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展阳犹豫不决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展阳回头望去,却是阿毛和周昊跑了过来,身后两个阴差也跟着飘了过来。
“展阳,你没事吧!”阿毛大口喘着气,担心的看着展阳。
周昊也是气喘吁吁的:“狗日的,都吐血了啊?不行就撤啊,别真死在这了!”
展阳露出疲惫又无奈的笑容:“你们还真是不怕死,不是说了别过来么。”
此时两位阴差上前看到倒在地上身形涣散的阴魂,来了精神,抖开了手中的拘魂索。
“凌先生,为何没有一口气解决掉他?若下不了手,让我们来!”说罢这两个阴差就要用拘魂索抽向那阴魂。
“且慢!”展阳说道。
周昊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管死活了,对阴差一阵嚷嚷:“你们两个狗日的……”
“你们现在倒勇猛起来了?我兄弟拼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两过来帮忙?蹲在门口老鼠似的偷看了多少天了?现在倒叫我兄弟让开让你们来补刀,你们好去你上司那里邀功请赏?”
“大胆!”那两阴差被一个凡人如此数落一番,顿时暴怒,阴风四起,手中的拘魂索眼看就要向周昊砸过去。
“你们试试!”展阳眼里寒光一闪,冷冷的盯着阴差。
那两阴差知道展阳的厉害,被展阳这杀气凌厉的眼神一盯,竟退后了两步,讪讪的说着:“凌先生你看看,这、这成怎么个事嘛!”
见阴差对周昊收起了杀意,展阳有意给个台阶他们下:“二位差人请稍安勿躁,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们难做。”
说罢展阳转头望着地上的虚弱的阴魂,良久,叹了口气:“也罢!”
随即展阳收起了杀鬼符,取出毛笔,在左手掌心画了一道符,低吟了几句咒语,拍向了那阴魂胸口:“这是固魂符,能稍微稳住你的魂魄。”
果然,那阴魂原本涣散透明的身形,被展阳施法后,竟又重新清晰了起来,但看上去仍很虚弱。
展阳对那阴魂说道:“也罢,我们就听听你的解释。”
“你为什么几百年留在此地而不入轮回?这公园每年都有人丧命于湖内,可与你有关?你最好从实道来,不然城隍爷处有命簿,只要调查出命丧湖内亡魂的死因与你有关,我马上让你魂飞魄散!”
“终于肯听我说了么?”那阴魂惨笑着挣扎坐起了身,抬头对着月亮叹了口气,开始回答展阳的问题。
原来这阴魂生前是明朝崇祯年间人,本名叫萧时中,是湓城县本地一个穷秀才。
十九岁那年,萧时中奔赴省城参加乡试,行至邻近的鄱阳县郊时,路遇两个土匪正在抢劫一辆马车,马夫被土匪一棍闷晕,随后从马车里扛出一位小姐,笑着说这回能从她父亲那里敲诈到不少钱财。
这萧时中虽是个文弱书生,却是正气凛然,当时热血上头也不顾那土匪有多凶残,当时就站了出来,挡在了土匪面前;土匪见一个文弱书生来坏好事,上去一顿好打,打的萧时中是哇哇乱叫。
这时旁边田地里正在劳作的几个瓜农见萧时中实在是被打的可怜,眼见就要出人命,几个瓜农便举着锄头冲了上去赶跑了土匪,救下了小姐和萧时中。
这位被救的小姐名叫姚月红,是鄱阳县当地望族姚家的千金小姐,姚家老爷得知此事后,连忙将受伤的萧时中接回家中,请了大夫来治疗。
萧时中在姚家疗养了两个多月才勉强康复,这一来,错过了乡试;姚老爷知道后深为感动,捧上重金表示感谢,并表示愿意给萧时中一份好差事;谁料这萧时中虽然穷酸,却有读书人的傲气,竟婉拒了姚老爷的好意。
姚月红自从被萧时中救下后,便已非常敬佩他的一身正气,今又见穷酸的他竟拒绝了父亲的重金酬谢,更十分欣赏他的气节,不免心生爱慕之情。
于是二人私下开始交往一段时间后,姚月红便向父亲提出非萧时中不嫁;当时是个严格讲究门当户对的时代,那姚老爷岂会同意,便将萧时中赶出了姚家。
谁料那姚月红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见萧时中被赶出了门,便索性随萧时中私奔回了湓城县,在萧时中那三间土坯房的家中,过起了日子。
