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你大可以猜一猜。”
他薄唇轻抿,锋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巡视:“是不是他们趁我不在,给你难堪了?”
她轻笑一声。
“也就是说我说对了?”
她绷着下巴,不想和他绕弯子,一把将手腕上的手链扯下来,扔到他身上:“还给你。”
时初晞大步往停车场外走去。
男人追上她,一手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中举着手链:“戴回去。”
“我不要!”
“晞晞,你不要拿我们的定情信物来泄气,不值得。”
时初晞闭了闭眼,身体轻微的摇晃,“定情信物?你确定不是批发来的定情信物吗?”
“什么批发?这是我特意给你订做的,后面还有你我的名字缩写,不信你自己看。”
时初晞睁开眼,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的雾气聚集得厉害,几乎看不清,脸上缓缓笑开了,“娱乐圈有个男明星,每交一个女朋友就会送人家心型石头,直到有一天东窗事发,有网友扒出他的那些昔日女友的微博才公诸于世。薄允慎,我是不是也是这样,遇到一个女人你就送它粉钻手链?”
“没有的事。”
薄允慎捉住她的手收紧:“我以前从来没有送过其它女人任何手链,你是唯一一个。”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她呼吸急促不稳:“关娅手上的粉钻手链是怎么回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你送的,先前在堤雅就被人给认出来了。是我眼拙,没认出来。今天在包厢被关娅当众指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关娅手上的手链确实是我送的。”他看着她发红的眼角,波澜不惊的承认,随即又道:“但那不是我亲手选的,是我让应翎去挑的,你应该还记得,前段时间薄靖老是派人跟踪我,我怕他伤害你。所以我用关娅做了挡箭牌,约她出去吃了几次晚饭。事后我出于补偿的心理让应翎给她挑一份礼物送过去,我没想到他会送这条手链。如果你不信,可以当面问应翎。”
时初晞水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我现在问有意义吗?说不定你们早串通好了。”
“晞晞,你先冷静好好想一想。”薄允慎拉着她的手放在唇前亲了亲,“你和关娅离的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如果送你们一模一样的,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这么蠢的事。你觉得我会做吗?”
她脸上噙着冷笑,没出声。
薄允慎见她安静着没再想走,这才稍放下心用另一只手去拨应翎的电话。
少顷,不明所以的应翎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薄总,您找我什么事?”
“关娅为什么和她戴着相同的手链,这是怎么回事?”薄允慎执起时初晞细白的手臂,冷冷的问道。
应翎紧紧盯着这条手链,悄摸咽了好几下口水,“这个……这个是误会。上次您让我给关娅挑一条手链,我看您也不是太上心,就随便买了一条……高仿货。”
高仿货?
关娅那条是高仿货?
实际上高仿货并不是假货,也是真金白银一比一做出来的,只不过不是品牌罢了。
时初晞听完愣住了。
薄允慎扯了下嘴角,俊美的脸上挂着不动声色的笑痕:“怎么样,现在还生气吗?”
时初晞低头看着男人重新把手链戴到自己的手腕上,静了会儿,“薄允慎,你真的没骗我吗?”
“没骗你。”他在她手腕上印下一吻,“如果我骗你的话,就罚我一个月不许亲你。”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好了,外面太晒,我送你回朝圣。”
“你不回去了吗?那些董事……”
“他们那么欺负你,还指望我回去和他们应酬?”他脸色冷了好几分,打断她的话,同时给她打开车门,“上车。”
……
车子开过路口。
大约是许久没见薄允慎回包厢,薄安缨打了电话过来。
“找到时初晞了?”
