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姓甚名谁?
富商死了,这座城堡父亲又是怎么得到手的?
又与靳珩有什么关系?
还有,他以前的身份是薄允慎,后来薄家发生巨变,他消失了一段时间,是那段时间他改名换姓,成了靳珩?
弗兰克院长说这个富商死后城堡就再没人敢靠近,也就是说这里应该不再有主人。
可是这里的设施齐全,外面却故意伪装成是一座荒废的城堡明显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是他的手笔?
他在怀念什么?
怀念在这里的时光?
当初薄家就算再发生巨变,他也不可能从遥远的中国跑到F国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来。
这说不通。
只有一种分析可能,在薄家出事之前,他就来过这里。
他一个人吗?
是不是还有谁?
时初晞心头像是涌出无数条思绪,无意中想到了一条,会不会这件事与他母亲有关?
他很少提到他母亲,只唯一提到过一次。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背叛了我父亲,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父亲一直在等她,一等就是二十多年,找到她的时候,她突然因病去世了。”
“所以,你非常介意婚姻中的忠诚,讨厌背叛?”
“嗯……”
当时她没往心里去,现在拿出来一想,他应该没有撒谎,当时的他是真情流露。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和他母亲曾经在这里住过?
所以他才会如此留恋这里?
时初晞开始想找尖利的地方把手上的绳子割开,找了一圈没找到,索性先不找了,到处开始找能证明自己猜测的线索。
他既然要原样保存,一定会保存当年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这间卧室的摆设不多。衣帽间与卧室分开,找不到任何衣物来证明,找来找去最后墙上一幅油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副抽象画,最令人瞩目的是,油画一般是没有落款的,这副却有。
最下面的落款是:薄允慎。
纯中文的三个字。
像一把箭直直插入心脏。
她站在这副油画前良久,从抽象画再看到落款,这副抽象画线条凌乱,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压抑,再细看下去就仿佛掉进了这凌乱的线条旋涡中。心绪像被压着喘不上气来。
可见当时做这副画时,他的心情正在经历了一种煎熬。
落款字体工整,能想象得出来写这个名字的可能是个少年,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感觉。
不像现在他的签名,笔锋处处凌锐霸道。
通过这些来看,温和绅士的薄允慎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巨变令他性情大变,变成了如今的靳珩。
是不是因为他母亲?
他说过他母亲背叛了婚姻,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此时,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她脑海中划过。难道,这件事与她父亲有关?
所以他恨她父亲,恨奥纳西斯家族的人?
所以他才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奥纳西斯家族所有的人都毁灭掉?
时初晞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因为她有可能发现了真相,而是她突然觉得世界颠倒了。
不。
不可能是这样。
她父亲在F国,他母亲在中国,相隔万里,怎么可能会碰到?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碰到了,也不能说明她父亲对他母亲怎么样了,她没见过她父亲的面,却从方方面面了解他的为人,他是一个重权欲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做出越轨的事情。
除非那个有夫之妇能给他带来极其可观的利益,像她母亲就是个好例子。
出身名门,她父亲才会娶的她母亲。
然而,他母亲能有什么?
好象没有什么显赫的出身,怎么可能引起她父亲的注意?
美貌?
她的父亲是个理智的人,不会被一个仅仅是貌美的女人而冲昏头脑。
想了许久,没想出个所以然,外面天色渐暗下来。
整个房间也陷入了昏淡的光线。
她莫名紧张起来,手心都在冒着汗,比被绑匪绑架了还要紧张。
就这么等天色彻底暗下来,室内漆黑一片,她找到灯的开关,打开没用,可能是坏了。
她坐在椅子上,感觉早已过了七点,外面还是没动静。
等了不知道多久,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猛的推开了,她眼睛无法看清对方,只听到对方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声。
她条件反射的想后退,晚了一步,腹部一阵剧痛,对方一脚踢中她。
腹中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她跌坐在地,疼到失声。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看到是那个绑匪头目,穿着马靴,像是气急败坏的暴狮,朝着她又踢了过来。
她急忙躲闪,但对方随之而来的搬起椅子直接砸过来,她这次没躲过,椅子踢在她柔软的腰上,趴在地上疼到半天没爬起来。
好不容易,她颤抖着找到一点声音:“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打我?”
