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威压却极大,让身边的人一声也不敢多出。
快要走出门的时初陡然僵立在原地。
纤细瘦弱的一个小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门槛上,连站都站不利索,却倨傲的不肯回头。
这样子,到底像谁呢?
季凉焰眸色更深,隐隐压抑着某种情绪,微微眯眼,“怎么,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都使唤不动了。”
“我没有教会你,和人说话要正脸相迎?”
时初的肩膀在颤抖,气的,放在两边的手紧握成拳,指甲盖掐在手心一层嫩皮上,留下一个个月牙状的指甲印。
她的唇瓣紧紧贴合在一起,抿成一个弧度,唇角紧绷,像是一根拉紧的弦,往上蔓延。
那里本该有个小梨涡。
她转过身来。
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仰着细瘦白皙的脖颈,用明亮洇墨的眼眸与他对视,毫不畏惧。
那里明明还藏着一层泪花,在杏仁大小的眼眶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一滴都没有落下来,就这样晶莹剔透的长在了瞳仁上。
连声音,也是喑哑而颤抖的。
“季……季先生,您到底,有什么要、要求,不、不走主楼梯,我都已经答应了,还要怎、怎么样?”
声音还是一样的磕绊难听。
人也是出乎意料的倔强,简直算是胆大包天。
季凉焰向下俯视着这个女人,隐隐眯了眯眼睛,内里精光乍现,声音中尽是冰凉,“看来你还得学学规矩,不如……”
他的瞳眸骤缩。
连说话的势头也停了下来。
目光中,出现了一样眼熟的挂饰,碧绿发白的东西里面,藏着一些棉絮状的东西,大小正好合适套入一个女人的无名指。
翡翠戒指。
此刻被用细绳串着,挂在时初纤细的脖颈上,小小的戒指也悬在她小小的浑圆中央。
季凉焰上前两步,大手一把抓住了时初胸前挂着的翡翠戒指,往前一拉,连带着把人提溜着往前一步。
他的神情紧绷,语气更是跌入幽谷里,透着一丝冷嘲,“这东西,谁给你的?”
时初的脖颈被揪的难受,她单手扯着细绳,拼命的往后拽,越是惊慌,就越是磕绊。
“这,这是我,我的东,东西。”
“还,还给我!”
因为气恼,她的小脸胀的通红,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扯,去拽。
放在季凉焰的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季凉焰却不松手,盯着时初,高深难测,“谁告诉你这东西是你的?”
时初见拽不动季凉焰,两只手捏在他的大手上,整个人濒临失控的边缘,难听声音自喉咙中喊出来,尖锐到沙哑,像是一只被人扒了皮的小鸟,努力的抖动着身上仅剩的几根嫩毛。
“这是我,我母亲的遗,遗物,说,说好的我,我成年就给,给我的。”
时初一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的又是那个暴雨的夜晚,季凉焰火热的视线,滚烫的碰触……
顿时抿紧了唇角,“是,是我应,应得的……”
季凉焰的神情骤然阴沉,手指一松,时初顿时因为没有了拉扯的力道而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在了门厅前。
她艰难的爬起来,慌张的去检查胸前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生怕季凉焰又过来拿。
可她想错了,季凉焰不会了。
他连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睨着艰难站起来的时初,“这东西是你母亲的遗物,给你,可以。”
季夫人在旁边惊呼,“凉焰?”
季凉焰理都不理身边人,只盯着时初,眸中寒气森森,“既然东西给了你,就要负责保护好它,出了差错,你母亲的骨灰,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到了。”
时初一惊,抬眼去看季凉焰。
可惜季凉焰人重新坐回了沙发中,顺手端起茶杯,连一个余光都不再给她。
时初蓦然深吸了一口冷气,背脊挺的直直的。
头一次说话这样顺畅,“季先生,不用您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