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放心,俺说到做到,不会随便遁走的……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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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板砖余势不歇,从黑暗中来,穿过短短的光明,又回到黑暗中去。
在砰然大响中,光头追逐着板砖的轨迹,就像追逐着蝴蝶的鸭子,四仰八叉,脖子以优美的角度拉得长长的,飞出一米多外砰地落在地上,在昏黄车灯照射下,半边脸被砸的稀烂,露出里面的头骨,口鼻也在泊泊的往外冒着鲜血,如同关不住的水龙头。
一秒前还在嘿嘿持续的淫笑戛然而止,周围另外几个男人惊愕地瞪大眼,看着同伴在地上抽搐着,然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靠!”
几个呼吸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慌忙抽出腰间别着的砍刀,呼啦啦围到车前,向板砖飞来的黑暗处叫道:“他妈的,是哪个王八蛋扔的砖头,滚出来!”
嗒嗒、嗒嗒
没有人回答,那漆黑的街道中,只有一串脚步声忽左忽右的在黑暗中徘徊。
几人对视一眼,听着身后光头凄惨的嚎叫,忽然有些心怯。人类面对未知的东西,第一反应总是惧怕,在看不到人的时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对方扔个砖头都能把光头砸烂半边脸,听脚步声离的还很远,这力气大的也太吓人了。
凝神提刀戒备着,几个男人甚至不敢回头,一面忍受着光头越来越低的痛苦呻吟,一面仔细注意着那脚步声。
在他们身后,摔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的张筱荪,连忙爬起来,忍着手指指甲断裂残留的钻心般的痛,钻进面包车车厢里,飞快撕下乐乐嘴上的胶布,随后颤抖着手,为她解下身上绑着的绳子。
“嘘,别叫!”
眼见从绳索中挣脱出来的林乐乐,张嘴想要说什么,张筱荪也顾不得血已经模糊了眼睛,连忙压低声音告诫道:“趁着他们没注意这边,我们赶快逃,快!”
“好……你,你头流血了,裹一下吧!”乐乐小声答应的同时,捡起张筱荪之前挣扎时落在地上的毛巾,敷在她头上。
这一刻,小丫头觉得很愧疚,如果不是自己给了面前这个少女一头槌,那个光头男人就不会进来,也不会发生少女为了阻止光头的殴打,咬光头一口把他惹怒,害她身上差点发生那种对女生来说最可怕的事情。
而且从光头的话中,乐乐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一直是她张筱荪保护着,否则恐怕已经被人占尽便宜了。
仔细想来,开始时候恨她其实很没有理由,打昏自己的是她大哥,叫来这些人的大概也是她大哥,原本和她没关系的,自己的恨,只不过是迁怒罢了。
此时小丫头还不知道她昏迷的时候,张筱荪曾企图带她逃跑过,否则大约要内疚的心都碎了。
她很想说声对不起,只是刚开口,面前的少女已经匆匆打断:“这伤不碍事,我们赶快走,注意别发出声响。”
说着,她拉起乐乐,悄悄跨下车,经过光头身边的时候,少女犹豫了一下。按理说她应该恨死这个家伙,临走再给他一脚的,可当看到他半边血肉模糊的脸贴在地上,侧躺虚弱呻吟的可怜模样,善良的一面还是占了上风,脚抬起几次,终究还是不忍踹下,只得匆匆拉着乐乐就要离开。
少女还不明白,善良很多时候其实是很不必要的东西,她有放人一马的心,不代表人也愿意放她一马。
如果她那一脚踢下去,把光头踢晕,就可以省很多事了……
当她带着乐乐从光头身侧跨过,准备转到车后,偷偷溜走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拽住她裤脚。
张筱荪心中一惊,回头便看到本来虚弱呻吟的光头,面目狰狞的紧抓住她裤脚,嗓音嘶哑地破口大骂:“臭婊·子,想跑哪去?想跑哪去?”
骂声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引起另外几个男人的注意了,围在车前面向黑暗戒备的几人陡然回身,其中一人立刻叫道:“干,她们想跑!阿明,去把她们抓住。”
几人中,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人,应声提刀抓向两个女孩。
“哎!”
不远处一条小巷,眼看两个女孩就要再被捉住的林同书,叹口气,不再隐藏,身形陡然自小巷中窜出,脚下一踏,被衣服遮住的条条大筋浮起,轰然巨响中使出“炮出膛”,整个人飞快往那边扑去。
林同书其实已经到了一会儿了,只不过一直没现身,他不认为对方费心抓了乐乐,把他要挟过来会没有埋伏之类的暗手,因此在远远观望,确定乐乐安全之后,他便一直躲在暗处,一面是想要摸出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布置,另一面则是寻找机会,看能否在不正面接触的情况下救出乐乐。
不然的话,他没办法放心厮杀。
只是,对方几人的谨慎太棘手,无论怎么变,总有一人守在车门前,即使离开的其他几人,距离车也不远,可以保证意外发生时在几个呼吸内赶到。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变化,实在出乎意料,先是张筱荪提着一个塑料袋出现,明显可看出那几个黑社会都认识她,然后是她挨了乐乐的打,接着光头探身进去,不知道做了什么,随后张筱荪被硬拖出来。
如果不是光头男人传来的骂声,沉浸在怒火中的他,也许会放任少女遭遇那些肮脏的事。
在他的观念里,无法对任何威胁到他自身以及父母、妹妹的人,产生哪怕一点点同情,即使他曾经喜欢过那个人。
当然,“也许”没有发生,他还是扔出半截砖头阻止了,此时,甚至在不了解敌人是否有后手的情况下,自己从隐藏处现身。
“武者、拳师,果真不应该有牵挂,有了牵挂,就处处被动啊!”