“嗯。”
薄安缨停了几秒:“刚才发生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你和秦牧出去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他烟瘾犯了,拉着我到外面抽了支烟,然后就回去了。”
薄安缨似很相信他,没再问什么,挂了电话。
时初晞看着男人的侧脸,“她是不是和秦牧之间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她舔舔唇:“今天我感觉薄安缨格外的心不在焉,不过幸好后来她替我解了围,不然我今天惨了。”
他摸摸她的手背,“嗯,她和秦牧间确实出现了问题,不是你我能插手得了的,让他们自己解决。”
“哦。”
朝圣集团顶层。
时初晞从电梯出来,即将和薄允慎分开之际,和他说起了时豫晚上要回来的事情。
“正巧,晚上一起吃饭。”
时初晞想了想,也行,他和时豫迟早是要见面的,择日不如撞日。
傍晚快下班前,时豫发微信联系她,她告诉他晚上三人一起吃饭的事,时豫立马就炸了。
——我晚上有事要跟你聊,没空跟他吃饭。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聊?改天行不行?
——不行,就今天。否则我怕错过了今天,你会后悔。
——什么事这么重要?
时豫迟疑了几分钟。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时初晞被时豫完全吊起了胃口。
——是不是时泰铭的事?
时豫没回,或者说是那小子故意卖关子。
这时,秘书室只剩下她一个人,门口响起脚步声,薄允慎双手抄兜走了进来。
“能走了吗?”
“哦,可以。”
她拿上包,挽上男人的手臂,“薄允慎,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他偏头,波澜不惊:“时豫不同意一起吃饭?”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他淡淡的笑:“不难猜。”
“那怎么办?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她有点为难。
“没事,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在车里等你。”
“可是时豫约我的地方是水岸林语,他可能一早做好了晚饭在等我。”
“没关系,我不饿。”
“你中午光顾着喝酒也没怎么吃饭,晚饭再不吃的话会饿出胃病来的。不管了,你和我一起上去,你是他姐夫,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薄允慎摸了摸她的小脸,宠溺的笑:“好,听你的。不过到时候如果他要跟你说什么重要的事,我走开回避就是了。”
“不要!”她抱住他的腰,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你是我丈夫,我充分、完全的信任你,如果有重要的事,我希望你能在场。”
他闻言,亲昵地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姐弟因为我而产生隔阂。”
她小手圈住他的脖子,笑着回答:“不会的,我和时豫从时家变故以来相依为命,时豫虽然生气我没告诉他结婚的事,但是他很尊重我,他不会为了这件事跟我决裂的,你放心吧。”
他低低的,模糊道:“你们姐弟关系倒挺好,可惜他没把你当姐姐。”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大手搂上她的肩:“刚好我可以看看你把新房子布置成了什么样。”
她有点难为情,搂着他的衬衣说,“我就随便布置了一下,你看了不许笑我。”
“以你晞公主的眼光,我想不会太差。”他语气中的宠溺不变。
……
水岸林语。
时初晞按了门铃,时豫拉开门见到薄允慎之后,没什么,像是料到了她会执意把薄允慎带过来。
换了鞋进门,时初晞发现房子里多了一些温馨的摆设,不用说一定是时豫回来后添购上的。
“你们坐会儿,我再炒两个菜。”
时豫进了厨房,不到一会儿就板着脸,伸出头来:“时初晞,过来帮我打下手。”
时初晞和薄允慎坐在沙发上,她正要拿遥控器,听到这里准备起身,身边的男人亲了亲她的脸,“我去。”
她微微一愣,他开始边卷衬衫的袖子边往厨房走去。
时豫看到薄允慎进来了,指着料理台上的土豆:“帮我削个皮。”经典
薄允慎一言不发,熟练的拿起来,有条不紊的开始削皮。
一时间厨房只有灶台上炖锅里咕咕咕的声音。
不怎么规则的土豆在灵巧的大手中被削的圆滑,几处凹槽也被完美的去皮。
时豫斜眼看着打着领带。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如此大老板的气派,站在厨房中削土豆丝毫没有违和感,倒显得很接地气。
大约是被盯久了,薄允慎掀唇淡声道:“看什么?”
