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踩着血色的云彩落下了帷幕。她猫在被子里,不知昏昏沉沉过了多久,她也渐渐睡了过去。
夏杉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
因为昨天的劳碌,浑身骨头都是生疼。只不过,她可不是那么娇气的女孩子,也算经历过生活的一些苦难,因此只是摇摇牙齿活动活动筋骨。
毕竟,无论受了怎样的气,工作还是要继续。至少,要拿到这个月的工资嘛。不出来工作永远都不指导外面的世界,把苦难当做礼物好啦。
不过一想到昨天的事,她扶扶额头,仍旧有点头疼。她皱着眉头想一想,仍旧想不明白为什么顾畅欣要这般为难她。虽然她知道她一直看她不怎么顺眼,不过也没有这样明目张胆地针对过她。
好像自己最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
既然已经这样,索性她也就不再想了,也没什么必要思量着如何面对顾畅欣。
反正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是这种光明正大的场合,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想到这,夏杉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收拾好自己,她很随意拿出两片吐司,用微波炉热了一袋牛奶,做了一份简易的早餐。
仍旧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
坐了计程车来到公司,几个职员或许是看到了她昨天的窘境,用不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夏杉杉能够感受到,眼神里多的那种东西。
或许叫做轻落,或许叫做嘲笑。
没关系,幸灾乐祸本来就是人的常性,她们怎么想,又与她何干?
夏杉杉一如往日,微笑着对着每个相熟的面孔。包括对面迎面而来的,那个人。
顾畅欣笑得花枝招展。
“哟,这不是夏杉杉嘛。怎么今天又这么巧啊。“她用指甲打理着微卷的鬓发,睫毛轻轻地抖动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那种目光,像是看一个笑话。
夏杉杉只是淡淡笑着,这次她没有刻意向她打招呼。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不着悲喜,不带情绪。
空气中流转着诡异的安静。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人去打碎这片沉寂。目光的碰撞中却仿佛擦出了璀璨的火花,不卑不亢,同样骄傲的姿态。
“是啊,真巧。“她轻轻说,语气仍旧温婉得仿佛能够和空气混合在一起。
“那,就别呆在这里了。好好去工作吧,今天你就去打扫所有的办公室吧。“
夏杉杉看着眼前这个以命令口吻一脸高傲的女人,甚至高傲得连深色的眼线都翘了起来。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轻轻笑出了声音。
顾畅欣看看强忍着不笑的女孩子,眉毛轻轻蹙起来,五官都有点扭曲。
“喂,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或者说有什么不服气的嘛,瞧你这副模样,真没出息。“
“自然不如你有出息。也不会像你这样讲道理。“她仍旧波澜不惊地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气息。
叫做不可轻视。
“你!你.....你有种。.“顾畅欣用右手食指指着她,气的语无伦次。她咬着牙齿,一字一字尖刻地从嘴唇里蹦出,跨过空气的维度,成为所谓的耳旁风。夏杉杉却没有理她,只是转过身径直走开。
“喂,你干嘛去!“
“打扫卫生。“夏杉杉摆摆手,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能想象到顾畅欣此时气急败坏的模样,这本来不是她的目的。不过既然她故意找她的茬,她又有何惧?
反正,她也做好了离开公司的准备。什么都没有的人,最无所畏惧,有句话不正是这样说的嘛。
当然,虽然已经是这种情况,夏杉杉还是要一丝不苟地打扫办公室,毕竟她的性格不允许她敷衍了事。
这些办公室也都很干净,只有个别几个桌子上有些凌乱。她也只是整理整理桌上的文件,扫扫地,这样的工作比起昨天,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大概清扫了五六个办公室,夏杉杉在那个办公室门前停住了脚步。
她有点犹豫。
甚至有点浮想联翩。那个人平时就待在这个屋子里面吗?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肯定也很帅气吧?他会不会喜欢喝橙子汁,像自己一样。他无聊的时候会喜欢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抿抿嘴角。
清风吹在脸上,绿色吊兰配上走廊白色漆料。一切都格外美好。
夏杉杉摇摇脑袋,从虚幻的象牙之塔中回过神来。她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整个小脸都害羞的通红。
天呐,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个男人怎么样与她何干。夏杉杉扶额,对自己感觉有些无语。她探探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宋肆纪的办公室很干净。不只是卫生,整个布局都很简约,透着一丝利落的气息。
墙上什么样的装饰物也没有挂,笔筒也是一个简约的黑色圆筒,所有的文件纸张放到各类的文件夹里,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
就像那个人一样,干净、利落。
夏杉杉用指尖触碰那个桌子,甚至能够想象出他午休伏在桌子上熟睡的模样,她拿起毛巾,仔仔细细擦拭属于他的每一个角落。
一抬头便被桌子上的相册吸引了。
那是个精致小巧的棕木色相框,很讲究的手工雕刻,里面整齐的镶嵌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宋肆纪站在那里,很随意地穿着一件休闲衬衫,干净地笑着,面容里满是青涩与精致。
夏杉杉愣住了。
站在宋肆纪身边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她仿佛见过那副面容,明眸皓齿,笑容明亮,粽栗色的头发飞扬在空气中。
女孩子就这样亲昵地靠着宋肆纪,右手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身子不自觉地往那边靠。
海风吹起他的风衣和她的白色裙摆,融化进伴着咸涩味道的蓝天里面。她用手指隔着玻璃轻轻触碰相册中的人,心里翻涌着说不出的滋味。
大概,是心酸?
夏杉杉从来没有感觉,那个人离她这般遥远过。她低下头,睫毛在瞳孔里面打落出厚厚的阴影。
说不出的失望与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