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娃,你们回来啦,中午在哪吃的?”孙妈从副驾驶座赵涵手里接下小妞妞,这两天孙妈也喜欢上了这个在外面调皮捣蛋,在她面前却很乖的小家伙。
“我大婶拉住不让走,也做了我们的饭……”孙刚不是不喜欢在亲戚家吃饭,只是为了自己二三个人,就要做一大桌子菜,客人走后别人全家人要吃两天剩菜。在家就随意多了,不用盘盘碟碟的,弄两三个中吃的,有荤有素就行了。
孙刚随手把月饼递给妈妈,孙妈提着袋子埋怨道,“也不知道给小涵她们吃点儿,真不懂事这孩子。”
“阿姨,我们刚吃完饭,都饱饱的,”赵涵接过孙妈递过来的月饼。
“孙刚,这月饼怎么这么硬?”赵涵费了很大劲才咬下一口,疑惑着说。
“因为有大量的果仁存在,做松散了的话,月饼根本就不能成型,会自己散掉。”孙刚向女友解释道。在过去生产月饼,为了提高保存时间,将月饼烘干,在地上用车压不碎,可以当小锤来钉钉子。虽然有点夸张,但是牙口不好的确咬不动。
有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有一年全国月饼评比,北京一家糕点厂出品的月饼因为自行车摔倒撒了一地,公交车压过去只只完好无损,捡起月饼,柏油路上多了好几个月饼形状的坑,可见国产食品质量之好,不同凡响。
“这种月饼虽然吃起来费劲,但是里面果仁、冰糖咬起来咯嘣脆。”孙刚很喜欢这种月饼,在工作的这几年间,每次中秋公司都会发月饼,包装很精美,可是吃起来就是没有这种味道。
“小刚叔叔,我还小,吃不了那么多,我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给你吃。”小家伙太精明了,专挑里面的青红丝和果仁吃,剩下的面疙瘩甩给她姨姨吃,赵涵不吃,结果她又缠上了孙刚。
“走,妞妞,和奶奶一起去菜园子里抓虫虫去,”孙妈带着小家伙去了菜园子,孙刚喜出望外。
两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会儿二人世界,总算没有人来捣乱了。
“孙刚,晚上我做饭怎么样?”正走着,赵涵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吃你做的饭?”孙刚笑话她,“那我们今晚只有三种选择:是吃泡面?泡面?还是泡面呢?”
“瞎说,我除了泡面还会炒菜啊,”赵涵被孙刚挖苦的脸色一红。
“根据经验,你炒的菜,青菜里面有青虫,粉丝里面有铁丝。你想吓我们啊。”孙刚继续戏谑的看着女友。
“讨厌,我手艺真有那么差吗?”赵涵也不自己想想,在家从来也没动手做过饭,孙刚敢让她下手吗。
“听人家说,结婚了媳妇要做饭,不然婆婆不高兴。”赵涵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
“是有这样的事情,不过我妈妈就不会啊,你看她老人家多喜欢你,都超过我这个亲儿子了。”孙刚确实有点吃味,每次赵涵来,孙刚在妈妈心中的地位就要退居次席。
“那你说我要不要学着做菜?”赵涵还是不确定的问了孙刚一下。
“你想学就学呗,反正以后你嫁过来是用不着你做饭。”开玩笑,以后孙刚结婚了又不打算和爸妈分家,吃住当然要一起,以后家里农活就不让妈妈干了,只负责家人的起居就行了,再说了孙刚也会经常下厨的。
“哦,那就不学了,反正你以后要天天做给我吃,”赵涵难得像孙刚撒起娇来。
“保证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像头小肥猪。”孙刚打趣道。
“讨厌,你才是猪呢,”两人窃窃私语,打情骂俏。
夕阳西下,乡下的黄昏,却是辽阔的,博大的。它在旷野上坐着;它在人家的房屋顶上坐着;它在鸟的翅膀上坐着;它在人的肩上坐着;它在树上、花上、草上坐着,直到黑夜来叩门。
一年四季中,数秋天的黄昏,最为安详与丰满。
两人偎依在堰塘边的山坡上,沉静在夕阳的美丽景色中,谁也没有说话。身下是大片欲黄未黄的草。它们是有眼睛的,它们的眼睛,是麦秸色的,散发出可亲的光。它们淹在一片夕照的金粉里,相依相偎,相互安抚。这是草的暮年,慈祥得如老人一样。你把手伸过去,它们摩挲着你的掌心,一下,一下,轻轻地。你疲惫奔波的心,突然止息。
从坡上往下看,能看到大片的田野。这个时候,庄稼收割掉了,繁华落尽,田野陷入令人不可思议的沉寂中。你很想知道田野在想什么,得到与失去,热闹与寥落,这巨大的落差,该如何均衡?田野不说话,它安静在它的安静里。岁月枯荣,此消彼长,焉有得?焉有失?不远处,种子们正整装待发,新的一轮蓬勃,将在土地上重新衍生。
