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施主不是凶手?”
“不是!”
“这就怪了……”
武同春忽然觉得不对,刚才自己是听到“老叫化”的喝叫才出来的,不见“老叫化”的影子,却碰上这和尚,是“老叫化”不愿现身么?心念之中,声音一寒,道:“刚才出声喝阻大师的是谁?”
“了缘”和尚惊诧地道:“怎么?不是施主一路的?”
“大师没看到人?”
“看见人影追逐,不知是谁,大概追出谷外去了。”
武同春大愕,脱口道:“那才是真正的凶手!”话声未落,身形已经弹起,闪电般朝谷口方向射去,疾女口星火。
一条人影,横里截出。
武同春急刹身形,一看,是“鬼叫化”,不由惊声道:“是您老,怎么回事?”
“鬼叫化”气咻咻地道:“追人,追丢了!”
“那就是杀人凶手?”
“准没错,你进石屋,对方出谷,我发现了便追。”
“以您老的身法,竟会让对方……”
“我发现追我时,对方是在十丈之外,这段距离如果身法伯仲的话,是追不上的,而且这一路随处都可以隐身。”
“这么说,没看清对方的生形相貌?”
“没有。”
“对了,谷里还有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感应寺的‘了缘’和尚。”
“鬼叫化”一怔神,道:“他来此地做什么?”
“说是来探询两次凶杀的线索。”
“不对!”
“不对?”
“快!别让他溜了!”
说完,飞身向谷里掠去,捷逾鬼魅。
武同春怔了怔,也跟着回头反奔,到了石屋外的现场,只见“鬼叫化”木立着,没有了“了缘”的影子,不由脱口道:“人呢?”
“鬼叫化”道:“他不走等死么?”
武同春茫然不解地道:“您老……在说什么?”
“鬼叫化”恨恨地道:“我说‘了缘’那贼秃是与凶手一路的。”
陡然一震,武同春粟声道:“他是凶手一路的?”
“鬼叫化”长长吐了口气,道:“老弟,你的江湖阅历还不够,对情况的判断反应不够快,事情很明显,对方是先我们而到,你进人石屋,‘了缘’井没现身,这当中便有蹊跷,等到老要饭的出声追人,你才发现他,同时,以循去那人的身手而论,可能在你我之上,如果‘了缘’不是对方一路,他不会留活口……”
武同春圆睁星目道:“‘了缘’居然敢先就师,后拭掌门师兄?”
“鬼叫化”道:“这当然是有其必然原因的。你再想,你到感应寺求见‘了悟’寺里僧众还没发觉方丈被害,到通禀时才发现,‘了缘’是“了悟’的师弟,要下手或由凶手下手,最便当不过。”
“可是……‘无我大师’说西门……”
“这是个可怕的谜,也是圣增一门的劫难。”
“我们进来,不见‘了缘’出去?”
“这四周哪里都可以脱身,只要有机会。”
武同春皎牙顿足道:“早想到这一点,在下说什么也不放他走脱。”
“现在说这话已经迟了。”
“我们可以去……”
“晚了,阴谋败露,他不会再回感应寺了。”
“嗨!真是……依您老判断,这公案会不会与无双堡主的死有关?”
“很难说,也许有关连,也许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现在该怎么办?”
“追查到底!”
“先到石屋里看看……”
“走!进去!”
进到石屋暗间一看,武同春不由惊叫出声,床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西门尧的尸体,死人当然不会走路……“鬼叫化”怪叫道:“我们又栽了!”
武同春激动地道:“人……分明是冷僵了,在下探查过,这……”
“鬼叫化”道:“假死,西门尧定然练成了‘龟息大法’才能装死。”
“龟息大法?”
“不错,一门武林失传的奇功。”
“可是……在下闻声追出时,他仍躺在床上,那被追的……”
“当然是另外一个人。”
“这么说,‘无我大师’临死遗言没错,凶手仍是西门尧?”
“不错!”
武同春窒了片刻,道:“在下有点想不通……”
“什么想不通?”
“西门尧为什么要装死,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不,只能说因应情况。”
“怎么个说法?”
“你到感应寺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老叫化?”
“有。”
“这就对了!”
“对什么……”
“对方知道东窗事发,想布这疑阵,掩饰过去,同时也绝我们的念头,不巧的是我们发现了另外两个人,所以对方的原计划告吹。”
“在下仍然想不透。”
“还有什么问题?”
“以循走那个人的身手。再加上西门尧,为什么不用武力解决,一了百了,还留下孤狸尾巴?”
“只有一个解释,对方还不到公开露面的时候。也许有某种顾虑!”
话锋一顿,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急声道:“快!我们到谷外附近搜搜看,如老要饭的所料不差,‘了缘’和尚可能没命了。”
“了缘”和尚败露了身份,被杀灭口是意料中事,武同春闻言之下,立即出石屋朝谷口方向电驰而去。
刚到谷口,远远听到“鬼叫化”的声音道:“到这边来!”
武同春由衷地佩服“鬼叫化”的身法,两人同时行动,他却先自己而到,当下忙循声奔了去。
箭外之地,“了缘”和尚斜倚在一方山石上,旁边站着“鬼叫化”。
果然不出“鬼叫化”所料,“了缘”和尚真的被杀灭口。武同春为之头皮发炸,是西门尧亲自下的手,还是另一同路人?“鬼叫化”铁青着脸道:“他死是罪有应得,不过对方的心肠未免太狠毒了!”
武同春上前检视了一下,道:“同一手法,杀人无痕,是西门尧下的手么?”
“鬼叫化”摇摇头,道:“无从确定!”
武同春沉重地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鬼叫化”道:“必有原因,而且是很重大的原因,不然不会杀自己人灭口。”话锋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地上猛一敲竹杖,喃喃地道:“准是如此没错,怎么早没想到呢?哼!我老要饭的豁出老命也要追根究底,以慰老友在天之灵。”
武同春脱口道:“您老想到什么?”
“鬼叫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半晌才道:“要饭的只是一种猜测,在事实真相未明之前,不便相告,这点请老弟见谅。目前情况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即将来临的可以想见,你老弟如果不愿趟这场浑水,现在退出,为时不晚,反正你有双重身份!”
武同春陷人苦思,这必须有所抉择,惹上身便脱不了,心想:“自己的武功能更上层楼,归因于‘无我大师’遗赠的‘玄黄经’,大师遭了不测,自己难道不该为他追的缉仇?再说,这件事也可能关系到父亲的死因,能袖手么?……”
心念之中,冷沉地道:“在下不想退出,反正已经趟进浑水了。”
“鬼叫化”挑眉道:“老弟打定主意了?”
武同春以断然的口吻道:“决定了!”
“鬼叫化”点点头,略显振奋地道:“好,既然如此,老弟目前注意两件事,第一、请传话与武同春,说老叫化有重要事跟他商量……”
武同春大为激动,他几乎想抖出身份,但转念一想又止住了。
“鬼叫化”接下去又道:“第二、老弟已经见过西门尧的庐山真面目,尽力注意查探他的行踪,同时留心一切可疑的事物,能查出他的同路人更好。”
武同春点点头道:“好,在下尽力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