那绑匪头目呼哧呼哧的想要再冲上来,被人给拉住了,“打死她我们就真的没十亿了,老大,你冷静,好好想想十亿。”
那绑匪头目冷笑:“靳珩那个家伙根本没来,他撒谎骗了我,照我看他就是想借刀杀人,好吞并你的财产。”
时初晞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是从对方生气的程度来看应该不早了,靳珩爽约在她的意料之中,得想办法赶紧补救。
“我说过,你要十亿我给你。”
那绑匪怒道:“你人在这儿,怎么给我十亿?”
“不是,我可以签转让协议,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可以给你几套房产,加起来可以抵十亿。”
“我要的是现金,现金!”绑匪头目没拿到钱,整个人都处在暴躁的脾气当中,一下子从口袋里掏出枪抵着她脑袋:“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她说的这些都是不动产,没办法马上变现,难怪绑匪不肯相信她。
时初晞赶紧又道:“那你选一个你认为安全的方式,支票怎么样?”
绑匪头目气得七窍生烟,又不想自己没个轻重把人打死了,到时候拿不到赎金,拿出一根烟来点上,没回她的话。
倒是旁边的人说道:“靳珩今晚七点出席一场上流社会的晚宴,他身边还带了漂亮到令人移不开眼的女伴,现在整个网络上都在刷这条新闻,所以老大才会生气,感觉被耍了。”
她耸了下肩,“在巴塞罗那前阵子我和他的关系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我和他早就没什么感情了。我早说过你们要多少我付,是你们老大不肯相信我。”
旁边那人没理她,低声和绑匪头目嘀咕什么,不一会儿另外有绑匪过来把她的双脚也绑住了,另外又往她手腕上又加固了绳子。
绑匪头目这才满意,带着手下一前一后的走了。
时初晞双手被绑在身后,整个人仍趴着,腰好象被椅子砸断了,抽了半天的气身体才挪动了一点,根本坐不起来。
房间陷入黑暗,没有灯,恐惧加倍。
半天没吃饭的她,这一晚没有任何食物,连口水都没有。
就这么趴在地上过了一夜。
凌晨即将过去,当第一抹微弱的光亮照在脸上的时候,她睁开眼睛,腰虽然疼,却感觉到身体好象有了点力气。
咬着唇,她挪动起来,最后挪到沙发上吃力的坐进去。
开始回想昨晚绑匪所有的话,他们说靳珩昨晚七点根本没来,而是去参加了一场晚宴。
就是那场她拒绝参加的晚宴吗?
那场晚宴对他就那么重要?
不见得。
不过是权衡之后发现她在他心目中不那么重要,不值得他冒险罢了。
又疼又累又渴又饿,每一秒都极其难熬。
那些绑匪会不会走了?
要是把她扔在这里,靳珩只要过两天来收尸就能得偿所愿。
两眼无神的望向窗外,想判断现在几点了,突然,窗外出现一道黑影,起初以为是树影,但窗户却有要被从外面打开的迹象。
难道真的有鬼?
霎时,她瞳孔骤然紧缩,害怕到一下子忘记了呼吸。
因为蒙着厚厚灰尘的窗户真的慢慢被推开了,拉长的“吱呀”响声像针刺着神经,全身的汗毛仿佛根根直竖起来。
死寂的空间内,她的心脏瞬间狂跳不已,手捏成了拳头,但手腕被绑得太严实,拳头起了不作用,挣扎着拼命想坐起来。
窗户被推开一条缝,有刻意放低的响声。
一时无法逃走。她下意识的靠进沙发,闭上眼睛。
第13道晨光
声音越来越响,像是有脚步声跳进了房间,窗帘被轻轻关上了。
从脚步的声音来判断,好象是个男人。
下巴被男人的手指托起,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媛媛。”
她立刻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正是靳珩。
他把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大声,压低声音说:“我现在带你出去。”
昨晚说好了七点他过来交赎金赎人,结果他食言。第二天才偷偷摸摸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点不担心绑匪撕票?
