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哗身为西岭少主,本身资质可谓天才,比之云磊强出很多,当年擂台争胜,却是出手狠辣无情,又被付同州所惑,主动挑衅周浩,想击杀周浩和筑基修士搭上关系,那知被周浩绝地反杀,重伤落败,也绝了拜入承天宗成为内门弟子的资格。
被家族派人接回之后,养伤期间受到严厉斥责,就是身为祖父的金丹修士,也对其恨铁不成钢,十分不喜,更迫于家族内部压力,减少其资源供养,而其他家族子弟更是冷嘲热讽,让其感到什么叫咎由自取。
因为所有人的不喜和鄙视,差点令他崩溃,那些时日甚至整日借酒浇愁,颓废不堪,加之所受之伤乃是饱含异种灵力的火焰,甚至伤至经脉,恢复时日遥遥无期,别说其他修士,就是他自己也对恢复修为不报希望。
沉迷,孤寂,晦暗的情绪笼罩了初生的道心,变得暴戾,扭曲,狭隘,自私,贪婪,几欲成魔,西岭与北原同属承天宗外围,所镇守的疆域毗邻,第一次邪王被灭,剩余邪修四散而逃,除却逃进北原深处的部分修士,还有很多修为底下的修士逃进了西岭。
这些扭曲了心性,未曾完全掌御邪气的修士,进入广袤荒芜的西岭,完全像一群肆无忌惮的野兽般,四处横行无忌,西岭本就荒芜,其中民风彪悍,各种恶徒匪累多如牛毛,而像杨天哗这样的家族,同样有着不少,但势力相对弱了许多。
有金丹修士坐镇的家族,整个西岭数万里地域,也只聊聊三四家,其余大多是筑基修士为首的家族,匪群,游荡势力,邪修的入侵同样让整个西岭变得更加残酷爆裂,杨家镇守地域达到三千里之巨,更是受到强大的冲击。
因而也最先接受到关于邪修的信息,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收敛聚集了不少邪修之物,而作为修士,多任何事情都喜欢钻研探秘,西岭杨家同样也不例外,在付出几条小修性命之后,最终不得不放弃这些对邪修作为至宝存在的邪骨,灵材。
杨天哗,一个废了的天才,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几根邪骨,也许是这些邪骨正合了杨天哗的心性,或者说契合了其极度扭曲的道心,不用杨天哗主动吸纳炼化,这些邪气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打通了阻滞的经脉,淬炼他的灵力,潜移默化中改变他的灵根。
当杨天哗意识到自己恢复之后,大惊失色,却忍不住欣喜若狂。任谁原本天才横溢,被人击败并不可耻,但因此而成为废物,遭人唾弃,却是毕生死仇。
杨家,同样遭受了强烈冲击,金丹修士虽未战死,但也重伤一位,另两人轻伤而归。沉迷的乌云压迫整个西岭地域,邪修搅乱了万里荒原,而承天宗因为珲玉河周庄之败,根本无法抽调修士前来支援,眼看着西岭,包括西岭之外的更多地域被邪修摧残。这让原本就匪盗横行的西岭变得一片混乱,无数修士被激起胸中恶念,迅速开始汇聚成一股势力。
修士世界残酷无情,别看往日风光无限,但是当灾难来临之际,一样的脆弱,一样的迷茫,西岭杨家同样不能免俗,面对外补的冲击,为了延续家族传承不断,最终也只能做出改变,而结果就是和新兴的邪修势力结盟,以失去部分利益为代价,免于遭受毁灭,而一些坚守本心,不愿同流的家族,则被淹没在联盟屠刀之下或者依靠广袤无垠的西岭荒原在苟延残喘。这个与天邪门同源的联盟,至今尚未被承天宗所重视,也只是因为承天宗的主要精力,都聚焦在天邪门身上。
至于杨天哗,实际上也是奉命借机会进入承天宗,和自家所接受庇护的老祖联络,征询其意见而来,别看那个联盟看似强大,然而实际上依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旦被元婴老祖重视,随便出去一两个,就足以瞬间使其灰飞烟灭。
杨家主事之人很明白真正大宗门的底蕴,是何其恐怖和深厚,故而不敢真的去背叛庇护者,更让杨天哗带来一些所得到的天邪骨,以供老祖钻研,毕竟以元婴老祖之能,天邪骨中那种令人迷失心智的东西,还不足以强大到影响元婴老祖的道心。
假如真的这些东西令托庇的老祖再进一步,成为元后大修士,那带给家族的好处将难以估量。而元丰老道自然明白其中意义,对于可能使自己取得跨越式进阶的任何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只是在最终是否真的冒险一试,是否值得,这件事让他一直未曾下定决心而已。
