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纷落,芳草出嫩芽。山中苍翠茂盛,古松苍劲,灵药珍奇深藏若虚,不时有阵阵兽鸣响彻在深邃的山岭之间。
一处连绵群山,不知其蜿延多少万里,地势巍峨雄壮,成虎踞龙盘之势。
但这只是世界之中的一隅之地,如同沧海一栗。
连山部落,便位于这蜿蜒百万里的苍莽山脉之中,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根根树干笔直,直插云霄,清风拂过,枝叶哗哗作响。
清晨,风和日丽,万物复苏,又是一年好风光。
一群孩子被各自家中大人赶出家门,向部落演武场汇聚,六岁到十五岁不等,二三十人。
其中几个幼小孩童的手里,还拿着有自己小半个身子大小,烤的滋滋作响,散发无穷热量的兽腿,那小小的肚子,真不知怎么吃得下去。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
部落演武场上,此时已有早来的孩童,正在上面挥舞着拳头,摆开架势,打起拳来,呼呼生风。
喝~喝!
也有一些年龄稍大的孩子,早已开始接受更为严厉的操练,哼哼呲呲的挥舞着巨大石锁,在此锻炼体魄,一个个争强好胜,发出震耳的喊声,试图盖过对方,正是青春年少,争强好胜的年纪。
此时,正有一些肌肉强健,虎背熊腰的成年壮汉向这里汇聚,身着兽皮制成的结实坚韧的衣物,手提石矛,背负牛角弓,腰里别一桶羽箭。
朝霞灿烂,微风拂过身子,点点阳光洒落大地,不觉得刺目,温暖祥和。
“哎,连山青,你怎么又来了啊。”
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童扭头,对身边那个正弓腰哼哼哈嘿,有模有样打着不知名拳法的连山青叫道。
孩童闻言,不由得翻起白眼,不由想道
“你管我来不来呢。”
连山青白白嫩嫩,水汪汪的眼睛明亮有神,身体被一件兽皮大袄紧紧的包裹着。
看见连山青不搭理他,这个五六岁的孩童有些恼怒,毕竟五六岁大小的自尊心莫名其妙的强大,你越不理我,我越要惹你。
这名五六岁大小的孩童不断地围着连山青打转,假装是在锻炼,时不时出现在连山青身前,打断连山青的动作,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因为旁边同伴也已经习以为常,在哪里笑呵呵的看热闹。
昔日我友更盛卿,如今坟头草未盈。
此时,孩童额头已有汗水滑落,只好停下脚步。望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正嘚瑟不已的孩子,嘴角微抽。
停身擦汗,连山青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兽皮大袄,柔软而舒适,像母亲的怀抱一般温暖。
孩子红润的脸庞之上出现一副与年龄不符的神情。
“啪”
一个巴掌偷袭而来,顿时连山青的身体咣当乱晃,一屁股墩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
连山青蹲在地上,看着偷袭自己的壮汉,害自己出丑的作俑者,对自己挤眉弄眼,扮鬼脸的壮汉,连山青很是纳闷,心中更加的苦涩。
“这能是亲爹吗?”
可是,这确实是自己今生的父亲——连山盛。
越想越苦,幸亏自己还有个温婉的母亲,不然自己这小小的身躯,早晚能被连山盛给活生生的玩死。
忽的一下,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连山青只感觉自己被一种巨力拉扯起来,下一刻,就坐在连山盛的肩膀之上,手臂不由自主的紧抱住连山盛脑袋,避免事故的发生。
连山盛的长发扎在自己身上,有些微微的刺痛。
连山青坐在父亲肩膀上,看着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心中跌宕起伏。
虽然曾经在岁月中浮沉,但此时,仍心中感觉到温暖,短短三年的朝夕相处,他却对这荒凉的部落,产生了归宿。
“好小子,不愧是我的种,有恒心。!”连山盛夸奖道。
连山青却闻言不语,只顾的四处张望。
顷刻间,连山青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硕大拳头,只能选择屈服,不情愿的叫道:
“爹爹!”
连山盛看着紧紧抱着自己脑袋,小大人模样的可爱孩子,心中发笑,也不由有些头痛。
这孩子那都好,就是不随自己。
幸亏此时连山青,坐在父亲肌腱垒起肩膀上,正看着那远处不断聚集而来的魁梧大汉。
心中正在不停地琢磨原因,不然看见父亲的神情,一定明白他此时的想法。
“让我随你,呵呵哒。”
虽说自己小小的脑袋,不曾想起所有事,但曾经那个心灵鸡汤大爆炸的世界却永远存在,不可磨灭。
...............
