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小队每两三个搭乘一辆卡车,忍着酷暑和烈日向目的地进发。也不知道卡车司机说的哪国语言,我和同乘的崔流一路上听着那黑人兄弟的唠叨,还对我们指指点点,让我们两个中国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见过中国的维和部队,或者中国医疗队给他治过病。车队走了6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在路上也没怎么停,因为第一次出任务,我没敢放松警惕,尽量让自己的眼镜搜索每一片能看到的地方。
我们的小队刚下车就进入了戒备状态,并在几分钟后进入了防御状态——七八个带武器的人出现在距我们不到300米的地方,身边的黑人也摸起枪准备射击,就在我们瞄准的时候,那些人里有人拿出了星条旗晃了晃。看到美国国旗,我们的小队也开始有些放松,等着他们慢慢走过来。其中的一个白人过来阂们聊起了天,在确认双方都无恶意后,才算坐到一起抽起了烟。对方为首的白人自称叫apple(苹果),德克萨斯州个一个小城,从82空降师服役过6年,现在的身份是“赏金猎人”。
阂们这样的雇佣兵不同的是,这些人更喜欢自称“反恐个体户”,不少人是奔着有高额悬赏的被通缉恐怖分子而去,没有老板。苹果说他们出现在非洲是因为得到情报,一个毒枭跑到了这里藏身,我有些想不通毒枭这样有钱的主,为什么会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猫着。半个来小时的寒暄后,我们握手告别,并客气地祝福对方,谁知道我们这样人的命运在明天又会怎么样?自己爱惜自己得了。又是几个小时的搬运,黑人搬运工和卡车陆续离开,留下了我们和军火守在一间大仓库里,除了境界的同伴,剩下的人开始在仓库里聊天、睡觉。我们的小队在仓库里憋了一个星期才等来了接收方,在这段难熬的时间,我们只是吓退了10来个在仓库附近鬼鬼祟祟的黑人,再也没遇到过其他什么麻烦,甚至没听过枪响。以至于回到美国后我会常常想起,第一次的任务连去炫耀的资格都没有。接收方派出了一辆卡车把我们送回了港口,我唠叨着这次当“镖师”无聊,抱怨着连子弹都没打出一发的经历,孙递雷却不以为然地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这么早就想挨枪子啊”。
回到船上后,我没像其他队友一样在港口附近闲逛,只是把自己丢在甲板上晒着烈日,搂着孙递雷捎来的一大串香蕉嚼着。休整了12个小时后,我们的船在深夜就发动了,我望着渐渐远去的探照灯光扫来扫去的码头,心里出奇地平静。我摸着手里还没击发过的卡宾枪苦笑了,打开保险就端起来朝夜色中打连发,打完整整一弹夹子弹后回到了船舱钻进睡袋,开始了我返航时的第一个睡梦……
第1卷第3节遭遇反恐个体户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老子
据黑人教官说,训练营曾经有人离开过,有个老家加拿大的家伙就组织了几个朋友单干,在2003年秋天组织了几个志同道合者去了伊拉克,在几乎没有情报的情况下开车上了巴格达街头,还没看够中东的沙尘暴就被路边炸弹崩掉一半。我没这些人的胆量,所以没想过转行做这个,当地抵抗组织的“牺牲”精神让我发虚,我可不想让自己死的时候身首分家。
第一次任务结束后,我领到了近5000美刀的现金,买装备武装自己就花去了一小半,剩下的都存了下来,想着攒钱回去买房娶妻生子。还没等我把钱存上,我们就等到了第二次生意,去给一个身材伊拉克的承包商提供安全保卫,简单收拾下行李后,我们一个20人的小队就乘飞机出发了,想着也许会在那片土地上也许会遇上中国人,我却笑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见过中国人了。队友说给人作保镖的日子不像电影中的那么危险,除了路边炸弹也就是枪法不怎么样的伊拉克狙击手。
我没兴趣在闲下来的时间在巴格达街头闲逛,我可不想自己在街头成为别人的靶子。因为知道不少中国工人在伊拉克的,我和孙递雷中尉还是很有兴趣在美军巡逻的时间上街看看,想想因为远在美国训练营发烧的崔流,我们还是很希望一起在巴格达街头找找中国人的。来到伊拉克的第8天,因为承包商要在办公室里开会,我、孙递雷中尉两人和队友换了岗,背着卡宾枪就上了街,尾随美军巡逻车队在街上寻找着黄皮肤。
“哥们,你们俩是中国人吗”,我们两人在街头欣赏着千疮百孔的建筑的时候,一句北京味特浓男声传来。我们两人眼镜一亮回头看,三个中等身材的黄皮肤朝我们走了过来,凑过去后就聊起了天。边走边聊后得知,这三个人都是到巴格达“干建筑”的,也许因为很久都没见过同胞的缘故,我们聊了有三四个小时,说着自己在国内时的生活。