时初晞的脸冷着,“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救你。”他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将她手腕和双脚上的绳索一一割断,“跟我走。”
她拨开他的手,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孔:“靳珩,你不觉得这个房间很眼熟吗?”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他想再拉开,她又再次甩开他的手。
“不,就在这里说。”
他往房门口看了一眼,“这里不宜久留。”
“那你就一个人走。把我留在这里好了,反正你昨晚已经放弃过我一次。”
他黑沉的眸凝视着她倔强的小脸,紧抿的薄唇淡声道:“你想说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不想说什么吗?这个房间与别墅的主卧室一模一样。”
他神色很冷淡,像是刚刚想起来,随意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极其平静的说道:“是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样卧室而已,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她快步走到那张油画前,手指着说:“那这个画呢?上面为什么有薄允慎三个字。也是巧合?”
这次男人没有说什么,他甚至连眼神都没往墙上的油画上看一眼,就仿佛他早就了如指掌一般,停了一会儿,轻描淡写道:“媛媛,你到底走不走?”
她看着男人逐渐黑沉下去的脸色,闪烁着寒芒的黑眸,知道她的这一系列举动已经惹恼他了,深吸一口气说:“今天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淡淡的嗤笑。
“媛媛,你是不是觉得我既然过来救你。就一定会救你出去?”
她低头轻轻活动了两下被绳索勒得发疼的手腕,讽刺笑了笑:“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你是在担心我。你要是真担心我,不会明明昨天说好晚上七点来赎人,结果你却像没事人一样跑去参加宴会,身边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伴。”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让你陪我去,你不肯,还说让我自己找女伴,媛媛,你这是倒打一靶。”
在他说话之际。他大手伸过来将她的手腕拽到跟前,眯眸查看她伤口,白嫩的手腕肌肤被磨破了皮,泛着血色。
他皱眉从身上的背包里拿出一小卷纱布,动作利落的给她包扎好。
“靳珩。”她看着他熟练的包扎手法,想起曾经也有过这么一次,“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受伤?”
靳珩原本冒着寒气的脸当即看了她一眼,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之际,从鼻腔里淡淡嗯了一声。
她趁机问:“你以前是不是在这里住过?所以你对这里念念不忘,才会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卧室出来?”
他这次没回答她。从背后的大背包里拿出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转手过来要往她腰上系,她闪身躲开:“我说了今天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好,我回答你——是。”
她停了下来,没想到他这么快承认,接着问:“那这里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和你母亲在这里住过?”
他依旧回答了一个字:“是。”
“这座城堡从它建成那天起就被传不再住人,闹鬼,也就是说这里从那时起就表面上装神弄鬼,其实里面住着人。”
他一言不发。神色代表了一切。
她深吸了口气,照着自己推理的方向继续问:“你们母子住在这里是躲什么人,还是被人囚禁了出不去?”
男人淡淡的,语调很寻常,“媛媛,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现在跟我回去,嗯?”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我还有问题没问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说过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背叛了你父亲。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你父亲一直在等她,一等这么多年,找到她的时候,她因病去世了。倘若你说的这些是事实,那你母亲跟着哪个男人跑了?这个男人我认识吗?”
男人深渊般的瞳眸重重缩了缩,呼吸也在不可察觉的乱了。
她更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喃喃道:“是不是与我父亲有关?是我父亲拐跑了你母亲对吗?”