一个枯瘦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下方,步伐稳健,一步步向祭坛顶端迈去。
随着老人的出现,几百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兽衣大汉,在祭坛前方寂寞无声,有序的回归自己的队伍。
连山青看到这番景象,拽了拽连山青的头发,顿时连山盛扭头一巴掌就要抽过来,连山青脸色一黑,指了指祭坛处。
碰~
连山盛猛地一巴掌糊在自己头上,发出一声巨响,闻着落泪,引起远处一阵轻笑。
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笑声,连山盛不以为然,只是对放下的孩童说道:“春祭猎狩了,我走了。”
说着,便转身急忙向祭坛处奔去。
连山青看着这一幕,久久的回过神来,脸色奇臭无比。
咚咚咚!
一个大汉正赤裸着上身,漏出其油光发亮的肌腱,身上肌肉垒起,双手持槌,猛地一挥,水桶粗细的手臂上青筋乍起,手中鼓槌的落在牛皮鼓面上,发出一阵激烈战鼓之声,其音宛如雷鸣,荡开上空云层,回荡在天空之中,隐约间,好像有另一道鼓声与其辉映。
站在祭坛上的族老手持火把,兽骨为柴,在鼎下燃起熊熊青色火焰,并另有一名老人不停地向鼎中倾倒药夜。
老当益壮的巫祝把一框框山药填入古鼎之中,其中不乏发出醉人清香千年大药,偶尔还有万年药在鼎中浮沉。
这只是一个中型部落传承万载所留下的惊人的底蕴。
随着鼓声,一支支由数十人构成的猎狩队伍,头插鲜艳羽毛,手拿武器,呼啸着奔向远处,那凶禽猛兽出没的群山,探寻其中的未知区域。
在这个生命如草芥的残酷世界,活着回来对部落来说将比什么都要重要。
三年一祭,血脉为祭,愿我连山,族运昌隆
………
春祭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古老的节日,三年一祭,于新年初春,悠久传承。
金乌西垂,黑暗即将吞没光明,彻底遮掩大地,一道道篝火在部落中亮起,孩童或围着篝火嬉闹,或在母亲的怀抱养精蓄锐,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在篝火的映射下红彤彤,无忧无虑的仿佛坠落世间的精灵般,抚平身边亲人跌宕起伏的内心。
祭坛上青色火焰还在燃烧,火焰映射出青色光芒,青色的天空与天边的夕阳交相辉映。
鼎身已被灼烧的有些发红,古鼎内的药液翻滚,发出七彩光芒。
噗通!噗通!
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好似巨人踏在地上,发出巨大而沉重的声响,打破山林的寂静,惊起一阵鹰啼虎啸。
远处一条火把长龙蜿蜒而来出现在地平线上,些许身体的轮廓在火把下若隐若现,无比雄伟与高大。
身影渐近,只见数百位魁梧壮汉,几乎每人手拖着一头或两头巨大的猛兽,从远处奔跑过来,尘土飞扬,血气滚滚。
“呼呼,回来了,回来了!”在部落中等待良久的妇孺老幼,顿时大声欢呼,赶忙上去迎接,寻找自己的家人。
连山盛的身影自然也在其内,出现在连山青母子面前,其兽袍上布满野兽的爪痕,手中的骨刺早已断裂,片片血迹在身上绽放
连山青被其母亲抱在怀里,疾步迎了过去,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
连山盛丢下肩上扛起的滴落猩红鲜血的百丈巨蟒,双手一揽,把妻子揽在怀中,只留下被夹在两人中间的连山青与地上的巨蟒面面相觑。
连山青看着自己挤压的小身板,有些欲哭无泪。
猎物在祭坛前堆积成山,其中不乏一些血脉强大的凶兽,如通体雪白的巨鹰,雷纹遍布的夔牛,身有神血的杂种赑员螭吻,这些可谓是满载而归。
前去猎狩的都是部落中最为强大的战士,多年的猎狩生涯让其在荒野中的生存率大大增加。
但是,残酷的世界,强大的凶兽并不会因此而饶过你,弱肉强食的发展在这凶兽满山的苍莽山脉中发挥着淋漓尽致。
一些强大的部落只能在夹缝中生存,每时每刻都有弱小的部落在兽潮下毁灭,也有幸存下来的人重建部落。
这次猎狩回来,人人带伤,万幸得是无人死亡,只有十数个重伤垂死汉子也在巫祝的治疗下,保住性命。
