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晞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睛被布蒙住,双手被绑在椅背后,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玩具店是个陷阱,那个向她推销的店员是为了转移她注意力,背后的人往她鼻子上捂的好象是迷药。
时初晞惊觉自己被绑架了,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迷药药性还没过,她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挣扎了两下就停下来。
开门声响起,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她醒了。”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说的是普通话,可口音有的点怪。
时初晞蹙眉,“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
然后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把眼罩解开。”
时初晞这才感觉眼睛上的不是粗糙的布条,而是眼罩,从触觉来看是上等的面料。
现在的绑匪条件这么好吗?
然后她眼睛上的眼罩被拿走了。
长时间黑暗,眼睛没办法适应强光,她睁开后本能的闭上,那苍老的声音又道:“手上的绳子也解开。”
她双手的束缚也被松开了。
时初晞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先看到的是所在的环境,是一间纯中式风格的房间。
她坐在椅子上,对面恭顺的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和一个身材高壮的年轻人。
“冒昧了。”老者说话非常有礼貌,弯下身恭敬递了一张名片给她,说话非常彬彬有礼:“我是管家章泽,这是我的儿子章陌,我们都服务于奥纳西斯家族。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把小姐请过来,实在是没办法,我们派人跟着您,想找机会把您请过来,但是我们的人好象被您给抓了。”
时初晞手臂渐渐恢复了一点知觉,缓慢的接过名片,“你们是中国人?”
“是的。三小姐。”
“我不是你们的三小姐,我姓时,你可以叫我时小姐。”
“不,你姓苏,你是苏媛。”
时初晞视线从名片上抬起来:“这是……我在奥纳西斯家族中的名字?”
章泽毕恭毕敬的点头:“是的。”
时初晞整个思路都被拧成了麻花,突然从时初晞变成了苏媛,感觉像做梦,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章泽道:“小姐,你是奥纳西斯家族纯正的血统。”
“好,就算我来自于奥纳西斯家族,那么请问这么多年你们为什么没来找我。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找我?”
章泽:“……”
章陌见父亲一脸的为难,娓娓道来:“是这样的,三小姐,奥纳西斯家族非常传统,夫人在怀您的时候,您的父亲就决定好了,如果是个女婴,就和F国另一黑手党家族联姻。夫人不想让您长大后嫁给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丈夫,据理力争无果,夫人伤心生下您之后,她就让当时的家庭老师佐伊悄悄把你抱走了。夫人另外让事先准备好的死婴顶替了你。所以奥纳西斯家族一直不知道您的存在。直到最近,您的两个哥哥一死一伤,奥纳西斯家族急需人坐镇,这才查到当年您没有死。”
“你是说,任玉婵在奥纳西斯家族名叫佐伊,任玉婵是她到了国内的化名?”
“正是如此。”
时初晞坐在椅子里,听着他们不停的灌输她完全陌生的信息,整个大脑都是一团乱麻。
她眨了眨眼,静了一会儿出声:“我不会跟你们回去,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不行,三小姐,您不能再待在这里,家族里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决定,您必须跟我回……”
时初晞面容沉静,抬手打断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奥纳西斯家族的人,我也不想让我的生活被打乱,你们走吧。”
章泽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三小姐,难道您就不好奇您的家族是什么样的吗?您的两个哥哥一个死,一个伤,您就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变成那样?还有您父母,几年前相继过世,您难道就不想去墓地前看看他们?”
章陌看着时初晞无动于衷的样子,对着父亲失望的说道:“算了,她要当缩头乌龟就让她在这里当,我们这就回F国,大不了和黑翼集团,和姓靳的同归于尽。”
章泽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腿脚不便的他拿起靠在旁边墙壁上的拐杖,在章泽的搀扶下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时初晞出声,“你们刚才说什么黑翼集团,什幺姓靳的,是靳珩吗?”
章陌明显听出了她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关注,回过身连忙说道:“对,就是他。”
又是黑翼集团,又是靳珩。
时初晞脸色变了,慢慢咬起唇,到底靳珩又和奥纳西斯家族有什么过节?
时泰铭的落马与靳珩有关,现在奥纳西斯家族也与他有关,为什么这个靳靳总是阴魂不散?
