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嘶啦……”
引线向上燃着,左丘生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却掩不住满脸的兴奋与快乐。
“砰”地一声巨响平地而起,从烟花筒子里爆出冲向了空中,左丘生在人群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捂了耳朵,抬头时,看到一丛绚烂的明黄色牡丹开在了空中。整个夜市被那光映地十分明亮,左丘生回过头,看清了每个人脸上最单纯的笑。
随即,殷红的芍药、雪亮的白莲、明艳的红梅和清丽的兰花,各色花型在空中一一盛放,应接不暇、美不胜收。
风吟第一次见到如此美景,不由地向前凑近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哪一个画面。高空中各色光亮来回交接不断,倾洒而下,映在了她的脸上,映在了她的眉间,映在了她无比纯粹欢乐的双眸中。
吴继风陪在她身侧,却没有看烟花,他一直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的笑,看着她眸中闪过的点点欢欣。
整颗心如被三月微风吹过般舒缓地柔软着,他难得在此刻忘了一切烦忧。
骆安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二人,难得好心地没有去惊扰。
伸手抓过了一个差点扑到二人中间的孩子,他将孩子手中的仙女棒点燃,推到了另一个方向,道:“去那边玩儿。”
左丘生又点燃了一筒烟花,站在近旁边看边笑着。这时有几个孩子跑到了他身旁,抓着他的袍子举着仙女棒要他的火折子,左丘生是有些慌的,却还是好脾气地一个个帮他们点着了,并仔细嘱咐了让他们小心别烧着自己,那些孩子虎虎地点了头,比赛般一个接一个地跑开了。
骆安华看着左丘生站在那里傻傻高兴的样子,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得了,这傻小子的愿望总算是帮他完成了,这一趟人界,总算没有白来。
这时,几个姑娘走向了骆安华,站在了他几步之外。为首的一个粉衣姑娘被推到了他跟前,有些怯怯地,脸红红地看着他,酝酿了半天才有勇气开了口,指着地上那些还未燃放的烟花小声问道:“公……公子,这些烟花,可否……可否让我们也点一支?”
骆安华在美貌的姑娘面前向来是脾性温和的,且他今日本就心情极佳,便更不会刁难了,于是他看向那姑娘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且无比风流的笑,将自己的火折子递了出去,道:“姑娘若喜欢,想点几个都好。”
那姑娘未出阁,连男子都未见过几个,又怎么受得了他这般撩拨的眼神,于是一下子羞地不行,连耳根都红了。她咬着唇低下了头,双手抖着接过了那火折子,磕磕巴巴地道:“多谢……多谢公子。”说着又看了他一眼,却一与他的眼神撞上便又匆匆低下了头。
“姑娘客气了。”骆安华又笑一声,转身走开了。
骆安华一走,那姑娘身后的几个姐妹便扑了上来,没问几句便发出了一阵阵闹哄哄的欢呼声。那姑娘却无心与她们说话,举着火折子,一直紧紧盯着骆安华的背影,浅浅笑着,眼角飘出了一朵浅浅的桃花。
骆安华朝左丘生走过去,路上抓住了一个搬烟花过来的半大小子,对他道:“去多取一些火折子来分给大家,告诉他们,这些烟花谁想点便自己点,不要客气。”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那小子。
那半大小子哪里收过这么大的银子,一时惊呆了,接着便笑地像个傻子般高喊道:“公子放心!”说完便跑了出去。
骆安华走到了左丘生身旁,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左丘生对着他嘻嘻地笑,满脸的心满意足。
骆安华食指一弹,身旁燃着的那筒烟花的火星便飞了出去,一连串地引燃了旁边的三筒烟花,“砰砰砰”三声巨响炸开,三色焰火接连直冲云霄,响声震地,气势非凡。
紧接着,一些得了火折子的年轻男女们也走向了各自近旁的烟花,笑着守在那里,十分有默契般接起力来,一个烟花刚燃完便又点起了下一个。
空中捧出百丝灯,神女新妆五彩明。真有斩蛟动长剑,狂客吹箫过洞庭。
孩童们手里都举着各自的仙女棒,绕着空地四周跑着闹着笑着。一时间,整片空地氛围高涨,似乎每个人都加入了这场盛大的烟花宴中。
无彩从远处飞来,在骆安华头上盘旋,“咕咕”地叫出了两声,骆安华对它挥了挥手,立即拉着左丘生向空地边缘的吴继风和风吟走了过去。
左丘生不解,但看骆安华满脸异常兴奋的喜色,便不由地担心起来,道:“师……师叔,你又要干嘛?”