虽然清贫,但二人却过的很开心,萧时中发誓要考取功名给姚月红过上好日子,而姚月红也是努力承担起了家务事,让萧时中专心的做学问。
说到这里,已经是阴魂的萧时中指向了公园的湖面,说道:“这里就是我原来的家,家门口有一个大水塘,后来年久水塘干涸,只留下一个大坑,三十年前修建这公园时,便是以这水塘的大坑为中心开挖,稍微把坑扩大了些,然后引水进来,才有了现在的湖。”
“哎我说,然后呢然后?”一旁的阿毛听得津津有味,催萧时中继续说下去,两个阴差也是连忙点头,表示同意阿毛。
萧时中望了眼湖面,神情黯然的继续讲述。
姚老爷知道女儿私奔后,虽然愤怒,但木已成舟,也没办法,于是在那个面子是最重要的年代,对外宣布和女儿断绝父女关系。
姚月红原来在家时,有一个嫂子,为人最是尖酸刻薄,而且心肠毒辣;原本姚月红的嫂子想把姚月红许给她的一个表亲,也是个大族纨绔子弟,于是便牵起了红线,谁料姚月红死活不准她父亲答应这门亲事,更是闹的以命威胁,姚老爷没办法,这才作罢。
这以后姚月红的嫂子便怀恨在心;眼见姚月红出了和男人私奔这档子事,便指示一帮打手奔赴湓城县去寻萧时中,这一来可以讨姚老爷欢心,二来又可解心头之恨。
萧时中被那帮打手寻着后,被打的卧床不起,姚月红请了多方大夫来诊治,都摇摇头让姚月红准备后事;在萧时中临终时,姚月红抱着他的头在耳边说道:“你先走吧,在我们家门口的水塘边等我,我随后就来寻你。”说完后,萧时中便落了气。
说到这里,萧时中有些激动,望着展阳:“她让我在家门口水塘边等她,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可这三百多年过去了,我却始终没等到她,我不知道为什么,月红她是不会骗我的!!”
展阳几人听完萧时中的讲述,心里也为他感到悲哀,就连那两位阴差,也向萧时中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展阳继续问道:“那这些年公园丧命的人是怎么回事?”
萧时中回答:“自这公园建成以来,每年都有人不顾警告下水游泳,因为这水塘整个坑底是一个锅的形状,所以湖中央的水最深也最阴冷,所以每年被淹死的人都是在湖中央,因水太过阴冷导致腿部抽筋。”
“我也曾探查过水底,确实没有水鬼之类的害人,但我也没有施救,因为那是他们的命数,就算我救了一次,那他们也会因为别的意外很快死去。”
展阳听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那三个学生的阴魂又为什么要去威胁陈主任?”
这时萧时中低下了头:“自那三个学生出事后,我得知陈主任要填平这湖,如果填平了,我担心月红回来找不到家门口的水塘,所以我捉了他们三个的阴魂,让他们去警告陈主任不要填湖。”
展阳此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时萧时中手一挥,从袖中放出三个阴魂,正是那三个学生,萧时中面带愧色的望他们:“你们就跟着二位阴差去阴司报道吧,对不住你们了。”
阴差没有丝毫犹豫,甩出拘魂索缠住三人阴魂,拉到身边,随即用腰间令牌凭空开了个黑色口子:“三位,进去便是黄泉路,请进!”
周昊这时候又嘴欠了:“我说你们二位生前是酒店门口的迎宾吧?”
阴差又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把周昊也一脚踢进去。
这时,萧时中艰难的立起了身,虚弱无神的眼睛望着展阳:“凌先生,我萧时中不惧怕魂飞魄散,也不怕去阎罗殿审判,我只想知道月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没能兑现承诺;若能查明,在下任你处置!”
两个阴差听萧时中说完,面有难色,望着展阳:“凌先生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展阳说道:“阳间有法院,是为了不冤枉好人,让坏人得到惩治;我相信见过城隍爷后,他老人家也会很公正的处理,你们说对不对?”
两个阴差面面相觑:“是要去见城隍爷?”
“那还等什么?”说罢展阳起身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