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刚村子里人家大部分没有中秋节买月饼的习惯,都自家准备材料,然后上街有专门给你加工月饼的地方,只需要出加工费。想吃什么口味你就准备什么材料,吃多少做多少,既实惠又干净。
今天是逢集,农闲了,又快过中秋节了,街上肯定很热闹。
孙妈昨天晚上准备好的各种材料,有葵花籽仁、花生米、松子仁、芝麻等都是炒熟的;然后还有冰糖、白糖、面粉、鸡蛋,还要带点儿猪油。还差一样青红丝家里没有这玩意儿,做月饼加工那也有,到时候要的话算到加工费里去。
“刚娃,你在街上看紧小妞妞啊,别让她跑丢了啊。”孙妈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小家伙稍微不注意就会跑没影。
“知道啦,我们会寸步不离的拉着她,想跑都跑不了。”孙刚拍着胸脯保证道。扭头对小家伙说,“你可别乱跑,街上有背小孩的。”
看着这小家伙满脸不屑的样子,孙刚和赵涵都头疼不已。真得看紧点儿,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管理的,还不天天操碎了心啊,整个儿就像脱缰的小野马。
“刚娃,你上街是吗?”邻居周海生的老婆胡春莲,带着孙子准备去赶集,看到孙刚开车出门就问道。孙刚比她儿子大两岁,人家的孙子都两三岁了,想起这件事孙妈就非常的郁闷。
“是啊,表婶,你也上街啊,我带你一程。”孙刚记得以前上街谁家要是开上手扶拖拉机,准会是去的时候拉满人,回来的时候拉满东西。
在路上又上了几个村里的乡亲,最后车斗里都坐上了人,赵涵抱着妞妞坐在副驾驶位置。
“刚娃,真有福气啊,这妮儿真漂亮……”
“是啊,看样子还是城里人吧……”
“多好啊……”
“刚娃……”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赵涵早已经羞的满脸通红,孙刚大大咧咧的面不改色,他知道如果越害羞这些大婶们会说的更起劲,幸好离镇上的路程不远。
车子在热热闹闹中很快就来到了街上,做月饼的在桥东头,桥西头是集市。孙刚的大伯家就住在桥西头第二家。
把做月饼的材料交给老板,可能今天做月饼的人很多,所以要到中午才能拿到成品。和老板交代一番,把车停在孙刚大伯家门前,大婶少不了拉着赵涵问来问去的,几个适婚年龄的侄子就剩下孙刚还没着落,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
在大伯家坐了一会儿后,就起身去逛逛街,孙刚和赵涵一左一右的把妞妞拉住,省得她到处乱跑,惹得小家伙奋起抗议,在孙刚两人的“镇压”下,抗议无效。
集市成一个“土”字形,最下面那条街是菜市场,各种各样的蔬菜应有尽有;还有条十字街,肉类、水产类、水果摊都集中在这几条街上。那些服装、杂货、副食批发都在临街的门面里。
每逢农历单数日子,便是小镇赶集之日,凡是赶过集的人都是知道它的热闹和喧哗的,除此之外的时间,集市便空空荡荡的,偶尔也会跑过一群贪玩好耍的孩子。
有穿压箱底衣服的妙龄女子;有扎满大红大绿头花的羞涩小女孩;有肩挑担子撑红脸庞的年轻汉子;有头缠黑纱巾背着竹背篓的老婆婆;有一脸精明而面带横肉的中年屠户,他们从各乡村赶来,做着各自的买卖。
青叶白梗的小白菜堆了一地,上面还沾着盈盈露水,满满一箩筐的西红柿水灵灵的似乎要滴出水来,圆滚滚的西瓜就要涨破肚皮,黄灿灿的油馍满街飘着香,肥鸡胖鸭不断地扑腾着翅膀,铁匠铺的打铁声铛铛响个不停。人挤着人,物挨着物,整条街人头攒动,嗡嗡声一片,有时为了前进不得不跟着人流缓慢地前行着。哪怕如此,但为了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又不得不在整条街上这样跟着人流缓慢前行地来来回回游走一次又一次。每一次赶集都让孙刚感到亲切不已。
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起来,那些大嗓门妇女们的讨价声不绝于耳,忍不住让人回过头去看一看,有的人总是精打细算毫厘也不肯退步,硬是磨破嘴皮才达成了交易。
