高山部落崇尚力量,他们的大首领,一直是整个高山最强大的战士。
但是,一个人的统治不是永久的,再强大的战士也有暮年之时。因此,首领挑战,就是为各族酋长争夺大首领之位设立的。此刻,戈修想发起首领挑战,明显不符合高山的传统。
“戈氏一族的副将,戈修。”长老巴德说道,“首领挑战是由各族酋长发起的,你还没有资格!”
“那我呢!”
戈比尔的答复震惊了所有人,包括长老巴德。没有人想到,这位酋长,会在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主动发起首领挑战。
“戈氏一族的酋长,‘深渊咆哮’戈比尔,现在整个世界危机四伏,明年又即将召开山岭会议,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发起首领挑战?”
“首领挑战和时间没有任何关系!”戈比尔对着上方大吼道,“我只是厌倦了扮演一个一直卖着命,却不知道为何卖命的角色!你们所做出的决策,越来越愚蠢,你们只会带领高山走向灭亡!”
戈比尔越说越激动,仿佛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宣泄出来了。而台下的战士们却停止了躁动,他们的内心都很恐慌。大首领巴亚在位三十年,还未曾有人发起过首领挑战,这一刻,似乎要见证整个高山部落的历史了。
“我接受你的挑战。”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首领巴亚已经来到了判议台前。他缓缓走上台,身上还裹着一块简陋的布,似乎在刻意遮掩身子。
“高山部落只相信力量,你做的没错,戈比尔。”大首领巴亚说道,“只有最强者,才有资格领导高山。”
言毕,戈修和奥尔门都走下台。现在,整个明亮的判议台上,只有巴亚和戈比尔两个人,他们即将展开一场关乎高山历史的决斗。
巴亚将身上披着的布扔在一旁,露出壮硕的上身。这个时候,戈比尔敏锐地发现了巴亚右臂上的刀伤还未愈合。
“你受伤了,大首领。”戈比尔轻声说道,“带伤出战,不是我们的传统!”
“你以为,高山部落的大首领,会惧怕这么一点小伤吗?”巴亚毫不在乎,“即使体无完肤,但只要意识还在,他就会为了高山人民而奋斗,明白吗?”
“这也是我的觉悟!”戈比尔立刻做出攻击动作,回应道。
“很好,”巴亚满意地微笑着,“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话音刚落,戈比尔就大吼一声,冲了上来,他挥起像石块一样坚硬的拳头,朝着巴亚的胸口打去。
巴亚立刻用他大而厚重的手掌接住这一击,并顺势拉住戈比尔的胳膊,将他甩向后方。
这位年迈的大首领依旧力量过人,戈比尔倒地后喘着粗气,慢慢爬起,他感觉得到,自己似乎并不是这位大首领的对手。
“先人们曾经留下过一句话,‘战争的洗礼会让高山人变得更强’,这句话在当下已经被很多人曲解,并成为了主动挑起争端的借口,这是极其愚蠢的!”巴亚看着戈比尔说道,“希望你能真正理解它的含义,不要被妖言迷惑!”
“不用你说教,我能让戈氏一族更加强大!”戈比尔怒吼着,重新冲了上来,这次,他举起胳膊肘,用全身的力量作推进。
没想到的是,巴亚并没有做任何反抗,直接被戈比尔撞飞在地。
猛烈的撞击让戈比尔的手肘变红,他自己都差点摔倒。踉跄着站稳后,他惊讶地看着倒地的大首领,不知所措。
大首领躺在地上,眼睛依旧看着戈比尔,嘴巴微张,似乎要说什么。戈比尔赶紧凑过去,靠近后才发现,巴亚嘴角的血,带着微微的绿色。
“你的毒...巫师没有给你清除吗?”戈比尔弯下身子,轻声问道。
巴亚似乎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吞吞吐吐问出一句话: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高山吗?”
这句话,他已经被两位领导者反复问了很多遍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高山,为了我们的战士!”戈比尔再一次坚定地回答道。
巴亚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足,他不再强撑着,渐渐把眼闭上,嘴中努力说出最后一句话:
“战争会带来罪恶,和平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财富...”
“大首领...”戈比尔似乎心生歉疚之情,因为他没想到巴亚的伤未痊愈,按照他之前的经历,巫师应该能治好巴亚的毒才对。
戈修和奥尔门赶忙跑上判议台,看着月光照着巴亚苍白而又沉寂的脸,他们知道,高山要易主了。
“从今天起,高山的大首领,‘山中之王’的名号,将由戈氏一族的酋长,戈比尔掌控!”戈修对着台下沉寂的战士们大声宣布,“三十年了,高山部落即将迎来新世界!戈比尔将会带领高山创造历史!高山部落,将会成为世界最强大的力量!”
