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我才是你大爷呢!
我回敬他道,“年龄不大,好的没学,尽学些拐弯骂人的话。”
他笑笑,“我们那边平均寿命是三百岁,小老儿已经七十有余,应该比你大吧?”
好吧!
反正我是陌乡人,也不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暂且相信。
那么,请问大爷,你们那边人都能活三百岁,你们小镇又如何安放源源不断出生的和绵延不绝长寿的人口?
他瞅我一眼后,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我们那个世界,你们总是爱用狭隘的一尘不变的地域观念去看待事物。
说话间,来到一处凸起的山包前。
不对!大草原上咋会平白无故地冒出一个山包?
而且还是一个有洞的山包。
小屁孩指着那个洞对我说,穿过这个洞就能回家了。
哎!
这狐狸的世界实在不懂,为何总是和洞打交道呢?
这洞相比三年前那个洞明显小多了,必须弯着腰挤着身子才能进去。
我连人带车带行李拼命往里塞,别说多憋屈了。
好在洞不深,没走几步就看到光亮。
等走出洞口时,眼前的景象又让我吃了一惊。
站在洞口,山脚下竟然万家灯火,和三年前景象一模一样。
镇子四面环山,被郁郁葱葱的千年古树包裹着,镇子上空飘荡着一层薄薄的夜舞如梦如幻,空气中飘来一阵清新的檀香味。
我信步朝山脚快速走去,到了镇口竟然听不到一声狗叫,看到的却是有文化气息的石板路直入镇内,所有的房子都是青砖白瓦、飞垣走鸟,非常地有古代建筑风格味道。
沿着石板路慢慢进入镇内,看到路两边都挂着红红的灯笼,灯笼上都大大写着“狐集”二字。
街上空无一人,不时地能看见两座古塔,抑或是两尊佛像,佛像前供奉着檀香蔬果。
普通民居青砖白瓦,有的建筑却高耸入云气势非常宏伟,有的则精致典雅曲径通幽,而有的则奇巧玲珑独具创意。
不时地能看到几个人才能合围的上千年大树静静矗立在街边,浓郁树冠张开的千万条枝枝蔓蔓就那样柔顺地绕满了普通人家的房梁,看似带有几分妖气却显得非常地清新脱俗。
不会又是做梦吧?
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很痛!
一身蒙古人打扮的小屁孩……,哦,不!老头。
照旧扭动着两条肥厚的小腿朝前面跑去。
“哎!我说……,你慢点!”我撵着他,很快来到一处建筑风格古色古香的二层公寓式独居小院门口。
老头踮起脚尖努力去够那两扇厚重漆红大门上的门钉,无奈身高达不到要求。于是,他又朝我看了看,我立即明白了这就是老头的家。
我笑着走过去轻轻拿起门钉上的铜环敲了几下,里面传出一个更老老头的声音,“来了!来了!”
随即,门吱吱呀呀地挪开了,这次看到的不仅有老者还有他老伴儿。
两位不知已经多少岁的寿星看到我后立即满脸堆笑地把我迎进去。
一边谦让着还一边连连说着,“总算又见到恩公了,这次来一定要多住些时日!”
恩公这称呼让我听着有些不自然。
谁知道三年前,这长不大的老头儿是真的走迷路了,还是故意设局等我入洞?
一进院门看到的依然是两尊怒目而视的金刚护法各立一边,让人感觉到一种瑟瑟寒冷的杀气。
正中一栋两层小楼修建得别致秀雅,屋顶是琉璃瓦,垣角蹲坐着龙之九子之一的嘲风怪兽。
小楼左右两侧都是文秀的艺术回廊曲曲弯弯拐到屋后,小楼前院除了有果木盆景外还有两块菜地,葡萄架下一架秋千孤独地垂掉着。
我心想着,真是奇怪了!
就算是整个镇子集体从云南搬迁到内蒙,也不应该一花一草一土一木,甚至家里的装饰、镇子后山的山体形状,包括地形地貌都一模一样吧?
当我一跨进前厅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屋内正中供奉着一尊神像,这神像不是别的,正是一位狐狸菩萨。
这尊像和街上的有所不同,已经非常拟人化了。只见这位狐狸菩萨端坐在案前,穿着人类华丽的衣服,戴着一顶古人的官帽,鼻子上竟然还架着一个眼镜。
老者依旧以香果糕点接待我。
我不忘问了一句,“请问老人家高寿?”