章泽父子屏住呼吸,等着时初晞的再次表态,当然也没辜负他们的期待,时初晞指着对面的沙发对他们道:“章伯伯腿脚不便,坐下聊吧。”
章陌和章泽脸上一喜,重新折回来。
时初晞力气又慢慢恢复了一些,长时间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不由的活动了一下身体,目前为止不太习惯自己的新身份,生疏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开口:“我那……两个哥哥为什么会一死一伤?是靳珩做的?”
“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证据与靳珩有关。”
时初晞眉心皱了下,也是,靳珩那人做事谨慎,就算是他所为,不可能留下什么把柄。
章陌见她一脸茫然,解释道:“您父亲几年前去世后,奥纳西斯家族就由您两个哥哥共同掌管,最初相安无事,但是逐渐的他们彼此之间开始猜忌,关系越来越差。两个月前,您的大哥爬山坠入山崖,捡回了一条命,却成了植物人。整个家族落入您二哥的手中,可是半个月前他外出时出了车祸,车毁人亡。”
“在F国,黑翼集团与与奥纳西斯家族的很多产业都存在竞争关系,黑翼集团曾多次向奥纳西斯家族发起挑战,最后都没有得逞。最近您的两人哥哥先后出事,其中获利最大的就是黑翼集团。您说,我们有没有理由怀疑是黑翼集团的掌权人靳珩从中作梗?”
时初晞手指攥成拳头。
又是靳珩!
又是他。
她的生命中难道就绕不开这个靳珩吗?
“你们知道任玉婵在哪儿吗?”时初晞问。
章陌摇头:“听说国内警方在找她,从她目前没被抓来看,她人应该不在国内,我们在国外也派了人,至今没有消息,她这个人像蒸发了一下,我们怀疑……”
“你们怀疑什么?”时初晞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章陌脸色凝重:“我们怀疑她可能被人关起来了,如果是这样,就好解释为什么国外国内都找不到她的人。”
时初晞指甲没入掌心,用力的呼吸,伸手道:“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章陌朝门口的胖女人点头,胖女人从抽屉里拿出手机,递还给时初晞。
时初晞的手机被关机了,她按下开机键准备给薄允慎打个电话,房间的门被毫无预警的踢开了。
“不许动!”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持枪冲进来,枪口对准除了时初晞以外的三人。
章泽父子一动不敢动。
在一片静默中,挺拔高大的身影疾步而来。
薄允慎幽深的眸中一片阴暗,铁青着脸冲进来,把她拉起来上下打量:“晞晞。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摇头,看着跟在后面的应翎,“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应翎松了口气:“太太,你没事就好,跟在您身后的保镖在商场被人打晕了,我们发现您不见的时候,薄总急坏了,马上和警方取得了联系,调取了商场和各道路监控录像,一路跟到这里。”
时初晞望着房间内一群持枪的特警,拉了拉薄允慎的衬衣:“都是误会,他们不是坏人,别这样。”
“他们怎么不是坏人?他们用迷药把你迷晕了,又把你绑架到这里。”
“他们真的不是坏人。”时初晞扎进男人怀里,小手搂着他脖子,小声的撒着娇:“你跟警方说一声,把他们放了,好不好?”
“你确定没受伤?”薄允慎眯起眼重新打量她,在确定她真的毫发无伤之后,朝应翎点了下头,应翎领命去交涉了。
……
特警全部撤走,房间内比之前多了两个人。
时初晞给双方互相做介绍:“这是我丈夫,薄允慎,这是奥纳西斯家族的管家章泽,另外是他的儿子章陌。”
薄允慎微微挑眉,神色很是淡漠。
谁都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章陌看看父亲,章泽微笑着说:“薄先生,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请不要介意,我们这样也是迫不得已,另外请你把我们的人放了。”
“你们的人?”
“对,就是前天被你们抓起来的鲁奇。”
原来那个黑衣人叫鲁奇。
时初晞拉了下薄允慎的衣角:“你把人放了吧,都是自己人。”
薄允慎看她一眼,“好,我听你的。但你真的相信他们是奥纳西斯家族的人?”