时豫收回视线,抿了唇,笑了声:“我在看时初晞到底看上了你哪点。”
薄允慎削土豆的动作没停,唇角微微翘起,意味深长道:“我会做饭。你也会,看来,通过做饭这条想要得到她的心似乎行不通。”
时豫像被人看穿心事一般,脸色变了变,随即绷着脸不悦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薄允慎乌沉的双眸骤然盯着他,“她已经嫁给了我,她是我的妻子,从现在起,我不希望你再打她的主意。”
时豫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了当。英挺的眉宇紧紧的皱着,“没错,我是爱她,但是我对她的爱很纯粹,很干净,不参杂任何龌蹉的想法。我知道她拿我当弟弟,这辈子不可能会变,所以我只想守着她,只要她幸福。我就开心。但是如果有人敢让她哭,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削好的土豆搁在料理台上,男人不疾不徐的温浅笑道:“你所说的付出代价就是你黑进朝圣集团高层内部系统?”
时豫整个人似乎震了一下,到底是年轻,面上没绷住,声音中也流露出一丝恼怒:“你怎么会知道?”
薄允慎摊了下双手,“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窃取了我公司的机密,如果我报警。你的前途迟毁,还拿什么立场保护她?”
时豫彻底愣住了,像一座石像一样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你想怎么样?”
薄允慎面不改色,指着料理台上另一枚土豆,“还要削吗?”
“我问你想怎么样?!”时豫双眼泛红死死的盯着他。
薄允慎一手握着削好皮的土豆,一手拿着刀,自顾自的走到砧板前。
少顷自他的刀下切出均匀细长的土豆丝,头也没抬道:“只要你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动你。”
时豫怔了怔。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片刻后,等到肚子叫唤的时初晞走了进来,“你们在聊什么?能开饭了吗?”
“这得问你弟弟了。”薄允慎把土豆丝放进清水里过掉多余的淀粉,薄唇淡笑:“他今天掌勺。”
时豫重新卷起袖口:“炒菜油烟大,你们都出去吧。”
……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饭后,时初晞站起来要收拾碗筷,时豫拦住了她:“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他不是外人。”
时豫面无表情的看看薄允慎,再看看时初晞。收回手:“好,去客厅谈。”
客厅。
时豫单手插在袋中,另一只手熟练的用遥控器联上了电视柜旁摆着的电脑主机。
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一个监控画面。
时初晞眉骨跳了跳,这个画面是公寓内的,有个黑影正从窗外潜进来,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黑影两手空空,一个东西也没拿,很快就走了。
“这是什么?”时初晞忍不住问时豫:“你什么时候在公寓里装了这个摄像头?”
“上次我回家见你神色不对。所以就在家装了这个。”
时初晞看了一眼薄允慎,时豫所说的“上次”,应该指的是她被那个快递血手吓惨了的那次,虽然她事后没告诉时豫,但她在公寓里每次都不敢往那个曾经放快递的角落看,或许时豫就是从她害怕的表现猜出来的。
“这个黑影你查出来了吗?”薄允慎朝着电视机定格的画面上,抬了抬下巴。
时豫把遥控器丢在茶几上,“这个人很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没找到他不甘心。还会再去公寓,可是他连续几天没出现,我猜他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你怎么知道?”时初晞感觉太神奇了。
“我当然知道。”时豫笃定的口吻,“因为他是冲着你来的,他肯定是去跟踪你了,然后被薄允慎的保镖给抓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冲着我来的?”
“我不仅知道是冲着你来的,我猜你们已经查出来这个黑影来自于F国的奥纳西斯家族。”
时初晞吸了口气,看向薄允慎,男人手掌搁在她纤腰上,一言不发,她这才朝时豫说:“确实是这样,我们抓了一个身上有奥纳西斯家族的黑衣人,但是他什么也不肯说,时豫,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时豫低头一笑,“因为我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时初晞这下更肯定时豫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拉住时豫问道:“你把话说清楚。”
薄允慎交叠的长腿放下来,不容置疑的力量把她的手从时豫身上拉过来。语气带着凉意:“他既然找你过来,肯定是说这件事,你不问他也会主动说出来。”
“很多年前,帝都所有人都在传我不是时泰铭亲生的,其实他们全说错了,不是我,是你。”
“你说什么?”时初晞震住。
时豫帅气的脸上溢着苦笑,“你不是时泰铭的女儿,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你是奥纳西斯家族的女儿。”
时初晞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时泰铭的女儿,时泰铭视我如掌上明珠,他……他就是我父亲。”
“不是。”时豫语调更加坚定:“你是任玉婵从F国奥纳西斯家族偷偷抱出来的,她以前是奥纳西斯家族的家庭老师,她把你抱出来之后,就嫁给了时泰铭,没过一年就生下了我。”
时初晞眼珠不动,一眨不眨的看着时豫。
“我是说真的。时初晞。”时豫道:“他们这次来找你,一定是家族中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不得不来找你。”
良久静默之后,时初晞问:“时豫,你该不会是编了一个故事哄我玩的吧?”
