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车臣战争的开始阶段中,俄军有80%的人员伤亡都是车臣狙击手有关。如果说最近发生的,那就是联军在伊拉克遭遇的狙击手,我们也经历过,相信你也不会忘记吧?”
“这些我都知道,讲一些你印象深刻的狙击任务吧,最好是在认识我之前执行的任务,”听着李普说出几个数字后,我突然对这样的话题没了兴趣,直接把问题引到了他的身上,“你遇到过让你紧张和恐惧的人吗?”
“遇过几次,不过我的运气好,活了下来,现在让我感觉恐惧的人只有一个还活着,”他停顿了片刻后,似乎很认真的考虑了我的这个问题,“这个人就是你!”
“伙计,别跟我开玩笑,”听到他的话,我乐了,有些怀疑地继续问,“我有什么地方让这个一向都很冷静的家伙感觉到恐惧,我的枪法远远不如你,这个现实我们都知道。”
“还记得那个叫珍妮弗的中士吗,”他说出这个名字后,我的脑子里只是这个“洋人”对我的诱惑,“你一个人下地道时的眼神很可怕。有些人平静地直接去接触危险是因为被逼迫,有些人却是因为漫不经心的轻松态度,伙计,你恰恰是后者。你有的时候是个疯子,是个十足的疯子,拿自己的脑袋去下注,不觉得这样的行为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吗?”
“我觉得自己是个疯子,”听了他的话我有些糊涂,轻松地答道,“那个时候我只是想下去而已,我当时并没有把自己幻想成罗宾,只是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活着回去,仅此而已。”
“好吧,我们不谈营救珍妮弗的事情,说说另外几次经历,”看到没有说服我,李普好像并没有意外,而是顺着我否认的话,引着我回到了另外的几次战斗,“射杀牛仔的时候,你和他的距离其实很近,按照当时的风速和可视条件,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完成射击,可你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相信不仅仅是因为你相信我的枪法。还有,我们最后的几次行动中,你在开枪后都不会有紧张的样子,好像把战斗当成了游戏,那样的态度太轻松了……”
他的话很多,可每一个字都硬生生地砸进我的耳朵里,对比着这些话,我努力着回忆着自己过去的样子,也许他说的有些对。
他继续说着,在我听来却像是在念一片悼辞,“你和很多人不同,战斗前和战斗后都很安静,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丢下大把的钞票找乐子,简直和讲台前的政客一样风度翩翩。不论是在荒漠、山区还是陌生的城市,你的表现在大多数情况下还算冷静,甚至不着急去找掩体,射击的时候也会冷漠,好像是在乎自己的每一发子弹……尽管你不缺少那些东西。”
“伙计,你确定这些褒扬的话是用来评价我的,而不是为华盛顿、艾森豪威尔这样的总统写的赞扬信?”我乐呵呵地说道,“我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是这幅模样,也从来都不记得你会这么多词汇去评价一个人。”
“我的话也许说的多了,不过,我要告诉你,通过对你回国后的观察,你过不了多长时间还会回去,”李普几乎不开玩笑,他的话也让我在无所谓的倾听下感觉到了不安,“任何的魔鬼都不会再一个安静的角落下停留太长时间,我不会因为你有真诚的笑脸而认为是天使,反而会在看到你的笑脸觉得你是个可怕的角色。”
“我说这些不是急着要把你从现在的生活里赶出去,而是想让你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他继续说着,声音里有了更多的认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生活下去,你会发疯的,过度的平静会让你陷入无限的痛苦,而痛苦过后就会有悲观……”
“如果你想结束现在的状态,一是回去,二是留下来,忍耐着一夜夜的寂寞留下来……”
听到他这样说,我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为什么?因为你现在还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他笑着答道,“如果你还想问下去,我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和刘琉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你反复地在说她是你的女友,可我甚至都没见过你们接过吻……不知道谁曾经这样说过,看一个人的感情,从他的身体反应就可以。你反复拒绝着感情侵入自己的内心,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人。”
“好了,和你只有谈话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哲学家,我累了,我们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挂掉电话后,我一头雾水地发着呆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平静的自己,想着李普的话,想着自己的过去和现在,自语道,“他的话对吗,而我真的没有让刘琉走进生活吗,走还是留呢?”
