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的母亲,殁在了生她的那一天,同样七月流火的时节。
听说是死于生产大出血。
浓稠的暗红色浸染在整个床单上,医生们进进出出,极力抢救,却还是没能保住她母亲那条小命。
她母亲足足比季凉焰还大4岁,是季凉焰的人形血包。
季凉焰生的精贵,连血型都精贵,正是传说中的熊猫血,季家的父母自季凉焰小时候就开始铺天盖地的搜罗,最终找到了她的母亲。
跟季凉焰同样的血型,据说连骨髓都能配上三个点。
她母亲的一生,都跟稀有血型有关,来到季家是源于血型,最终死亡,也是源于找不到供给源。
真巧。
时初也是熊猫血。
她第一天到季家,就被季凉焰送去了做了血型检测,等结果出来,这才将她确定为季家的受资助人。
她房间的门被敲响时,时初正胡乱的用衣袖蹭着眼泪,并慌张的将她母亲的翡翠戒指藏进枕头底下。
进来的依旧是一名佣人,50多岁的妇人,生的精明干练,由于跟季夫人走的极近,连连被提拔,如今已经是季家的女管家之一,能使唤的动季家的部分佣人。
她见到老佣人还站在时初床前,眉眼一横,厉声谴责,“在这偷什么懒呢,衣服都洗完了没有啊?”
“有些人啊,没有公主的命,却得了公主的病,连分内的事都做不好,季家养你究竟有什么用?”
一连串的指桑骂槐,让时初隐隐恼火,想要开口替老佣人呛几句,话到口边,却被堵回了嗓子眼里。
时初小脸涨红,坐在床边,不断的咳嗽,白皙细长的脖颈微微前倾,细细的青筋紧绷着,眼眶里,艳红的血丝不断蔓延,延至眼角。
老佣人见状,又是一脸关心,手中紧紧的攥着纸巾,却只好在夫人眼神的威压之下低头,“我这就去洗衣服。”
说罢,叹息一声,离开了时初的房间。
房间中仅剩下妇人和时初两个人。
妇人凝着不屑的神色,上下打量时初,好似看不到时初苍白的肤色,冷冷的掀着唇角,“时小姐,你今天,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时初抿紧了唇角,细微的阳光顺着白色的纱窗打在她的侧脸上,有一根头发翘起在额前,黑的发亮。
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每隔半个月,她都要去献血——专门由医护人员做成血包保存起来,准备在危急情况时给她的“弟弟”用。
她的“弟弟”,季夫人的儿子,今年3岁,同样也是熊猫血。
见时初没有回应,妇人又站在时初的床边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季家最多也就是抽你点血,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受着恩惠留在季家?”
时初低垂下眼帘,不管佣人的声音,艰难的下床,小巧的足弓弯成一弯,脚掌贴在冰凉的瓷砖上。
嘶。
有点凉。
两天来的不适让她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面上,她单手撑墙,撑住自己全身的重量,不管妇人的话,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
妇人拧起眉头,盯着时初颤抖的背脊,蓦然叫住人,厉声询问,“干什么去?我的说话你没听见?”
时初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却又停了下来,也不回头。
嘶哑的声音从她的唇瓣中溢出来,磕磕绊绊。
“不、不是要去献、献血?”
时初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让快要冒烟的喉咙迸出一句话,“放、放心,我会、会去的。”
说罢,扶着墙面,忍者腿间的不适,一步步的离开房间,走下楼。
停在了楼梯间的最后一层楼梯上。
门厅中有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季夫人,而另外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季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