她轻轻点头:“我已经确认过了。”
“三小姐。”章泽双手放在拐杖上,恭敬的插话道:“为了您能真正回到奥纳西斯家族,我让鲁奇潜进过您住的地方,取了您的头发与您父亲存在DNA库里的DNA做了对比报告,报告上显示,您是奥纳西斯家族最正统的血统。”
时初晞:“……”
章陌一本正经的递上一份报告,时初晞翻了翻,最终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真的是奥纳西斯家族目前为止唯一仅存的血脉。五号
她把这份报告递给了薄允慎。他定定的看了良久,合上报告书,没再发一言。
……
晚上九点,别墅。
薄允慎在洗手台前洗手,时初晞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男人的身躯微微僵硬,双手继续在水龙头下搓洗。
时初晞歪头看着男人凝着寒霜的俊脸,“你怎么了,我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你难道不替我感到高兴吗?”
“你希望我高兴?”他扫她一眼,黑眸暗冷下去。
“当然。”她小心翼翼的看他。“你到底怎么了?”
男人关掉水龙头,大手抽了一张擦手纸,擦完后扔到垃圾桶,回身漠然的看她:“那我问你,他们是不是要你回去?”
“嗯啊,他们说家族那边出了事,除了我,没人能主持大局,我想回去看看。”
“那我呢?”
她无辜的眨眼,“你可以跟我一起过去,其实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很多事情我不会处理,你可不可以跟我回去帮我当当参谋?”
薄允慎瞳眸骤然一缩,静静看了她两秒:“你所说的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处理好抽得开身的,况且你觉得我这里能走得开吗?”
时初晞皱起眉头,是啊,他刚上任朝圣集团总裁,手上事情很多,这时候要他跟她回F国,确实很为难他。
薄允慎一手揽住她的细腰,一手托起她的下颚,温柔而呢喃道:“晞晞。我不想长时间和你两地分居,所以,不要回去,嗯?”
时初晞很想点头,可是一想到今天章泽父子说的话,她踮起脚尖亲上他的薄唇,反过来哄他:“我也不想分开,可是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得已,他们告诉我的我刚才在路上和吃饭的时候都告诉了你,你应该知道当前情况紧急,假如我不回去帮忙。整个家族的产业都会被靳珩吞并。”
“如果你去F国是为了对抗靳珩,请问你有几成胜算?”
她无话可说。
“没有胜算你去了不是送死么?”
“可是不争取你怎么知道就斗不过他?”时初晞小脸埋进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轻声说:“反正我决定了,我要回去,我是奥纳西斯家族的人,我就要尽一份力量。”
“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男人搂着她的铁臂加重力气,把她死死的扣在怀里,良久,吻了吻她的额头,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叹:“让我考虑下。”
她眼前大亮。微抬起脸,“你慢慢考虑,我等你的答复。”
他脸上有着失笑的痕迹,为她亮晶晶的可爱眼神,低低的嗓音覆盖着愉悦:“听你这口气,好象你笃定了我会答应?”
她跳到他身上,无尾熊一样缠着他,歪着脑袋笑嘻嘻的,“我可没说哦,如果这是你的心声,我想你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小狡猾。”他宠溺的手指点点她的鼻尖。
……
次日。上午八点,别墅客厅。
章泽和章陌父子造访。
应翎也把鲁奇带来了,双方做了一个交接。
“抱歉了,鲁奇,上次你死活不肯说你是谁,我们以为你是坏人,所以对你……”时初晞满脸是歉意。
章陌搭上鲁奇的肩,“没关系的,三小姐,鲁奇是奥纳西斯家族的保镖,誓死效忠奥纳西斯家族。这点委屈他还是受得起的。”
鲁奇飞快的点头,拳头敲了敲硬梆梆的左胸,豪气的说道:“三小姐,这一点伤小意思。”
“三小姐,请您这就跟我们回F国。”章泽手中拐杖在地面上动了动,低声劝道。
时初晞轻轻摇头:“我暂时还不能跟你们回去。”
“为什么?您二哥的后事还在等着您回去处理。”
“我……”时初晞迟疑中看向身边的男人。
别墅内中央空调吐着冷气,清凉怡人,男人身上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衣,长腿交叠而坐,气质清俊温淡,又透着沉稳的儒雅。
章泽看着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男人。“薄先生,请您帮我们劝劝三小姐,这关系到奥纳西斯家族的生死存亡,晚上一天就有可能发生巨大变故。”
薄允慎轻抿了一口咖啡,没有出声。
章泽看看时初晞,又看看薄允慎,唉声叹气:“好吧,三小姐,我们留在临鸿等您,您方便的话这两天就跟我们回去。”
时初晞扯了一丝笑,轻点头:“嗯。”
等他们走后,薄允慎捏了她的脸颊:“怎么把锅甩给我?”
