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这些物证交给梁大脚。
经过了一下午的相处,我对负责这起失踪案的梁大脚真的提不起半点好感。我担心如果真的就这么把物证交给梁大脚,他可能也不能很快查出真凶。
可是,退一万步来说,我并不是这起案子的最终负责人,我没有资格越权去藏匿这起失踪案的罪证。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团灰尘似乎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你先带回去保留一份证据,然后再把这个交给他吧。这个人嘴巴臭得很,我也不喜欢他。”
看来,只有先这么做了。
“怎么还不走?秦法医,你的队长已经叫你走了,说这个案子不归你们管,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要在这里监工等叉车司机把垃圾彻底铲完?”
芳芳快步走上来,一把拉住我,“走。”
尚诗雨盯着芳芳和我的手,眼神复杂,没有说话。我赶忙让芳芳松开我的手,走到尚诗雨旁边,和她并肩走。
送我们上了车以后,芳芳凑到我耳边,“你放心,秦法医。在你做好决定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
“谢谢你芳芳,我会很快查出结果的,不会让你们失望。”
“这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总之,祝你一切顺利,后会有期啦!”
车子开出去了很远,芳芳还在车子后面拼命挥着手和我道别。
我抱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尽快找到能够确认张三峰遇害的证据。
李宇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看了眼尚诗雨,又看了看我,“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李宇不说还好,李宇这么一说,尚诗雨瞬间就板起了脸,坐到离我更远的位置。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好像从上车到现在,尚诗雨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还在生梁大脚的气,所以也没有在意。但是现在看来,尚诗雨好像是在生我的气。
我把今天所有的事情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尚诗雨生气的点。估计是刚才芳芳拉住我的手的时候,引起尚诗雨误会了。
没有犹豫,我立刻解释道,“诗雨,对不起。”
尚诗雨没好气地说道,“不要和我道歉,我不想听道歉,你什么错也没有,更加不用和我道歉。”
李宇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听绕口令,“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刚才梁大脚还没把你们气够吗?你们怎么还和自己人生起气来了?”
“诗雨......”
“停,你不要再说了。我说过你什么错也没有,不用和我道歉。我也不是在和你生气,我只是在气自己。你让我自己冷静冷静就好了。如果你坚持和我道歉的话,我可能真的会认为是你的错误,然后就真的生你的气了。”
我赶忙闭上嘴,“那我不说了。”
李宇放慢了车速,打开车内的蓝牙,放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好了,都消消气,大家都不要生气了。”
车内缓缓响起大提琴的前奏乐,尚诗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板着一张脸。
见此情景,擅长察言观色的李宇立刻转移了话题,“天明,刚才芳芳把你带去哪里了?怎么回来后你也没和我们提起过那段时间的事情?”
尚诗雨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我心里明白,尚诗雨是在生芳芳的气。
我把塑料袋递给诗雨,“刚才芳芳把我带到了一个垃圾焚烧房,她说截止到今天凌晨六点,44号垃圾池里的所有垃圾都已经被焚烧了。没有被完全焚烧的垃圾,会被他们送到垃圾焚烧房二次处理。也就是说,那个四十四号垃圾池里并没有张三峰的尸骨。”
车子开得更慢了,李宇索性把车停到路边,扭过头和我谈论,“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梁大脚?他现在还在那里翻垃圾呢。”
我无奈回答,“我已经叫停了叉车司机了。本来是拿到物证以后,是想好好和梁大脚解释的。可是他一上来就咄咄逼人,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李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真是,梁大脚今天就好像吃了火药一样,上来就喷。就算当时你和他好好说,让他不要再翻垃圾了,他也听不进去。”
顿了顿,李宇继续说道,“不过,以前我怎么没发现梁大脚是这样的人?我记得以前我和他合作的时候,他这个人虽然粗鲁了一点,但是人还是挺仗义的。”
尚诗雨也忍不住接话,“是啊,我也记得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然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今天说的话,真的是把我气个半死。大家都是同事,他居然当着受害者家属的面前这么诋毁我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尚诗雨一边说着,一边解开黑色袋子上的小结。
在打开小结的那一刻,尚诗雨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天明,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黑乎乎的?”
李宇赶忙把黑色袋子接了过去,快速扫了袋子里的东西以后,一脸正经地望向我,“天明,这里面不会就是张三峰的头骨吧?”
我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就是44号垃圾池里没有被完全焚烧的垃圾。根据头骨上牙齿的磨损程度,这个人的年龄刚好在六十五岁左右,和张彻父亲的年龄一致,也是六十五岁。所以,我怀疑这个就是张三峰尸体被焚烧后留下的部分人体骨骼。”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很快就可以打脸梁大脚那小子了。看他刚才嚣张的那股劲,我真的恨不得给他两拳。”
李宇两鬓太阳穴青筋暴露,脸因为生气也涨得通红,他越想越气,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算了,没必要和他那种人置气。我们先回去把这个头骨的DNA和张三峰的做对比,然后就把这些物证都给梁大脚吧。至于他那边想怎么处理,我们就随他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