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远的地方,则是那几个翻着白眼的贵族。
这些在巫师眼睛里脑满肠肥一肚子坏水大脑经过特殊的处理,已经变得如同一滩浆糊般浑浑噩噩,一个个口角流涎,满眼泛白,即便是再蹩脚的医生,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白痴。
对此巫师深表遗憾,这几个贵族最重要的几位来自瓦莫斯、迪拉瑞这两个西门执政议会中的庞然大物,剩下几个也是在西门影响力不小的商人集团首脑,其中一大半都和吸血鬼有染,剩下的就是潘尼认为有可能与自己作对的人物。
将他们弄成白痴之前,潘尼、卢米森,罗姆尼克已经一起研究法术,把他们脑子里的记忆统统抽取了出来,有关这些势力的重要信息,包括只有家族首脑才知道的核心机密,潘尼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即使把这些白痴放回去,他也有很多手段可以控制这些势力。
可以说,这一阴狠毒辣的招数让他在几天之间就掌控了小半个西门。
不过利用这些信息编制计划,达成真正的控制需要时间,实行计划之前,还有吸血鬼与众多教会以及其他或明或暗的力量在前面挡着他的路。
但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他煞费苦心布置了这么一大串阴险的计策,甚至分饰多角,整个西门乱跑,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一个夜之王并不可怕,费伦并不是什么人物能够以一敌千的地方,一个传奇法术可以杀死一千人,不代表一个传奇法师真的有能和一千人对打的能力,再强大的人,面对有组织的攻击和大量的人手,也会相当的无力,只要手里有权有人,这些都不是问题。
当然,想到那些为了保密被害死的人,还有眼前这些为了他的计划不得不变成白痴的贵族,潘尼还是有一点儿罪恶感的——他使用的招数和那些吸血鬼没两样。
但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巫师不喜欢满费伦流浪。
现在,又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邪恶……”被揍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省的圣武士提兰图斯大人的呻吟与鲜血一起从破了的嘴角断断续续地冒出来。
他看起来非常糟糕,似乎随时可能死掉,不过巫师很清楚,拥有着神佑的圣武士生命力极为强悍,如果让他清醒过来,甚至还可以利用神力瞬间清洗掉身上的所有伤痕。
所以罗姆尼克的侍从们给这位大人灌了大量麻药,这张渔网看似简单,但是网线却是用多种皮革与粗麻线鞣制,质地极为柔韧,更不用说还饶了一些金属丝——经常和善神的使者打交道,红袍法师很明白如何让一个圣武士失去反抗能力,这张渔网就是其技术的结晶,被它罩上了脑袋,即使是传奇圣武士想要挣脱也是大费周章。
如何处理这个家伙也确是一个很令巫师头疼的问题,代表着兰森德尔的意志,这样一个家伙如果直接杀了,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招惹来一身麻烦。
左右思忖一下,巫师还是驱散了杀戮的欲念。
尽管潘尼决定找机会给这个圣武士一个教训,但是思来想去,杀了这个家伙既不解恨,还会惹来更多麻烦。
最重要的是会招来提尔教会的深层反感,在之前,红袍法师疯狂的举动还可以被理解成为连番遭遇非难之后的爆发,并未与提尔神庙发生直接冲突,而且揪出吸血鬼公爵以及其一系列爪牙,也一定程度上对他们的事业提供了帮助——尽管这样的帮助让卡扎尔主教极为痛苦。
而且这个圣武士本身也是个被信仰洗坏了脑筋的愣货,做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外,却也折腾不出什么大波浪。
根据几次的接触,巫师得出了这一结论,也就彻底熄灭了杀死他的心思,不过如何才能让他受到的教训‘永生难忘’,这却是一个问题。
虽然事情过后,这位圣武士未必会知道‘不能随便砸烂别人家大门’这样的道理,但也一定要铭记住这样的屈辱,在他的生命里刻上一个深刻的印记。
潘尼开始转动起了脑筋。
而不远处的罗姆尼克还有卢米森显然也在思考着相似的问题:
“大人,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个家伙?”