无君台之上,一个有意寻仇,一个被人设计构陷,此刻即有前仇又有新恨,可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除了生死,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两人释怀的。
杨天哗历经劫难,得天邪骨重新疏通经脉,恢复了伤势,可以说得天之幸,然而事情有利就有弊,得了好处毋庸置疑使人高兴,何况这是事关大道长生的事情。而弊端也是极其明显,原本单系金灵根倒是没变,然而灵力本质却是变得充满了邪气。
如果说金代表着锋锐和阳刚之气,那么被沾惹了邪气的杨天哗,在金的锋利之中,却是带着丝丝酸腐气息。其战斗之中原本只是杀伤力强悍,而今不单是杀伤力,甚至带上了一些邪异之力,一旦被割伤身体,伤口可就不单是缝合弥补之术能治好的,而是如同被毒物沾染了一般,很难愈合,而且这种邪异之力顽固难化,还会侵蚀污染修士灵力。
云磊与杨天哗方一交手,立刻察觉到了其强悍而诡异之处,这并非云磊比杨天哗强大,而是灵敏强大的神魂在极力示警,这种警示如利剑悬于头顶之上,让人寝食难安。而事实上杨天哗的确比之前强大数倍不止。
锋利,致密的剑刃风暴铺天盖地般抛洒,丝毫不显灵力不济,云磊乃是双灵根之资,同样具备金系攻伐手段,但比之杨天哗却如孩童与大汉,所爆发出的攻伐甚至不到十之一二。
但云磊也并非全然不敌,这个时候云磊扎实雄浑的功底,展现出强大顽强的能力,而同样强大的土行灵根,支撑起云磊强大的肉体防御力,即便是以杨天哗那种邪异的锋利攻击,只要不是同时击中一处,也顶多是在身躯上留下一个红点而已。
云磊明白自身的缺点,更明白自身的长处,一对宝锏毫不松懈,舞动之间带着凄厉的轰鸣,让杨天哗同样不敢轻视,他更明白,以自己的防御,绝对无法超过之前的纨绔子弟死鱼眼,自然不会去以身试险。
承天宗大殿之中,三十多元婴老祖不欢而散,虽说元丰老道有着诸多令人生疑的事情,但明显熙和上师又没有拿捏到把柄,再加上长河道人为首的中立派,在一旁似有非有的和稀泥,也让熙和上师几人无处发力。
散场之后,熙和上师带人离开承天大殿,直奔巨鹿院所在,他可没忘记,还有一个徒子徒孙在哪里拼命呢!
而一边的元丰老道同样迅速,不说自家哪个不成器的孽障,单是正在无君台上挣扎生死的杨天哗,他也不能任由其落在旁人手中,必要之时哪怕不顾身份,强行出手干预,甚至将那个让自己颜面扫地的小修士一起毁灭,也在所不惜。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杨天哗的锋芒毕露,对上云磊的攻守兼备,无君台上,一边是剑气无双,一边是大开大合。一边是勇猛精进,一边是沉稳有力。
两人激战多时,可以说没有半点保留,台下哪怕是金丹修士,也为之动容。
“哼!好本事,却是比之当年那个只会耍弄法术的小子厉害许多。”对于云磊,杨天哗多少感动奇怪,虽说当年只是和周浩起了冲突,最终落败,但是来到承天宗半个月时间,从文韫哪里可是详细了解过云磊的资质,在其印象中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的境界和成就。
因而久战不下,杨天哗多少有些愤怒,跟更明白文韫因何敢于和自己等人一起去谋算云磊,换做是自己,哪怕再好的关系,面对大道长生的机缘,也会不服气而升起异心。
云磊对杨天哗的话根本不在乎,本就不善言辞也不喜多费唇舌,言语上的争锋,一对宝锏开合之间,气势磅礴,如山岳镇江海,如流星坠地,根本不带半点忧疑,事实上云磊此刻更像是在磨砺自身,借助杨天哗强大的能力不断去打磨自身。
反倒是杨天哗,因为地处绝境,只有全力取胜,或许才能有一丝变数,赢得一条活路,而此时此刻,他看不见的高空,元丰老道,熙和上师前后脚的赶至无君台。
看着下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死鱼眼,元丰即怒且恶,眼中戾色一闪而逝,随即扭头望向一边熙和上师,开口道:“上师,这无君台乃是本总传承万载,用来惩治鞭策宗门弟子风纪的场所,如今却被两人解决私仇,却是有点不妥,贫道以为此战应该停下,上师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