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一抬眼,视线恰好与将季夫人撞在一起。
对方勾着唇角,对她摆出一个淡不及眼底的微笑,随即不紧不慢在老夫人耳边搬弄。
“这事也怪我。”
季夫人的声音放的越发轻柔,“凉焰心肠软,看不惯那丫头受罪,只要那丫头稍加暗示……”
她技巧性的停了停,“可他哪里知道,这丫头是稀有血型,从小到大都会定时存血以备万一,抽血对她来说早已经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当下季凉焰不在,仅凭季夫人一张嘴,话里话外,用每个字将时初推向风口浪尖。
果不其然,老夫人当场震怒,她猛然从主位上起身,手指凌空一指,“去把时初叫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所遁形。
不知道那个佣人从她的背后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一个踉跄,磕绊着从佣人堆中挤出来。
蓦然一抬头,正好对上老夫人冰冷不屑的目光。
若是寻常,这老夫人是连看她一眼都嫌浪费的人,今天大抵是第一次这样打量她。
时初在心中疯狂打鼓,她端正神情,敛下眉眼,做出恭敬的样子来,“老夫人,您叫、叫我……”
老夫人兀自截断她的话,“今天应当去给圈圈献血的人是不是你?”
时初哑声,“是我。”
“最后给圈圈献血的人是不是你?”
她咬了咬下唇,“不是我。”
话音落下时,周围传来自家中佣人的非议声,越来越大,像是平静湖水中掷下的一个石子,涟漪蔓延处,尽是嘈杂。
老夫人冷抽一口气,“为何本该献血的人是你,最后献血的人却是凉焰?”
时初沉默不答。
沉默像一张网,悄无声息的将每个人包裹其中,她垂眸,盯着地面上暗红色的地毯。
繁冗的沉木色雕花,栩栩如生的浮于地面,衬着翱翔于天的龙腾祥凤,二物直扑主位上老夫人,恭迎之意溢于言表。
这是季家权贵之人才有的待遇。
时初的沉默让季夫人心急了,抬着眼皮扫了一眼关键时刻变成哑巴的时初,暗自冷笑一声,随即摆出一副体贴的样子来,凑到老夫人的身边。
“母亲,您也看到了,这孩子从小就是这幅倔强样子,今天能让凉焰献血,他日指不定让凉焰做什么?”
老夫人颇有气势的甩眼,那样子,与季凉焰睥睨的神态别无二致,“那你来说,这时初应当怎么处理?”
季夫人擒着一抹微笑,“我记得,时初今年是参加高考的,听说成绩还不错,想要学经济,连志愿都已经报上去了。”
她看向时初,笑容像是淬着毒药,“一个女孩子,念这么好的大学有什么用?”
“我看不如把她的志愿追回来,让她改报一个家政类的专科,未来照顾季家人也更方便,或者让她沉淀一年,学学规矩,历练一年,再考一次大学,怎么样?”
时初蓦然抬头,眸光炯炯的盯着站在主位上的两个人。
季夫人这话里的用心,很是险恶。
前者直接扭转她的人生方向,后者看起来给了她商量的余地,实则让她自己亲手葬送自己的前途。
这位季夫人对她还是一样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