“本来就是啊,我在等你答复呢。”她鼓起腮帮。
……
傍晚,她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
她探头,俏皮的开口,“薄总,你怎么还不下班?”
男人此时坐在沙发里,膝盖上摆着薄款笔记本,低头专注的盯着屏幕,听到响声抬头,扶了扶眼镜,好笑道:“再等我几分钟。马上好。”
在看到她手中的红酒后,浅挑了下眉,“什么事这么高兴?”
“庆祝我找到亲生父母。”她扬了扬手中的红酒瓶。
他办公室旁有个休息室,里面有吧台,她轻车熟路的找了两只高脚杯,洗干净了拎出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红酒。
“叮!”她愉快的与他碰杯。
他陪她喝了一杯,手指重回键盘上,敲打着文件。
时初晞自斟自饮,不知不觉喝了小半瓶下去,幸好这瓶红酒的度数不深。她没怎么感觉难受。
等她想再倒时,男人的大手把酒瓶夺过去,“别喝了,再喝你非醉不可。”
“嗯,我高兴。”她搂着他的脖子,眯着迷恋的眼眸傻笑着,“薄允慎,如果你能陪我去F国,我会更高兴。”
“你就那么依赖我,非要我过去帮你不可?”
“嗯。”她把脑袋靠在他肩上,红唇里嘟嚷着:“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害怕,那里对于我来说是个陌生的世界,我两个哥哥一个死,一个半死不活,这说明那里肯定有很多危险或是陷阱在等着我。我身陷险境倒是其次,我是怕整个家族的产业到了我手里会被我彻底败光,到那时我怎么有颜面面对我的生父生母?怎么面对那些活着的家族员工和下人?”
男人的薄唇辗转在她耳廓上亲了亲:“你说得很对。财富越多,责任越大,有时候往往有很多不得已,因为不光是你一个人的成败,当中牵扯到很多人的生存问题。”
“嗯嗯。所以你陪我去好不好?”她抬起脸,双手揪住他腰间的衬衣,满眼闪着星星的望着他。
薄允慎深邃的眸凝望着她,低头含住她的红唇,肆意品尝一番后低低哑哑的说:“好。”
她瞬间酒醉了大半,睁大眼睛:“你说真的?”
“煮的。”
他放开她,走到办公桌前,径自拿起一份文件看起来。
“我问你刚才答应陪我去F国的事是不是真的?”她急了,奔过去,小手搂着他的脖子晃个不停。
他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搂着她的腰,忍不住低头在她充满了红酒香气的唇上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更沉的嗓音低语:“真的。”
“太好了!”喜悦来得太快,她开心的跳起来,小手攀住他肩膀,一连亲了他几十下:“谢谢,你真好,我好开心!”
怀里的女人温柔的像水,男人某处已经蓄势待发,唇贴着她的耳膜,哑声道:“这么开心的话,给我,嗯?”
喜悦占据了心头,她几乎没怎么思考他这话的深意,咯咯笑着:“我本来就是你的啊。”
男人眸中的炙热加深,将她抵在办公桌上,低头再度狠狠吻住了她。
他进来的时候,她猝不及防,粉拳捶打着他:“薄允慎!”
“嗯,晞晞,我在。”
她急得结巴:“你……你……这里可是你……办公室,你怎么能在这里做……做这种事情?”
“没有人会进来。乖,好好享受。”
他从容不迫,并不急切,技巧却显得磨人。
她今天喝了不少酒,在清醒与醉酒的临界点徘徊,感觉自己像一片孤叶被水流不停的卷走、吞没,浮浮沉沉。
……
第二次到沙发上,她软软的小手抓着他的手臂,红唇凑到他耳边:“老公,我爱你。”
他没有防备,整个人都怔住了。深如旋涡的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我只说一次,过期不候哦。”她狡黠的笑。
“乖,快说,我要听。”他手指插.入她柔软顺滑的长发里。
她无力反抗,只能求饶。
“说不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