第3卷《魔头的回归》第24节魔头一样的绅士④
将极端行为归咎于虚荣,将中庸行为归咎于习惯,将小题大作的归咎于恐惧——尼采
“喂,妈妈,我是潇潇……上个星期不是还给你打过电话吗,我回国后就回过一次家嘛,我找个时间会回去的。我还好……真的挺好的,老板好,同事好,吃得好,住得好,薪水也不错啦……没什么事,我哥的生意还好吗……那就好,我刚才给他电话,号码停机了……你给我说下他的号码,我有事找他。天凉了,没事的话多熬一些粥喝……好的,挂了吧。”挂掉电话后,本来烦躁的心情也好多了。
“哥……我是潇潇,现在不忙吧……那就好,最近生意怎么样?”拨通他的号码后我才想起,这是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打给他,有些愧疚地问,“现在装一台机器还能赚多少……什么,才赚200多块,还是那两个小柜台吗?”听着他说着电脑组装、耗材销售上冷淡的生意,我更惭愧了,试探性地问了他的下一步发展计划,“现在还缺多少钱,我给你想办法……没事,我现在还有点儿钱,你说吧……你把你的账号发给我,我等会儿出去就给你打过去……我没开玩笑,就算是给你和嫂子结婚的红包吧。”
父亲离开后,一直都是他给我掏的学费和生活费,每次给他打电话开口要钱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像做了错事一般的惭愧,在太行山上的那次狙杀后,心里才觉得自己为这个家做了什么,鼓足了勇气后,我开了口,“我找到了那个人……就是害死咱爸的那个人……我没怎么办,就是花了几万块钱买到了线索,然后朝他开了枪……我最近请了长假,你最近一个星期的随便哪天来找我都可以,先挂了吧。”
和李普从太行山回来后,我并没有急着把事情告诉哥哥,因为还没有想到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只得先瞒了下来。今天突然说了出来后,回国后的烦躁感消失了大半,虽然没有急着选择留下或是离开,可这些话说出口后,胸口再也没了憋闷的感觉。
“伙计,你给了我离开的理由,我也找到了留下来的理由,”有些兴奋地拨通李普的号码后,我轻松地说道,“其实我并不寂寞,只是离家稍微远了一些。”
沉默了很久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听到这些话我为你感到欣慰,恭喜你,朋友。”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也有了两个一觉自然醒的好觉,每天痛快地吃吃喝喝,四处闲逛,享受着一个小城市的风景,就连嘈杂的噪音都不再觉得影响自己的心情,我也在迎接第三个夜晚降临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前的哥哥。
在言情小说里,女主角会对久别重逢的男主角说出这么一句话:“你瘦了。”当哥哥在客厅坐下后,我看着他黑瘦的脸和有些凸出的颧骨,也说出了这句话,漫不经心地随口说着,可心里又给自己增加了几分的惭愧。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说说,”他焦急地瞪着我,挡住了递过去的烟道,“我现在不抽了,戒了又几个月了。”
“没怎么回事,你离开之后的这一年多都去做什么了?”看着没事似的我弹着烟灰,他有些好奇又责怪地问道,“春节前妈妈一直都在唠叨,说你怎么都没时间回家一起过年,在国外一定很忙,又唠叨又给你说好话,哎。”
“我去赚钱了……工作稍微忙了一些,”我淡淡地答道。
“杀人是要判刑的,你不知道吗,从哪里搞的枪?”他追问道。
“我要是说了,你不能告诉妈妈……我去当了雇佣兵,”我面不改色地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用狙击枪射击的,问题不大……我觉得问题不大。”
“老天爷,你这个混小子到底要干什么……”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哥哥沉默了很长时间,打量陌生人似的看了我老半天后,拿过桌上的烟点上一根后静静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给妈妈交代?”
“你不是再骗我吧……”再一次的沉默后,他不相信地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拉好窗帘,进了房间找到雷鸣登700PPS、1911和一堆子弹,放在他面前,熟练地分解着枪械。而哥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动作,等就要燃尽的烟头烫到手指后,才满头大汗地大口喘着粗气。
“我在开枪之前,减少了子弹里的火药数量,子弹只会击伤他,而不是在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虽然弹头的速度减少不少,但它的推力还是足够把那家伙打下山崖……”我解释道,而哥哥还是一副紧张的表情,好半天才开口,“这些东西你打算留到什么时候?”
“看情况吧,如果用不着了,我就会处理掉这两支枪,在国内留下这些东西还是很危险的,”我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舍得,我还没习惯没有枪的生活……”
“潇潇,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很害怕,我真怕你忘记你姓什么,”他抓过桌上的几粒子弹在手里把玩着,盯着面前的一短一长两支枪发呆,“咱家还没出过蹲过号子的人,我也不希望你是第一个,如果是了,你就别再想进这个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