人生因简单因单纯,更容易得到快乐。现在的人们,离简单离单纯,越来越远了。因为现代生活节奏加快了,人们普遍存在急功近利的心态,他们太在乎得失,太在乎名誉、地位和金钱了;于是勾心斗角有之,尔虞我诈有之,人际关系也随之复杂冷漠起来了。
远处的人和牛,都老了。他们在慢慢走。身上披着黄昏的影子。人的嘴里哼着“呦喝”,“呦喝”——歌声单调,却闪闪发光。牛低着头,不知是在倾听,还是在沉思。你想,到底牛是人的伙伴,还是人是牛的伙伴——相依为命,应该是尘世间最不可或缺的一种情感吧。
鸟叫声在村庄那边,密密稠稠,是归巢前互道晚安呢。
村庄房屋一排排,被黄昏镀上一层绚丽的橙色,像披了锦。炊烟升起来了,你家的,我家的,在空中热烈相拥,久久缠绵。这是乡村的好,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设防。这也像乡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切、和睦、融洽。
突然听见孙妈的声音在叫:“刚娃,你们快回家吃晚饭啊,”妈妈的叫声打破了两人的宁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赵涵也被这份美丽所震撼,“孙刚啊,这里好美,我一定要在这儿生活下去。”
“傻丫头,你不在这儿生活下去,你还想去哪?这辈子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孙刚爱怜的拍拍女友的头,“走,回去吃饭,不然我妈又该说我们贪玩呢。”
小时候,孙刚和哥哥经常在村里与小伙伴们玩耍,一到吃饭的时间点,孙妈就会叫好几遍才回家吃饭,每次回去晚了都会被妈妈数落一顿。
周遭的色彩,渐渐变浓变深。身下的土地,渐渐凉了,两人再贪恋地望一眼这秋天的夕阳,它一圈一圈小下去,小下去,像一只红透的西红柿,可以摘下来。
“爸,等闲下来,我们把堰塘埂上刨些树坑,明年开春了种点树,”孙刚边吃饭边和爸爸商量着。
“好啊,不过种啥树啊?”孙爸习惯了儿子的思维,反正想做什么做就是了。
“堰塘埂上光秃秃的,夏天像钓鱼也没有树荫,”孙刚向爸爸解释道,“种什么树到时候再考虑。”
“咱自家地里有很多冲天杨和桂花树的树苗。”
“咱家什么时候种的这些树苗?”孙刚很是疑惑,毕竟农村地里一般都种庄稼的,几乎没有种树苗的。
“哎,造孽啊,前几年国家要求的退耕还林,咱这儿的当时政策要求说种冲天杨,到时候成苗了还能卖,结果大面积的耕地种上了冲天杨,前两年可以卖苗的时候,发现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种,谁还会去买啊?结果这几年树苗都快有这桌子腿粗了,”孙爸叹了口气,指了指饭桌的桌腿。
孙刚也沉默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情况普遍存在,谁也无能为力,农民只有吃了这个哑巴亏。
“那桂花树呢?你怎么想起种这个的?”孙刚继续问道。
“桂花树是你小叔的同学弄得,说是有销售前景,就种了几百颗苗,现在差不多大拇指粗细了。”
“这是个好东西,明年开春都移植回来,院子里种点,剩下的弄到果园里,不然长大点就会遭贼。”孙刚有空间,不担心“树挪死”的这个问题。要不是怕孙爸孙妈怀疑,孙刚打算近期就移植回来的。为了避免发生别人看出问题,还是等到明年春天吧。
吃罢晚饭,全家人到平房顶上聊天,赏月。
秋天的夜空,很安静,很美。
站在房顶上,秋风吹过脸庞,很舒服,暖暖的,轻轻的。
秋天的夜晚,总是让人觉得特别安静和沉静,凉爽的,略带寒意的风里,拢着又大又圆的月亮。欣赏这样的夜晚,又因能有所想,有所感,能从思绪中获取一些感悟。
人们在生活中总会有一些的烦琐缠绕,无法逃避,可是我们可以把那些令人烦恼的讯息,通过寂静的方式,暂时不去想它,把这些喧哗挡在身外。
秋天的夜晚,想到一家人坐在一起欣赏着秋月,吹着秋风,没有话语,也是一种温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孙刚越来越喜欢这秋天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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