包扎好的族人在自己亲人的陪护下,围着篝火,坐在木墩上,看着留存的族人不断地把猎物抽骨放血,把精血骨髓扔进鼎内,血淋淋血肉堆积在祭坛之上,几头蕴含神兽血脉的凶兽,留下其中宝贵的材料,剩下整个丢进鼎中。
凶兽可谓是全身是宝,蕴含浅薄神兽血脉的洪荒异种,更是无比珍贵,堪比千载神药,兽皮可为战衣,骨头磨制兵器,极大的增强部落的战力。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便到深夜,篝火愈加旺盛,古鼎弥漫出令人吞咽的香气,传遍四周,引的山中无数野兽哀嚎不已,却无人胆敢靠近,它们知道,哪里有强大的存在镇守。
几十座丈高石锅,零星撘在篝火旁,大块的凶兽骨肉夹杂着山药,在石锅里面翻滚,滚烫的肉汁四溅,刺鼻的香气蔓延,让人口水横流。
有些魁梧的汉子,随手捞起一块骨肉塞进口中,吃的大汗淋漓,几个馋嘴的孩童偷偷把碗伸进锅中,舀起滚烫的肉汤,悄悄喝掉,结果烫的浑身通红,在一旁跑来跑去,逗得旁边亲人无良大笑。
“阿青,不知你将来会不会埋怨我,你应该属于那浩瀚的星空,应该在那广阔的舞台上纵横,却被我留在这百万大山之中。”
连山盛看着儿子的狼吞虎咽,心里泛起涟漪。
中域
一处巍然巨城,仿佛镇压四极八荒之地,数千万里尽纳其中,根根树干笔直,直插云霄,清风拂过,枝叶哗哗作响。
山走龙蛇,氤氲轻灵之气弥漫,烟霞照耀,奇珍遍地,种种祥瑞不时在巨城上空浮现,洞天福地,仿神圣居住之地。
一座座精雕细刻的楼宇依山而建,在云端矗立,仙亭奇阁隐现,巧夺天工,可谓是鬼斧神工。
随金乌捶地,玉兔横空,此地却仍灯火通明,无数锦衣神人在一处汇聚。
那是一座直插天际的高耸大山,一条白玉阶梯直铺到山腰处,山中灵植丛生,气象万千,灵兽奔腾,万载神药在此随处可见。一座占地万里的神庙坐落其中,庙内金龙盘玉柱,彩凤织云,美轮美奂。
此时,神庙前方广场之上,数百万身披金甲的巨人,跪伏在玉石般铸就的广场之上,仰望天际,一座祭坛耸立,上面八座巨大的青铜巨鼎位于各方,仿佛镇守八荒四极,上面种种神纹浮现,一个个神话在鼎壁演绎而生。
祭坛之上,一面十丈有余高的玉璧,屹立在最中心处,玉璧上铭刻象形文字万余,金色神纹镶嵌,光芒映照,神圣无比。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爰熙紫坛,思求厥路。
恭承禋祀,缊豫为纷,黼绣周张,承神至尊。
九歌毕奏斐然殊,鸣琴竽瑟会轩朱。
盛牲实俎进闻膏,神奄留,临须摇。
展诗应律鋗玉鸣,函宫吐角激征清。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
我受命与天道,自天降身,丰年穰穰。
朕称帝六十万载,建巫庭,威压万族,今感念历代大巫先贤,举族祭祀。”一个身着神袍,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站立玉璧前说道。
他站立这天地之间,至神至圣,肌肤纹理犹如天书,星河在其身侧流转,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其仿佛世界的中心,背影中蕴含无穷道理,神鬼莫测。
中年男子左手牵着一名锦衣孩童,粉雕玉琢,眉心生有神纹,灵气逼人,让人心生怜爱。
其后十数丈,紧跟着数十名同样衣着华丽的男女,神色有丝紧张。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龙凤飞舞,天地恭贺,种种异象浮空而生。
此时浩瀚的星空中,出现一张张巨大神俊,似有金漆糊面的脸庞,多达百数,像仙神注目。
围绕着祭坛,悬挂在天际,向祭坛处,向那名男子额首。
巨脸激起道道空间裂缝,透着缝隙,仿佛可看见其背后那一座座神异世界。
祭祀结束,只留一名男子站在祭坛顶端,男子张开怀抱,像要拥抱某物。
但是,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看着远处云海浩荡,身处这宛如仙境的地方,却面无表情,冷峻无情,眨眼间消失在祭坛之上。
……
此时,在百万大山某处,连山盛看着坐在身边的亲人,心中充满豪情,只有一丝思念透过冥冥时空,记挂某处。
夜已深,渐渐只剩下几个族人留下,与族老们一起照看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