没想到其中有个姓王的青年还是我杭州老乡,我两个聊起来的时候就差抱头痛哭的份了,“分手的感觉是酸的”——我很少用心感受过,却在和他们三人挥手告别的时候差点落下泪来,孙递雷中尉说我那是矫情,我没作回答,只是故作轻松地说自己被巴格达街头的风沙迷离了眼镜。回去的路上看着街头的嘈杂,觉得自己更加同情巡逻的美国大兵,真希望这些可怜的家伙,就在那个时候,美军已经有近1000人是躺在覆盖星条旗的棺材里回的老家。
看着围着我和孙递雷讨要糖果、推销盗版电影的伊拉克儿童,我几乎掏干净了兜里的美分,这些孩子也许把我们当成了驻伊美军。在闲散街头伊拉克警察的目光瞥视下,我们两个慢悠悠地回到了承包商的办公室,和队友换岗后,我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巴格达街头的残垣断壁和燃烧的汽车轮胎让我体会到了太多的苦涩。
“宋,有烟没”,“赌城”退伍老兵琼斯走过来说,“你和孙递雷上街逛了?”我递烟给他点头。他吐了一个烟圈后说,“攻占巴格达的那天,我结束了在101师的服役,后来对自己说再也不想回来,可看在钱的面上我只能再回来”。我笑说,“你怎么没去街上逛逛?”琼斯瞪大了眼镜不屑地回答,“我不是中国人,我这里白皮肤的美国人在伊拉克还是很危险的,不想和曾经的战友一样在这里捐躯,再说了,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挂了之后是没国旗可批的”。我呵呵笑了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老部队的人了,一个排的人好像在执行什么搜查任务,你不去看看有没有你的老战友?”。
琼斯眼前一亮片刻后又沉默了,“我想有机会的话再说吧……你继续吧,我回去睡一觉”。他转身离开,背影却没了向我讨烟时的吊儿郎当劲儿。来到伊拉克的这些天,我们一直都没遇到什么危险,最大的麻烦就是从我们驻地快速行驶过的破旧卡车,虽然说是有惊无险,但这样的生活还是很枯燥单调,没有充足干净的用水,没有消遣的娱乐方式。如果没有200美元一天的现金给,我想自己一定坚持不下来,想着多待一天就有一天的钱赚,我还是乐呵呵地每天拎着枪当着保镖。只要能坚持20天就能稳赚4000美元,我未来的房款就足够买到一间厕所了……我真是个财迷。
当你在寻找某样东西的时候,它迟迟不来,当你不想遇见它的时候,它却会猛地冒出来给你一次惊喜。当我在巴格达吃过第14顿午饭后,我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14”是我的代号,也是国人用来简写“要死”一词的说法。饭后的一个小时,我们整个小队就被叫到一起开了个短会,临时小队长下午3点左右要护送承包商到100公里外的一个美军军营,好像是要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我们必须一路打起12分的精神保护承包商的安全,“因为路上有遭遇冷枪甚至是小伙武装分子攻击的可能”,承包商的一个助理不放心地在会议结束前又急忙赶来叮嘱。我们小队的队友轮流休息了一个小时后,就开始检查枪械装备,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以获取下次合作机会的可能。白白胖胖的承包商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小队已经在悍马车队旁静候了,他似乎很满意的笑了笑就钻进了悍马车。3点整的时候,我们的6辆悍马组成的车队出发了,从巴格达街头朝城外驶去,我被安排坐在第一辆悍马车的副驾驶位置上……
车速时快时慢,不敢匀速行驶,主要是怕给抵抗组织的RPG当成靶子。我郁闷地搂枪歪在座位上盯着车窗外,按常理推断:我和司机“中头彩”是整个车队最高的,无论是子弹还是火箭弹,还是智慧的伊拉克人民制造的山寨路边炸弹。
第1卷第4节巴格达城一日游
第5节中东也有奈何桥
战争似乎就意味着血和铁——昆体良
美军在1993年摩加迪沙的行动(电影《黑鹰坠落》原型)结束后,陆续对军用悍马车的装甲进行增强;进入伊拉克后又因为车顶机枪手多次被狙掉,美国军方又在车顶增加了防护甲板。虽然它的安全系数越来越高,但是还是很难挡住RPG和路边炸弹的威胁。我坐在第一辆悍马的副驾驶上还是非常不放心,斯特瑞克这样的主流装甲运兵车在伊拉克都不能完全自保,更不用说我们这样的小吉普车队。
车队在巴格达街头游逛了大约2个多小时的样子,驶出了城市。中东的天气也许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少有的降水、多有的扬尘沙暴,美制武器在这样的地方很受挑战。在美国大兵进入巴格达之前,就有一架阿帕奇直升机被当地农民用AK47打下来,其实那不是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