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春莫名其妙地接了电话,就听到柳千绿说:“夏荷妹妹,我一个朋友刚从法国捎回来几瓶香水,我觉得有一款,正好适合你,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去找你……”
沐晚春说:“我是沐晚春。”
柳千绿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沐晚春,你可真会躲,外面的世界都水深火热了,你倒是藏了起来销声匿迹,对所有的事情不管不问,你可真行呀!”
沐晚春心中一顿,从柳千绿的言语和口气中,捕捉到了一丝风声,她装作无所谓地说:“柳小姐,做了别人的小三,不知有何感想?被人金屋藏娇,感觉很有脸面吗?”
柳千绿并不恼怒,她继续笑着说:“比起沐公主,我柳千绿这点手段算什么?我倒真是想不到,你的父亲,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知何故,忽然跳楼自杀,身后事也是一团遭。倒是你沐公主,还有心情躲在那个抛弃你的男人背后,和他共度春宵?你可知道,有传闻说,沐氏和沐如风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拜你爱的男人所赐!可是你,为了自己的私念,为了肚子里的孽种,竟然继续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沐晚春,你的脑袋真的进水了吗?还是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你的眼中再没有第二个人?你的眼中,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沐晚春听着柳千绿的话,后背涌起一股寒意,直逼入她的骨髓,让她四肢冰冷,全身哆嗦,浑身无力。甚至是连呼吸,也感觉被人抽走了。
沐晚春的牙齿不停地打颤,她张了几次嘴巴,才发出来声音:“你,你说什么?我爸爸他,他怎么了?”说完,她的泪水就滚了出来,再也收不回。
柳千绿叹气,连口气里也显出几分同情与怜悯:“我说,我们可怜的沐公主,你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你的爸爸沐如风,不知何故,在昨天凌晨,在医院里,跳楼自杀了!怎么,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呵呵呵,沐晚春,你可真可怜,你连知情权都没有!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情分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几个月前,你的爸爸和夏墨翰签了一份合约,合同约定,夏墨翰借给沐氏一笔钱,大概是几个亿吧。如果沐氏到期还不上,那么夏墨翰将占有沐如风名下的一部分股分。
现在,你爸爸死了,那么自然没有人会主张替他还上这笔钱,毕竟沐氏现在自身难保。所以,你爸爸必须要兑现他的承诺了。这样,夏氏就渗透进了沐氏。所以,有传言说,沐氏出现的这一系列事情,和你爸爸的自杀,都是你爱的那个人,你的前夫的杰作。
沐公主,听闻此言,有何感想?我想这就也许是为什么,夏墨翰之所以要和你提出离婚的原因,你看他和你离婚后,并没有给我正名,他只是借我挤走你。因为他不想再和你有利益上的纠缠。沐晚春,你上当了。”
沐晚春早就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团烂泥,怎么都提不起力气。可是她的心中,积聚着无边的悲伤和压抑的痛苦,无处发泄。
“另外,我还要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爱着的那个人,说你肚子里的,不是他的种。哎呀,他当时说这让人寒心的话的时候,可是青天白日的,可是众目睽睽呢——哦,就是那天,你出车祸那天,你进了急救室之后,我,夏墨翰,肖逸景,楚怀瑾,还有你的好婆婆,和夏天。他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口说的这话。
而且当他得知你怀孕的时候,他还坚决不肯给你签字呢,他说他不是你的家属。最后,还是他的表妹,叫做露莎的,看不下去了,才给你签字的。哎呀,听了这话,连我这个被人憎恨的小三,都觉得心寒呢!”柳千绿说着,不停地咂嘴。
“你,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不是,很爱他吗?”沐晚春用尽全身的力气,问。
柳千绿“咯咯咯”地笑起来:“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发现他利用了我,因为我可怜你——曾经多么骄傲的沐公主,竟然会沦落到今天,竟然比一只狗还可怜。同为女人,我为你感到悲哀。如果我是你,我会手刃仇人,为父报仇。
要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你为他付出这么多,赔上了你的大好青春,到头来,却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用完了就丢弃了。你不为自己感到悲哀吗?沐晚春,你抬头看看天吧,你的爸爸,在天上看着你呢。”
柳千绿说完就挂了电话,并删除了通话记录。
沐晚春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她想明白了一切,这就是为什么夏墨翰死活不让她去医院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夏墨翰不让她联系任何人的原因。
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沐晚春抖擞着双手,上了网页看了新闻。柳千绿果然没有欺骗她,她的父亲沐如风,确实是在昨天凌晨跳楼自杀了。
沐晚春抹了一把眼泪,把柳千绿的通话记录删除了。她不想让夏墨翰再为难其他人。
给楚怀瑾打了电话,从楚怀瑾的口里确认了父亲去世的消息后,沐晚春咬着牙说:“怀瑾,过来接我,我要,回家……”
沐晚春打开房门后,就倒在了站在门口的夏荷怀中。
夏荷赶紧给夏墨翰打了电话,并通知了医生过来。
夏墨翰正在开会,接到夏荷的电话,把会议交给夏天,自己就冲出了会议室。一路上,闯了几个红绿灯,还差点和别人碰撞上。
急匆匆赶到别馆的夏墨翰,一看到夏荷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知道了什么?”