巫师微微晃了晃头,看到卢米森这个密探头子毕恭毕敬地站在自己面前,忽然想起:“对了,卢米森先生,不知道按照租界的规矩,深夜盗窃被捕获,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惩罚?”卢米森沉吟道:“应该是吊起来用鞭子抽,然后在身上打上烙印。”
巫师皱了皱眉,这样的惩罚比起塞尔国内可视轻得多了,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塞尔人在国外设立租界,不可能如国内那样设立残酷的刑罚,这个刑罚兼顾了羞辱姓和痛苦,倒也挺符合潘尼的胃口。
所以事情就这样确定了。
第二天,蓬头垢面全身光溜溜的兰森德尔圣武士提兰图斯被挂在一个大型的禁锢架上搬到了塞尔租界的门楼上,大量塞尔卫兵竖起一个简单的架子,把提兰图斯大人挂在上面,由于扣留了一些贵族,尽管这些权贵的亲属已经大半失去了和塞尔人直接对话的希望,不过仍然有些人留在塞尔租界门口。
他们看到了这一幕,一双双因为熬夜而昏暗的眼睛纷纷精神起来。
宽大的皮条狠狠抽击在这个圣武士的身体上,发出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声音,皮开肉绽,与之相应的,从提兰图斯的喉咙里发出的痛苦嚎叫却低沉含混——他的嘴巴已经被堵上了。
而在墙上挂下的大布告上,记录着这个人的罪名——潜入塞尔租界,图谋不轨的盗窃犯。
然而究竟还是有些人认识这个倒霉鬼的。
“天啊,这群塞尔人疯了。”几个贵族掩面而逃,前往提尔神庙报信去了,而当卡扎尔主教带着一群人马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提兰图斯已经被抽得浑身冒血,一根粗大的马蹄形烙铁从后面狠狠地按上了提兰图斯的屁股,如同筛面粉一般荡出一股飘出不远距离的焦臭,鲜血混合着大量白沫从提兰图斯嘴边流淌下来,这位圣武士白眼一翻,歪着脖子昏倒过去。
“这……”刚刚赶到的卡扎尔主教与塞拉看到这一幕,震惊得浑身僵硬,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些塞尔人居然会用这种方式羞辱一位神明的使徒。
即使提兰图斯没死,但受到这样巨大的耻辱,后果往往比死更惨。
卡扎尔主教深知,在费伦这个行善比作恶困难得多的世界,漫步于善良阵营的道路往往比作恶者的路途更多荆棘,尤其是在教义崇高的善神下侍奉,受到的规矩和约束越多,行为越容易与教义出现偏差。
尤其是像兰森德尔这个部分教义比较极端的神祗,如果履行神祗信条的信徒同样极端,那么就很可能误入歧途——教义越尖锐的教会越容易如此,善良和邪恶往往只是一线之差。
这样一个年轻,冲动,热血的圣武士,很难想象在受到这样的屈辱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总归值得庆幸,塞尔人并没有杀人,至于为此触怒晨曦之主……红袍法师会和晨光教会之间的关系原本就算不上融洽。
而在这样复杂的背景下,塞尔人的举动也就分外地表露出了他们的狂躁与凶狠,卡扎尔主教眉心深锁,显然是开始思考西门城内的事。
他真的开始后悔了,不应该去寻求晨光教会的援助,几个圣武士的存在,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他揣着的想法更多是希望能够吸引晨曦之子教会更大的支持,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兰森德尔的使徒不仅仅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添了不少乱子。
正在西门城和塞尔租界关系紧张的时候,提兰图斯的举动让原本剑拔弩张但是还算平稳的事态横生波折,这当然让大主教感到苦恼。
他还在思考犹疑,城楼上的塞尔人已经完成了刑罚,他们把提兰图斯解了下来,从三四码高的门楼上将之丢了下去,正下方的围观者纷纷散开,让这个身体光溜溜地与地面直接接触,碰撞出一声清晰的骨折脆响,卡扎尔主教挥了挥手,两个侍者连忙小跑了过去,把一块布铺在提兰图斯的身体上,并将他的身躯抬起,回到卡扎尔主教身边。
“主教大人,主教大人!”几个贵族的使者围了过来:“我们家的大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不要急,不要急。”这种总是能够让大主教头疼脑热的问题在这个时候无疑会更让他焦头烂额:“提尔神庙正在努力和埃德蒙特与塞尔人沟通。”
“沟通!沟通!我们还不如直接去和埃德蒙特沟通去。”
“直接和埃德蒙特沟通……”卡扎尔主教扶上额头,很明显,那个对西门变化表现得很冷漠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事情的关键。
或许真的应该让这些贵族直接去和那个女人沟通。
他忽然想到。
然而当这种沟通真的开始的时候,有人却对此开始疑神疑鬼。
“古德尔,那些贵族已经在和那个女人联系了。”一间阴暗的酒馆地下深处,脸上带着刀疤的黑帮头目正在和他的盟友对话:“看来大主教大人的行动力确实很有限。”
“只是那个圣武士太过多事。”古德尔喝了一杯酒,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你早就说过了,他们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倒是……不过我担心的却是别的事。”塞利恩摇了摇头,凑近了面现不解之色的古德尔:“那个女人会不会趁机勒索贵族们。”
“勒索?”古德尔皱起了眉,然后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个女人虽然精明,但却不像是什么阴谋主义者。”
“不要急着下定论。”塞利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如果半座城市的贵族都指望着你救命,你会不会趁机索取些什么呢?”
这句话令古德尔的眼睛攸地一咪,一道寒芒在其中游走,手中的杯子也在一声脆响中开裂。
“但是我有什么办法?”过了一阵,古德尔换了个杯子:“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
“我们不能派精锐打手围攻租界,这会让那群巫师撕票,而且他们可以轻松地在法师塔里用法术遁走。”古德尔解释道:“想要救出那些贵族,只能依靠谈判……接受塞尔人的条件……所以,我们只能容忍那个女人趁着这些机会出风头……”
“……你说得对。”塞利恩发出一声苦笑:“主动权不在我们的手里。”
他重复了一句,不过眼眉一挑,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味道:“古德尔,你说……”
“你想说什么?”古德尔挑了挑眉毛。
“没什么。”塞利恩皱着眉摇了摇头,终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太靠谱,漏洞过多,还是把话语收了回去。
“但主动权不在我们的手里,未必代表我们就不可能得到些什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塞利恩的脸上再次出现那种神秘的笑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