“我没这么无聊。”时豫不屑的白了她一眼,转而对着薄允慎道:“你怎么说?”
薄允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轻描淡写的开腔:“所有事情都要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奥纳西斯家族的人?”
“我……”时豫泄了气:“我没法证明,任玉婵跑了。时泰铭待在监狱,你的身份是我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他们在书房说话时偷听到的。当时被时泰铭发现了,他警告我不许说出去,我才知道你真的和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时初晞又是一震,手心发麻发凉。
她隐约感觉时豫说的是事实,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她怎么会不是时泰铭的女儿?
时泰铭那么疼她,他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她真的来自于什么奥纳西斯家族?
……
时初晞和薄允慎回到别墅。
半小时后。
时初晞关掉花洒,穿上真丝吊带睡裙,外罩同款柔软轻薄的睡袍,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双腿,自浴室走出来,突然想起来应翎之前说过的话,问早已洗完澡坐在沙发上边等她边抽烟的男人:“不是说晚上有调查结果的吗?”
薄允慎似乎也想起来这件事,按掉香烟,转手去拨电话。
电话拨通后他听完,若有所思的看她:“应翎说F国那边调查的人出了事,今天恐怕得不到你要的答案。”
怎么会这么巧……
时初晞今晚得到了太多的信息,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怎么去消失处理。
他横抱起她放到床上,磁性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我会重新找人调查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浆糊,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薄允慎,我害怕。”
“不要怕,有我在。”
她打了个激灵:“我害怕一个未知的身份。我不想是什么奥纳西斯家族的人,我当习惯了时初晞,我只认我是时家的女儿。”
她的手被男人从衣襟上移开,穿着同款情侣睡袍的男人已经单膝跪在她身侧,双手捧着她的小脸低头吻下去。
没有深入的吻她,只是辗转吮压着她香甜的唇瓣。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闭上眼睛,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哑着说:“乖乖睡觉。什么也不要想。有我在!”
“有我在”这三个字像颗定心丸,她渐渐身体放松,窝在他怀里沉入了梦里。
这一夜,或许有他在身边,她一夜无梦。
……
时初晞早上坐在秘书室,头脑却在想着昨晚时豫跟她说起的事情。
事实上,只要她足够细节,她是应该想到蛛丝马迹的,难怪很多年前时豫就开始对她没大没小的,恐怕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她却被瞒在鼓里,这么多年。
中午,时初晞没和薄允慎一起用餐,薄允慎上午就去了下面的子公司巡视,要下午才能回来。
喻凡高兴坏了,拉着时初晞去附近一家新开的餐厅尝鲜。
吃完饭,喻凡去洗手间,时初晞在商场外面等着,一抬头看到前面是家玩具店,想着答应了江穆城今晚要去看小沁言,脚步不由走进去想挑一洋娃娃之类当礼物。
她走进一处货架角落,一个年轻导购员拿着漂亮的芭比,微笑着走过来:“小姐,这个洋娃娃是新到的货,最近在欧美卖的特别火。你要不要看看?”
时初晞被吸引了,注意力全在芭比上,不料背后突然有一只手搂上好怕脖子,同时一只湿冷的手绢捂上她的口鼻。
她挣扎了没两下,身体乏力,顿时什么知觉都没了。
……
时初晞醒过来发现自己好象坐在一张椅子上,眼前被布蒙住,双手被绑在椅背后,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