夏荷不敢看夏墨翰的眼睛,低声说:“夫人她,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抢走了我的手机,给她的朋友,打了电话……”
夏墨翰挥了挥手,示意夏荷出去。
夏墨翰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沐晚春,心中一片悲凉,忽然很害怕,她就这么走了。抓住沐晚春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中,希望她快点醒过来。
不过一会儿,沐晚春就醒了,她看着夏墨翰,呆呆地说:“我要回家,看我,爸爸……”
“好,等一会儿医生过来给你吃了药,我就送你回去,我陪你一起回去……”夏墨翰的语气很低,他看着憔悴又苍白的沐晚春,都不忍大声说话,怕他声音大一些,就吓坏她了。
沐晚春挣扎着要起来,她一边喘气一边说:“我,要回家,现在!”
夏墨翰无奈,走到门口喊夏荷:“医生怎么还不到?你是怎么办事的?”
沐晚春费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掉下了床,并把床头柜上盛装水果的瓷器盘子打破了。
夏墨翰冲进来的时候,沐晚春已经抓住了一片较大的碎片,抵着自己的脖子说:“让我回家。”
夏墨翰轻声说:“好,我陪你回家。”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他知道此时的沐晚春,已经像困在笼子里多日的猛兽,她已经被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拿出来和自己拼命,或者同归于尽。
“退——后!”沐晚春拼着全身的力量喊出来,瞪大的眼睛里,通红通红的,布满了血红。
“好,我不过去。”夏墨翰把手摊开,慢慢向后退了两步,“我马上开车送你回去,你等着……”
沐晚春摇头:“不,我不再相信你,我要等人,来接我……”
就这样,坐在地上的沐晚春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瓷片,对着自己的脖颈,与站在门口的夏墨翰,眼对眼地对峙着。夏墨翰既不敢走开,也不敢上前。
“晚春,地上凉,你,起来,好吗?”夏墨翰也跟着坐在了地上,可是不管他再怎么说,沐晚春都不再回应他,她只是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等到楚怀瑾和肖逸景赶到别馆,并冲进房间的时候,沐晚春已经在地上坐了半个小时,她的脖子也被自己划了一条细细的印痕,并渗出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看着沐晚春那失魂落魄又苍白残弱的样子,楚怀瑾抱着她哭了起来:“晚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肖逸景从看到沐晚春坐在地上与夏墨翰对峙的样子后,心中就窜出了熊熊烈火,在听到楚怀瑾和沐晚春的哭声后,他的拳头不可抑制地挥向了夏墨翰的脸庞。
令人诧异的是,不管肖逸景怎么打,夏墨翰这次都没有还手,也没有自保,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默默地承受着来自肖逸景的愤怒和惩罚。
立在一边的夏荷,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并没有打算拉开他们,更没有帮助夏墨翰的意思。
直到夏天赶回来,才奋力拖开了肖逸景。而这时候,夏墨翰的脸上和身上,已经不知道挨了肖逸景多少拳头。
“夏墨翰,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啊?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爱了你十年的女人,何况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简直不是人。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初我就会和你公平竞争,而不是默默地站在一边无所作为,只想着只要你们幸福就好。你,不配得到她的爱;你,不配得到幸福。”肖逸景说着,走过去,把沐晚春抱起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