赶集的时候没有人规定何时开场、散场,全凭赶集人自由到来,等你一个低头的时间,集市上就要多了许多人,好像是从地上冒出来一般。
集市上的面摊整天都做着生意。一般就摆两张桌子,桌子的两边放上几张长条凳,桌子上放有酱油、食醋、辣椒、葱花等等调料,心急的食客们总会不等冒着热气的面条冷下来,就一把抢着吃起来。
路边还有一些炸货摊,最招孩子们的喜欢,那些透着无数山野之气的孩子们老是拉着大人的手吵要吃这吃那。
小家伙就拉着孙刚和赵涵围上来了,摊上有炸的糖糕、油饼,红薯饼,孙刚小时候最喜欢的是一种叫“勺馍”的东西,就是把小葱和豆腐切丁,拌到面糊里,用一种铁勺中间凸周围凹,舀起一勺放到油锅里,炸的金黄,趁热吃,那味道孙刚至今还忘不了。给小家伙买一个糖糕,赵涵和孙刚人手一个“勺馍”,一共才一块五,吃的三人满嘴流油。“勺馍”带着记忆中的味道让孙刚回味许久。
卖肉的屠户,腰上围着散发油光的黑围裙,健硕的双臂挥着大刀,买肉人又说又指地说着要猪身上的那一部位,生怕屠户耍怪卖给他们又肥又软的肉。屠户便手脚麻利地砍下足够的斤两,用刀尖在猪肉上一扎便钻出一个洞来,然后穿上草绳过完称,用满是油渍的手接过买肉人递来的人民币,一把扔进身边那个也沾满油渍的竹子篓篓,紧接着又招呼下一个买客。有的买肉人心底不踏实,竟偷偷地将买到手的猪肉拿到别的地方去重新过过称,生怕自己吃了亏。
集市的一些角落里,总会有一些卜卦看相的先生,他们随身带着小板凳、布包或者二胡,往哪里一坐,哪里就是他们的地盘,在没有生意的时侯,相术先生则会摇头晃脑地拉起二胡,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从门脚里挤压出来一样,在人流地裹挟下似有似无地蔓延开去。
“赶集真热闹啊,在县城就看不到这种场面,”赵涵感叹道。
“这还不算什么呢,过年前的几个逢集,那场面比着壮观多了,根本过不了车,”孙刚深有感触,从另外一个镇上发往县城,或者从县城发过来的车,经过孙刚这个小镇,一到春节前逢集日子就“此路不通”,到处都是买年货的乡亲们或者做生意的小摊贩。一般车都是在镇子边上就把人放下,然后绕路走,直接穿行的后果是:至少要停留8个小时以上。
“太夸张了,不可思议。”赵涵感到很神奇,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想象那场面。
“还有更夸张的,每年农历三月份,我们镇上有庙会,那场面也相当的大啊,”庙会,是全镇乃至附近几个乡镇盛大的日子,到时候都会从各地汇聚到小镇上。自从孙刚上大学后就再也没经历过了,小时候年年都被哥哥姐姐们带着看赶庙会。
“有庙会了你一定要叫我,我要见识一下,”赵涵一本正经的对孙刚说。
“那当然,到时候会有10—15天左右,让你爸爸妈妈也来玩儿几天。”孙刚当然不会忘记未来老丈人两口俩。
“我也要来,我也要看庙会,”看着两人都没有叫她的迹象,小家伙终于忍不住要抗议了。
“哈哈,”孙刚和赵涵相视大笑,小家伙太可爱了。
太阳逐渐移到正中央时,午饭的时间到了,只见各个小饭馆、面摊、饺子铺都是爆满,大家都是随便对付一口,也有不舍得花钱饿一顿回家吃的。
“走咯,我们也回家吃饭了。”孙刚拉着赵涵和妞妞快速穿越人群。
来到大伯家,大婶都做了孙刚三人的饭,快做好了,让孙刚他们留下吃饭,盛情难却。
丰盛的菜肴,热情的款待,饭后告别大伯一家,路过桥东头顺便取了加工好的月饼,回家了。
当太阳逐渐向西移动时,街上的人眼见着慢慢散去,他们将生活的需要品买好之后,疲惫而又欢欣地往家赶。有的人背篓里装了满满的货物,生怕在路上掉下来还用蛇皮袋将篓口盖起来;有的人从家中带来的东西没有卖掉,也只好怏怏地带回家,等待下一场赶集日的到来;有的人赶集什么也不买不卖,只是干巴巴地赶来凑个热闹;也有的人来赶集只为买包菜籽或者理个头发。
人散尽后,集场突然显得空旷寂静起来,地上的果皮纸屑还沾染着白日的热闹与喧哗。小贩们的摊架静静地矗立着,仿佛是在为白日里的负重喘息着、休息着,准备迎接主人们下一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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