“唬...唬...唬...”台下的战士们有节奏的发出呼应,他们已经在为新的首领助威了。
奥尔门站在一旁,满足地诡笑着。他看了一眼月牙峰上方,巴德长老的影子显得十分孤单、憔悴。
此时的长老虽然一动不动,但早已泪流满面。他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巴氏一族也失去了他们的灵魂。
巴德长老转头看向旁边的图腾后面,一个孩子正偷偷探出半个头,看着下方的情况,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于决斗,但因为说不清话,所以连哭泣都吞吞吐吐。
“孩子,你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领导者。”巴德长老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他也相信,你以后会成为比他更加优秀的人。”
小巴斯抬起头,泪水在眼睛中打转。他只有十三岁,却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而此时,父亲也离他而去了。
“走吧,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长老巴德牵起小巴斯的手,缓缓离开月牙峰,“愿巴亚的精神与你同在。”
高山易主,戈氏一族顺利成为高山部落的主氏族,他们即将入驻月牙峰。而原先的巴氏一族,则需要带着全部族人,在高山部落的其他地方寻找生存之所,重新搭建他们的氏族营地。
首领挑战的第二天,戈氏一族的人就已经在月牙峰脚下等待着巴氏一族撤离了。
“要不要我去催一催他们?”戈修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你留在这里!”戈比尔瞪了他一眼,自己一个人走进了营地。
大帐篷里,巴德牵着小巴斯,他们两个在等待驱离信号。这个时候,戈比尔走了进来。
“时候到了。”戈比尔冷静的对着两个人说,“你们带着巴氏一族的人,离开月牙峰吧。”
“十五年前,当世界充满阴谋与暗杀的时候,巴亚却能够领导高山人,坚持着正确的道路,没有让纯净的高山受到污染,他值得受到所有人的尊重。”巴德长老抚摸着怀中的小巴斯说道,“今天他在所有战士的注视之下,用自己的生命,将首领之位让给你,你一定要继承他的意志...”
“大首领已经老了,他无法继续带领高山。”戈比尔说道,“这是正常的时代交替。”
“你真的认为,自己打败了巴亚吗?”巴德带着小巴斯起身,走进戈比尔,“年轻的酋长,你还有很多路要走...”
对于巴德的话,戈比尔的内心其实是认同的。因为当时巴亚已经身负重伤,却执意要接受首领挑战,已经能说明他的态度。
“为什么巫师没有治好他的毒?”戈比尔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巴德叹了一口气,“还记得大首领生前对你说过的话吗?危险正在步步逼近!一定要小心,戈比尔!”
言毕,巴德带着小巴斯,离开了大帐篷。
很快,巴氏一族的妇女和孩子们全部聚集在了营地之外,那里,还站着数不清的戈氏一族的战士。
巴德看见骑在灰狼上的戈修,他的表情一脸得意。
“放心,今后我们戈氏一族依旧是高山的先锋者。”戈修对着巴德,略带嘲讽地说道,“毕竟相对于弱小的氏族而言,我们更可靠!”
巴德并不想理睬戈修,他走在最前面,带着身后巴氏一族的人民渐渐离开月牙峰。这帕托高原上,有一望无际的平地,也有连绵起伏的沟壑,想找到一个合适全族生存的地方,的确比较困难。
戈氏一族已经开始让族人进入月牙峰了,顺利的话,驻守在高原壁的巴氏一族的战士们,也能在今天被全部换掉,从此,高山部落真正开启了戈比尔的时代。
“我...们...要去...哪里?”小巴斯吞吞吐吐地问着巴德长老。
“那边的雪山山脚。”巴德指着偏北方的一座高大的雪山说道,“那是你的父亲,为整个氏族留下的最后一个礼物。”
“礼...物...”小巴斯望着远方,重复着这个词。
“那座雪山,叫巴山。是巴氏一族的起源地,”巴德长老回忆道,“当时我们还只是个小氏族,是你的父亲带领我们参加守卫战争,后来氏族逐渐壮大,离开了那里,来到月牙峰。但是你的父亲一直没有忘记那个故乡,他知道,我们不会在月牙峰待一辈子的。”
“父...亲...”一想到父亲,小巴斯又留下了泪。
“孩子,你有一个伟大的父亲,他一直没有放弃世界和平的梦想,现在要靠你,帮他实现了。”
“不...”小巴斯的眼神突然凶狠起来,“我...要...夺...回...丢...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