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抬头,眸光里藏着一泓泉水,清澈犀亮,可惜声音沙哑了些,“如、如果我是扫把星,那你们这、这些没有看好孩子的人,又、又是什么?”
明明是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小结巴,脾气倒是真不小。
佣人被拱起火来,还想教训几句,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要从手术室侧室中走出来,立刻退后一步,恭谨道,“季先生。”
与刚刚嚣张跋扈的模样判若两人。
时初惊诧回头,只见季凉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输血室走了出来,斜倚在门框上,面容依旧俊美,不见输血带来的丝毫影响。
饶是如此,时初还是小心翼翼询问,“你、你没事吧。”
她只是被抽走了200毫升,都觉得头脑隐隐发晕,季凉焰整整献了400毫升,怕是今天一整天都不好过。
可惜时初想错了,季凉焰只是下潜视线,唇角边淡淡勾起一抹嘲弄,“你觉得我像是有事的样子?”
时初呼吸一窒。
一边佣人见机添油加醋,“真不知道你有这样恶毒的心肠,是不是巴不得季先生有事才好呢?”
季凉焰淡瞥一眼佣人,对方立刻偃旗息鼓,恭谨的对着季凉焰低头,额角处挂上了一颗晶莹的汗珠,因为紧张,竟有些磕绊。“我……去看看季夫人怎么样了。”
末了还不忘回头白一眼时初。
时初权当看不见佣人的小动作,别过视线,想要说出来的话在口中转了又转,却只憋出来一句,“没、没事就好。”
季凉焰低头看时初。
单薄的肩头之上,是流畅分明的锁骨线条,层层段段向上蔓延,汇到天鹅般白皙细长的脖颈沟壑处。
他的目光顺势而上,扫过她莹润的唇,秀挺的鼻梁,扫到她的脸庞时,视线骤然一顿。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五指印,透过她薄薄一层皮,泛起些许红,像是白雪皑皑中的红梅点子。
季凉焰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了时初尤然滚烫的脸颊上,“怎么回事?”
时初意识到季凉焰可能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那里着实还有些余热氤氲在脸颊之上,带着零星刺痛。
她慌张别过脸去,“没、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撞、撞上了。”
季凉焰手指一顿,隐隐眯起眼睛。
视线的人早已经低下头去,仅剩满眼乌黑的秀发和一个小小的发旋,过穿堂风时,还能瞥到藏在刘海之下,浓密卷翘的睫扉。
季凉焰漫不经心的放下手,睨了眼低到仅剩下一个发顶的时初,“哦,是么。”
时初咬着牙关,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真的是我不、不小心,撞、撞上了。”
季凉焰仿若失去了所有耐心,转身即走,走到时初身边,冷淡道,“下次见我,用敬称。”
时初猝然抬头,由于动作太快,两边的碎发急遽后坠,露出一张像是刚刚从鸡蛋壳中剥出来的,白皙剔透的脸。
她上下唇瓣磕碰摩挲许久,才对着季凉焰的背影,挤出破碎的一句话,“谢谢您的教、教导,我记、记住了,季先生。”
话音刚落,时初好像看到他藏在墙体阴面的身形顿了顿。
大概是错觉。
她自嘲的想,季凉焰怎么会受到她的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