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期依然如往常一般,一大早便起床练功,英宁随着几个侍女在旁边等候。经过昨夜挨打,许多侍女都不敢与她亲近。一些是庆春的心腹,本就讨厌她,自是离她远远的。少数便迫于庆春的淫威,离她远些好自保。
英宁也乐得清闲,一个人站在她们身后,低垂着头,显得极不起眼。前面几个侍女各个花痴的模样,捧着手放在嘴边,悄声议论:“王爷真是好英俊啊,功夫又高,也不知谁将来能嫁给王爷,那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呀。”
英宁在心里嘀咕:“当然是我要嫁给你们家王爷呀,我们可是才是真正几世修来的缘分。”
有人道:“是谁都不可能是我们,我们出身卑微,长得又不出众,王爷连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的。”
又有人道:“世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事在人为嘛,说不定王爷就喜欢出身不好的,长相普通的。”
继续有人道:“就算王爷能看上我们谁,那庆春姐也不会答应,她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要知道他可是知府的女儿,那知府是当今皇上的大舅子,谁敢得罪呀。到时候王妃没有当上,小命先没有了。”
所有人都噤了声,英宁倒不知道庆春还有这一层关系,也不知今日能否整治得了她。那就看吾期是不是大公无私了,但愿不会叫她失望。
吾期练完功回房,她们一众侍女,便端着洗脸水,茶饮小食进去。他洗干净脸,英宁拿着他的便服,与另一位侍女帮他穿上。英宁正替他系腰带时,一只微凉的手指,忽然托起她的脸,拧眉问:“你的脸怎么了?”
英宁抬起头,眼睛瞬间蒙上一层雾气,委屈里又带着点坚强:“大概是我昨夜回去,经过花园的时候,被虫子叮咬的。我已经涂了药膏,不碍事的,多谢王爷关心。”
吾期冷着脸,沉声道:“撒谎,你以为本王看不出这是五指印吗?这王府里竟还有人敢动手打人,是谁这么大胆?”
英宁咬唇不肯作答,吾期便随便揪了一个侍女,厉声问道:“你来说,是谁打的?”
那侍女啪地就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全身发抖:“不是奴婢打的,不是奴婢打的。”
“既不是你打的,你怕什么?你实话告诉本王,是谁动的手?”吾期追问道。
那侍女沉默,似在犹豫。她昨夜可是亲眼看见英宁是如何被打的,可她也不敢说。王爷虽可怕,可庆春她也不敢得罪。她低着头,咬牙道:“奴婢不知,奴婢昨夜不舒服,早早就睡了,不知英宁是何时回来的,也不知是谁打了她。”
英宁心中冷笑,庆春的势力可还真不小,这侍女宁愿被王爷苛责,也不肯出卖庆春。看来她今日还非得扳倒这庆春不可,否则这王府还不乌烟瘴气的。所有人都怕一个侍女,像话吗?
吾期又瞧着剩下几个侍女,冷声呵斥:“你们几个同样也不知吗?”
那几人纷纷跪倒,磕头如捣蒜:“不知,奴婢也不知。”
吾期脸色变得难看,握着英宁的手腕走到门外,对门外的陌颜道:“将所有侍女家丁,叫到这里来,本王有话要问。”
陌颜即刻领命前去,吾期站在她身边,淡淡地问:“你还不肯说吗?非得要本王亲自审问出来?”
英宁低着头,轻声道:“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大家身在王府,一向都尽职尽责,不曾做过什么错事。偶尔发生些矛盾口角,也实属正常,还望王爷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多做计较。王爷这般心思,奴婢感激心领。”
吾期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英宁一时也不知他的心思,不会真小事化了吧,她可是随口说说的。
陌颜办事效率还挺高,不消片刻,这院子里便站满了家丁和丫鬟。陌颜来报,所有人都到齐了。
吾期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转了几转,冷声开口:“昨夜英宁回房的时候,被人打了,本王想问一问,本王的府里何时有人敢如此放肆,竟私自动手打人?若是自己站出来承认,本王还可以网开一面,略施小惩。可若是被本王查出来,便不会轻易饶了她。”
英宁在众多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庆春,正恶毒地瞪着她。英宁害怕地往吾期身后躲,他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眼神的方向,便看见了恶意的庆春。吾期小声问道:“可是她动的手?”
英宁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轻声补充了一句:“王爷就当此事并未发生吧,她不会饶了我的。”
吾期对陌颜使了一个眼色,陌颜便很快将庆春揪了出来。
庆春跪在那里,看着吾期狡辩道:“是她出言不逊,我才教训她的。”
“哦,她是如何出言不逊的?”吾期冷声问道。
庆春沉默,大约还未想到措词,不过她这恶人先告状的行径,倒是让英宁刮目相看。若是她坦荡承认了,英宁还能说一声佩服,看来只是一个小人罢了。
庆春心一横,咬牙道:“她依仗自己漂亮,便处处瞧不起我们。说王爷只要她一人贴身伺候,就是看在她生的美。我等面貌丑陋,不配出现在王爷身边。我气不过,才动手打了她。此事有人为我作证,奴婢绝无半句虚言。”
“你胡说,我昨夜回去,一个字都未说,你便动手打了我。我问你为何,你说我是狐媚子,故意勾引王爷。”英宁出口反击道。
她话刚落,外面便有人喊道:“是谁要勾引你家王爷啊?今日本王来得这样凑巧,竟有好戏要看。”
不一会,十王便悠哉悠哉地晃了过来。走到英宁身边一瞧,哎呀哎呀地叫唤:“哟,这是谁这样狠心啊,将小美人打成这样?”