心下回忆着阿青的叔叔,曾经无意间的一句感叹,在他深以为然的同样感想中,整个人已经眨眼间冲到面包车前,抖手又甩出半截板砖,砖头呼啸着将叫阿明的年轻人砸翻在地,同一时间,他扬衣拔刀,刀尖直垂落地面,随着脚下“炮出膛”前奔的劲力,在身后拉出一道火花。
这一下拖刀在地,于身后拉出成串的火花,并不是像电影电视里那样为装酷耍帅做的,而是“拖刀术”里本身便有的一招,叫做“拖刀而走”,是与敌人对冲时所用。将刀拖地而走,若对手挥动武器劈砍而来,只要身体一侧便能躲过,随后一刀反掠过去,或锯或拖或拉,专断武器、四肢,若有站立角度帅的,这反掠一刀从胯下拖起,更是可把整个人都锯开。
八极拳法,以战场各种兵器所化,最讲究凶猛霸道,出手狠辣,绝不留情,将拳法融入刀法中,这份狠辣无情更加凶猛了。
那几个没接触过拳术的黑社会,哪懂得刀垂地面也有这许多讲究,见林同书拖刀而来,顿时发起一声喊,挥舞着砍刀迎面劈来。
眼见寒光阵阵如潮涌来,林同书嘴角噙着丝冷笑,脚步一顿,侧身躲过,拖在身后的刀顺势反掠出去。
“呲——锵”
锯齿般的刀锋在一柄柄砍刀上拉出串串火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顿时响起,好像在用切割机切锯钢材。
等火花在眼前消失,那几个人才发现,手中砍刀已生生断了大半。
“……见鬼了!”
几人同时在心中浮起诧异,却忘记了战斗中不应该走神这种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一刀废去几人武器的林同书,回身划个半圆,整个人如同机器带动的电锯,挟势反手又是一刀从几人喉间拖过。
“噗——”
数道粗大的血柱陡然喷了出来,当林同书绕过这几人,抬脚踩死那个叫“阿明”的年轻人的时候,那几颗大好头颅才连着仅剩的一点皮,从脖上滚落,耷拉在背后随风摇晃。
……
“刀法很犀利啊!”
远处一栋二层小楼的楼顶上,两个人举着望远镜,远远看着那条街道,其中在这深秋季节还穿着花衬衫、沙滩裤的年轻人,轻声赞道。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笑道:“建军是吧?看来你说的没错,不但小五小六的死和这少年有关,也许王一也是他杀的,这个小县城,还真是卧虎藏龙……你干的不错!”
建军在年轻人开口时便已放下望远镜,躬身聆听,模样恭敬的很,只有在得到年轻人夸奖的时候,才抑制不住的露出喜色。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他只知道对方的目的与自己的目的相同,这就够了。
魏华死亡的那天,他刚查完档案,亲眼看见有警车开往城墙根,随后便知道自己老大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为了安全,他连家都不敢回,连夜跑到郊区以前一个小弟家躲起来。
果然,第二天公安和道上便传出魏华、卫红死亡,并通缉他的消息。
他知道是谁杀了魏华,但他没想到,对方一个高中生有这么大能量,居然能使唤动黑白两道,当时他就知道,若想凭自己报仇,实在难上加难,只有去找帮手,而最好的帮手,自然是借了两个高手给老大的外地帮会。
谁知,他还没行动,那个外地帮会也覆灭了。
那一刻,再没人比他更恐惧、更绝望,他不敢相信自己面对的敌人居然那么强大,于是他不顾可能暴露的危险,拼了命的去调查那个外地帮会覆灭的一切蛛丝马迹。
随后没几天,他的调查举动便被人发现,并顺藤摸瓜找上门来,正是面前这个年轻人。
其后的事不需多说,拥有共同目标的两人,以年轻人为主导开始了合作……其实也就只是刚开始罢了,甚至复仇的计划都还没定出来,今晚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想着,他回头看了眼规规矩矩站在自己身后的张晓童,这个他一直不大看得上眼的小弟,没想到还是个福将。
“这小子,出去转一圈,竟然就把那个高中生的妹妹给绑架了,真是人才……现在,确定我的话没错,他该出手了吧?”
念头在脑海转动,他看向那个年轻人,期盼着那曾经看过一次的力量再次出现。
“哎,正想去度假,却还要跑来做这种体力活,真是烦啊!”年轻人叹口气,随手扔下望远镜,“希望那小子能撑得久一点,多些娱乐性,否则来这一趟会很无聊诶!”
以轻松的口气说罢,他抬起右手,拇指食指叉开,作出握枪的手势,遥遥指定街道上的面包车,眯眼一笑:“啪!”
随着这开玩笑一般,从嘴里模拟的枪声,一道水汽忽然凝聚在食指指尖,团成一团,剧烈旋转着,嗖地一下飞出,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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