骆安华笑意不减,凑近了他耳边小声道:“咱们家魔头来了。”
“啊?”左丘生十分惊讶,拧起了眉头,“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在左丘生的印象里,魔君是不大喜欢热闹的,尤其是他来人界的这几天,更不可能有心情凑这种热闹啊。
骆安华一脸地神秘莫测,看向了风吟,道:“他来,自有他来的道理。”
果然,他们刚走到吴继风身旁,骆安华便瞧见了从远处走来的魔君。
魔君也看到了骆安华,但看到他身旁还站着吴继风与风吟时确是惊了一惊。他去看骆安华,骆安华毫不躲避,只是随意地摇了摇扇子。
魔君摇摇头笑起来,心道,这个闲不住的老滑头,果然还是出面了。
骆安华对着吴继风抱拳施了一礼,道:“吴兄,在下有个朋友想引荐给吴兄,不知吴兄愿否一见?”
吴继风看向他,道:“骆兄的朋友,想必也是如骆兄一般的潇洒之人。”
骆安华笑地有些勉强,道:“我倒觉得,他跟吴兄是有些像的。”
“哦?”吴继风笑起来,“骆兄这么一说,我倒更想见一见了。”
不是那个魔君夜隐吧?风吟第一个猜到的就是他,但是听到骆安华说他跟小叔有些像便又不敢确信了。他跟小叔,哪里有像的地方,自己怎么没看出来呢?
这时,骆安华转过了身子,笑着对着他们身后指了过去,道:“瞧,他来了。”
风吟轻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他。
夜隐与骆安华认识了几百年,对他的性子清楚地很,此时一看这情状便了解了八九分,他看了骆安华一眼,接着便转向了吴继风,抱拳施了一礼道:“在下夜隐。”
骆安华看着高高在上的魔君向别人恭敬行礼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恨不得召唤魔界所有生灵都过来瞧一瞧,但他还不想死,于是生生忍下了那股冲动。
吴继风看向夜隐,只一眼便看出了他身上那股与骆安华完全不同的气质。他不由地向前了一步,也恭恭敬敬地还了一礼,回道:“幸会,在下吴继风。”
骆安华看了看二人,莫名地觉得自己看出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他笑起来,心道,让这二人见面,果然是对的。
骆安华走到魔君身旁,对吴继风介绍道:“吴兄,夜隐兄乃家门故交之后,师承高人,与我性情相投,我此次出门走得远,便邀了他同行。”
吴继风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夜隐,心道,此人,想必并非池中之物。
骆安华又指向了吴继风,故意对着魔君做出了一个惊喜以及惊讶的神色,道:“夜隐兄,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吴家二爷吴继风。竟被我在夜市遇到了,我与吴兄相谈甚欢,正愧疚不能将你引荐给吴兄呢,你便来了,可当真是巧啊!”
魔君看向他,扬了扬嘴角,道:“是吗,看来是天意啊。”
骆安华瞧到了他嘴角的冷笑,却装作没有看到,又道:“吴兄和你一样,志在天下太平,我们刚才还说,盼着魔界那边能有个良善之心继位,好互不侵犯,保边境平安呢。”
魔君听得这话看向了吴继风,脸上竟起了笑,道:“我听说,这些年来吴将军与吴二爷一心扩充军队,大肆购置军备,吴家军在二位的操练下战力倍增,难道,竟只是为守吗?”
风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总觉得夜隐跟骆安华不同,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吴继风对夜隐如此了解吴家军的情况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他没有躲避夜隐探寻的目光,叹了一声,回道:“夜隐兄可还记得,当年大周与妖族的战争。”
魔君道:“旷日持久,伤亡惨重。”
吴继风点了点头,脸上漫了层愁绪,“我父亲,就是死在了当年的战争中。若是当时我吴家军能再强一些,说不定……”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却又飞快敛下了那层愁绪,道,“我不犯人,但谁能保证人不犯我,所以,我兄弟二人所作所为,只为以防万一,并无他意。”
魔君从他的神色中便知他并未撒谎,于是不再追问,只道:“若是大周朝廷也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了。”
吴继风看着他,神色十分淡然,“与妖族的战争已是噩梦,圣上体壮,记性是好的,想必不会轻易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