他又瞧见跪在地上的庆春,摇摇头无奈地道:“庆春,又是你,你在王府肆意妄为可不是一日了。九哥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对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庆春绞着手指,闷声道:“此事是我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挑衅的。”
“哎哟,就你那嚣张跋扈的劲儿,谁敢挑衅你呀。”十王说着指了指其他侍女,问道:“你们那时有在场的吗?说来听听,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是谁挑衅在先的?”
庆春转身凶狠地瞪着那些侍女,几乎无人敢站出来讲。英宁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还不好收拾了呢。这时忽然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规矩地跪在庆春身边,大声道:“我昨夜在场,英宁还未回去,庆春就纠集了一些人,说等英宁回来,要给她一个教训。因为近些日子,王爷只留英宁一个人近身伺候,庆春很是嫉妒,所以她一直以来便心怀不满。英宁前脚刚进门,她二话不说便赏了两个耳光。英宁势单力薄,不敢还手,便忍气吞声,任她打骂,什么都不曾说,什么也不曾做。”
“你大胆,我没有如此做。英宁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如此污蔑我。”庆春怒声吼道。
那人淡然道:“我以性命发誓,绝无半句虚言,否则必遭天谴而亡。”
吾期走到庆春身边,沉声说道:“你父亲为人刚正不阿,从不恃强凌弱。而你却任性妄为,非要到王府做侍女。他为你前来求本王,本王不愿看他低声下气,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你如何在王府放肆,你以为本王全都不知吗?本王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如今你嫉妒成性,出手打人,还嘴硬不肯承认。本王若再不管管,这王府明日便成了你的了。今日本王实在留你不得,看在你父亲面上,本王也不罚你,你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即刻出府,永世不得再踏进王府,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庆春大惊,一把抱住吾期的腿,慌张地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王爷不要赶我走。我给她道歉好不好?只要能让我留下,我做什么都好。王爷,我真的知错了。”
吾期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对陌颜道:“将她带走,不要让本王再瞧见她。”
庆春被陌颜拉走,走得时候喊得撕心裂肺的,英宁心中一阵窃喜,这庆春在吾期心里也没多大分量嘛,也不知哪里来得跋扈劲,真当自己是王妃了。
此事算了了,吾期趁此机会又训诫了所有的家仆,“本王最是讨厌拉帮结派,因一些琐事,勾心斗角。不能好好做事,便不要到本王府里来。此事给你们一个教训,若日后有谁再敢肆意妄为,本王定不轻饶。”
吾期教训完,便让他们统统下去。只片刻,诺大的院子里便恢复了宁静。
十王在英宁只顾嘘寒问暖:“哎呀,小美人,你真是遭罪哦。早知道,我便不带你进来了,生生挨了两巴掌,都肿成猪头了,叫人好是心疼。”
英宁不习惯他如此热情,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些,道:“无碍的,看着很是吓人,其实并不怎么疼。”
“是吗?”十王伸出一根手指就按了上去,英宁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十王笑着道:“真是不乖,明明很疼。”
一旁的吾期扯开十王,十分不耐地问道:“你为何又来这里?莫非又被皇兄教训了?”
十王摆摆手道:“哪里,我要去醉春楼喝酒去。路过你府前,顺便来看看这小美人如何了。没想到这刚来了几日,便被人欺负了。九哥,你这府里也是这般不安全啊。”
“胡说什么,你要去喝酒便去,不要留在这里惹人嫌。”吾期不再理会他,又看着英宁道:“你去药房里取些药膏,脸肿成这样,今日就好好歇息,不用伺候本王了。”说着就背着手进了房。
十王扯了扯英宁的衣袖,笑嘻嘻地道:“小美人,王兄这是冲冠一发为红颜啊。这庆春一直都嚣张跋扈,九哥都不曾惩治她。没想到因为你挨了打,就将她赶走了,这分明是在为你出气。看来王兄对你不是一般的情谊呀,你说你有什么法宝,可以让不近女色的王兄这么上心。”
英宁想了想道:“也没有啊,我可什么都没做过,每日也只做自己的分内之事。你说王爷对我的情意不一样吗?我怎么没察觉,他对我还是十分冷漠的。”
“你过来。”十王勾勾手指,英宁走过去,他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英宁疑惑:“此法可行吗?”
十王阴险地笑笑:“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