他撸撸胡须,笑眯眯地告诉我,他今年已经接近三百岁,老伴才二百五十有余。
他还告诉我,其实他的岁数在这里不算高寿,修炼千年的也还是有的。
我追问,那可比我们那强多了,我们那儿超过七十岁的很多已经开始靠药物维持着,活得生不如死。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笑笑,你看我们这儿空气、水、食物都是最天然的,再加上全民信佛,菩萨的加持,所以并不奇怪。
据我所知,你们那还是有百岁老人的,但大多生活在农村,环境和我们这儿接近,所以一生无病无灾,最后安详地自然死亡。
说话间,一位看似年方十八左右的妙龄女子便聘聘婷婷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熊孩子……,哦!不,熊大爷的姐姐。
我和她已是第二次见面,可她依然羞涩如故,不禁又让我想起了宋朝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那首词。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点绛唇》-
我心想着,熊大爷都七十多了,他姐姐至少也该有八十多了,可为何还这么羞涩呢?
女人身上最美的不是别的,就是羞色。
但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中,女人越老越不会羞涩。
看来,羞涩不是姑娘们的专利,也是天山童姥们的特质。
喝了会儿茶,吃了点香果后,老者依然笑着谦让说,“公子远道而来,想必早已经车马劳顿,不如早点歇息!”
他依然把我带到一楼一间偏房,“热水毛巾都已备齐,公子尽管洗洗睡吧!”说完便转身上楼去了。
我推开房门,一股久违的沁人馨香立即铺面而来。
屋内依旧装饰得清新素雅,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古色古香的墙纸、转角柜、书柜、梳妆台、衣柜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码放着;一张宽大的罗汉床正居当中,床上被褥绫罗一应俱全,床头还挂有粉红色的白帐。
书柜里依旧尽是原版线装古书收藏,随便拿一本到北京古玩市场至少也得换个万把块。
家具依旧那么牛逼!全是纯红木的,要么是檀香木要么鸡翅木。就那一只小小黄花梨的床头柜,在市面上至少也得值个几千块。
床上的被褥绫罗依旧绣得是一个精致,有蜀绣手法有苏绣手法;鸳鸯戏水、祥瑞走兽,个个栩栩如生。
虽说是客房,但依旧能闻到自己三年前的气味。
凭直觉判断,三年前自从住了那晚后再也没其他人住过。
毕竟这狐仙的世界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看来,这客房也就是为我一人准备的。
舒服地泡完木桶浴,我顺手牵过桶边早已备好的一条粉色浴巾把自己一裹后便赤身钻进罗汉床上的舒适被褥里。
床边的床头柜上早已摆上了花茶和酥糕,满屋子的馨香环绕着我,这简直就是总统套房级别的享受!
那一晚,我睡得很舒适,犹如在家一般,梦到的尽是美好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斜射进来,屋内又是另一番景象,那些纯正的高贵红木家具显现出了别样风采。
推开门走进庭院,看到日头已经斜上东坡,老者依旧正和老伴饶有情调地耕着菜田。
老太太依旧穿着洁净素雅的衣装,满脸慈祥地对我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起来,咱们这就进去一块享用。”
早餐依旧异常地丰盛,除了有牛奶鸡蛋面包灌肠外还有各色蔬果。
两个孩子,哦不!两位老人的孩子也算老人,一个勉强扒拉几口就腼腆地上楼去了,另一个则一大早不知又跑哪玩去了。
老太太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问这问那的,最后补上了一句,“我让我的远房侄女带你到处走走,她和你年岁相仿,广闻博见,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肯定和你聊得来;而且……她至今尚未出阁。”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老太太特意地加重了语气,还朝我递来一个复杂的表情。
这表情……,我知道其中含义-只可意会儿不可言传。
吃完早餐,老太太依旧乐呵呵地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她大侄女去了,老者依旧继续扒拉他的菜园子,我依旧边帮忙边和老者聊天,顺便打听这里的一些事情。
我问老者,“老人家,你们这镇子有没有搬迁过?”
他告诉我,没有。
那就奇怪了,上次我是从云南地界进来的,这次却又是从内蒙地界进来的。
镇子就这么大的一个镇子,而云南与内蒙相距几千里,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笑笑回我,自己读书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我解释,但他们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他在这生活了一辈子,对这种事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己的侄女懂得多,不如待会儿亲自向她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