他没发怒,也没说话。
望着他等同于默认的表情,她呼吸一顿,完全没想到他母亲和她父亲之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要真是这样,那他曾经对奥纳西斯家族的一些疯狂行为就好理解了,他在报复她父亲。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这时候从窗户那里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靳珩一把将她拉到一旁,门被人猛力推开了,走在最前面的绑匪看到眼前一幕,立刻掏出了腰间的枪。
靳珩比对方更快,他开枪先打死了最前面的绑匪,接着对着门口闻声而来的一群绑匪一通扫射。
时初晞条件反射的蹲下身,双后抱住脑袋。
枪声停止了。门口的绑匪倒了一大片,靳珩一把拽起她的手臂:“快走。”
两人越过尸体走到门口,靳珩对这里的地形驾轻就熟,拉着她就往走廊最角落里躲。
角落靠近楼梯,一阵脚步声从楼下跑上来,对方没料到与他们仅有一墙之际,往卧室的方向跑去。
靳珩拉着她趁机往楼梯下跑。
楼下暂时没看到绑匪的身影,时初晞绷着的神经还放松,靳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拽住她往怀里一带,下一秒一颗子弹射从她原来所站的位置穿过,击中了后面的花瓶。
花瓶应声而碎。
随后更多的子弹射过来,幸好有他及时拉着她躲到墙壁后面。
绑匪们大概是看到了楼上卧室门口死伤惨重,疯了似的往他们所在的地方射击。
即便有墙壁的阻拦,从没有经历过这些的时初晞仍是吓白了一张脸,小手无意识的揪着男人的衣襟,缩躲在他怀里。
靳珩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端着枪,后背贴在墙壁上。
她倒抽了一口气。他在她头顶问:“哪里疼?”
“没什么。”
他平常就喜欢很用力的搂着她,这会的力气对于有腰伤的她来说无疑是加重了疼痛感。
外面枪声密集,他这时候也顾不上许多,等枪声一断,他找准机会,一边护着她一边拿着枪还击。
绑匪们子弹没了,一个个全在换子弹,有躲闪不及的被射中,一下从楼梯上翻下来,倒地身亡。
时初晞脸埋在男人怀里。吓得不敢再看,脚步跟着他走走停停。
不知走到了哪里,她突然感觉视线暗了许多,一股潮湿之气也直往骨子里钻,睁眼一看他带她好象来到了一个地窖。
地窖的门厚重而结实,像是用什么特殊材料特制而成,等他锁上门就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的响声,好象有子弹击在门上,而门却完好无损。
时初晞紧张到头发快要竖起来了,倏地感觉到自己还在男人怀里,莫名的安心了不少,低声问他:“现在怎么办?我们也不去了。”
男人没回应。
她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的身体很细微的在抖,起初并不起眼,慢慢的她一下联想到了曾经也有过这么一次,她和他被关在类似的地方,只不过那时候是度假村的地下室,这里是城堡的地窖。
她又想起了,在度假村地下室,他的幽闭恐惧症发作过,后来他真面目揭开,变成了靳珩,她自然以为他以前的幽闭恐惧症是装的。
现在,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的幽闭恐惧症不是装的,只是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发作?
这里和度假村的地下室有个共同特点,阴冷潮湿,会不会,这才是引起他幽闭恐惧症发作的真正原因?
并不是只要是黑暗的地方,他就发作?
“靳珩。”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仰脸在黑暗中望着他:“你是不是对这里有阴影?”
他没说话。手臂勒得她更紧,腰上传来剧痛,她咬牙忍着没发出呻吟声,吃力的慢慢说道:“现在要怎么办?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没有食物和水,我们会很快死去的。”
像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男人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你害怕和我死在一起吗?”
“嗯,我怕,我宁愿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的死去,也不愿意和你一起死。这样等于合葬。”
“方媛,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哄哄我?”他咬牙切齿。
“不能。”她说得非常坚定。
他哼笑起来:“奥纳西斯家族的人果然个个冷血无情,你不愧是你爹的女儿,够狠。”
“彼此彼此啊,你也和我那个爹好不到哪里去。”她笑道,“你这么想和我死在一起,要不是领教过你是个怎样的男人,我真的会相信你是爱我的。”
男人颤抖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停下来,“这也说不定。”
呵!
她笑了一声,从他怀里离开,掏出手机照明,看看地窖里有没有什么食物之类的。
男人在她离开之后,身体像是再也支撑不了,扶墙靠着细微的喘息个不停。
她用手机到处照了照,地窖年代久远,里面有些存放过的食物,不过都变质不能食用,除了之外,角落里摆着几只木箱,打开一一看过,里面都是空的。
看来,他们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叹了口气,眼角却见男人缓缓走过来,抓住了她关上最后一个木箱的手,往箱子的一角伸过去。
手指轻轻按下去,奇迹的事情发生了,木箱整个底部在移动,接着露出完全的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她脸上一喜,明显这是一个秘密通道。
庄园里有个秘密通道,没想到这里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