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大人深谋远虑,之所以会选中我,也是因为我太子的身份对他的雄图霸业有所助益罢了,自然是不会比得落落来的重要,更何况若是真的让厂公发现,他自是不会杀你,却少不得会要你来杀了我。”北流云淡淡开口。
肖雨落一下子冲进北流云的怀抱:“公子,你不会死的,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可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却是北流云的话,其实她明白,在王直心中,雄图霸业远比自己要重要,那么难道说,如果义父真的惊觉公子对自己的情愫,那么是不是为了证明公子的衷心,一样会让公子杀掉自己?
北流云轻轻拍打着女子的背,眼色晦暗不明,他要慢慢离间肖雨落和王直,日积月累,肖雨落心生隔阂,再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总有一日她会调转枪头,帮助自己对付王直。
楚洛衣披上外衣走了出来,本是担心王直教导他过于阴邪的功夫,伤及根本,以至于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伤及元气。
不想正瞧见了两人浓情蜜意的一幕。
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女子神情木然的转身离去,北流云看着女子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头一沉,收回目光对着面前的女子道:“洛洛,我知你待我情谊深重,只是如今东厂里四处都是厂公的人,若是知道我同你如此亲近,只怕对你不利。”
肖雨落微微错愕,却是赶忙放开了他,心中有些不安,义父待自己虽然极好,但是却无法保证义父不会因此而杀了公子,真是该死,她竟然将公子又推入了险地。
“对不起...公子..我..”
肖雨落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北流云轻声道:“落落不要想太多,我也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歇。”
“好。”肖雨落有些不舍的看着北流云的背影。
北流云走出肖雨落的视线后,便加快了步子追着楚洛衣而去。
楚洛衣还未回到房间,北流云便追了上来,扯过她的胳膊道:“你刚刚找我做什么?”
楚洛衣看着面前满头是汗的男子勾起嘴角,没有开口。北流云有些慌了:“说啊,你找我做什么!”
“本是想告诉你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拉拢住肖雨落,不过如今看来,不用我说,你已经做到了。”
北流云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松开了女子的手臂道:“既然是你希望的,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楚洛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北流云看着女子的背影,伸出手掌,欲言又止,好像想要挽留什么,最终却是冷冷开口道:“如果没有记错,你的身份该是我的奴才,我不希望见到一个我曾失手杀死的人,在我的视线以外四处游走,尤其是..洛洛你这般心狠手辣,又精于算计的女子。”
楚洛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世上的事总是如此滑稽,前一日,他还是那个对她柔声细语,为她不惜痛打肖雨落的人,后一日,却成了与肖雨落双宿双飞,谨慎提防自己的男人。
北流云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毅然转身。
两人离去后的树丛里,闪过一道黑影,飞快的向王直所在的住所奔去。
王直蹙着眉听着:“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王直身边的一名心腹开口道:“厂公,看来如今北流云已经对楚洛衣起疑了,虽然说她曾经救过他,但是此次他杀她不曾,恩将仇报,纵然楚洛衣再对他忠心耿耿,他也会放心不下,不敢尽信于她。”
王直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这个楚洛衣道是可以留下了。”
“厂公,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拉拢楚洛衣,让她替我们监视北流云?”
王直摇头道:“不要对楚洛衣做任何事,北流云绝非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楚洛衣我也一直不曾看透,不要去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等到树丛中的人离开后,北流云从一旁的假山里缓缓走了出来,看着楚洛衣的背影,沉默着。
洛洛,如果我爱你,能为你带来的只有伤痛和血泪,那么我的残忍和冷漠,能不能让你的生活归于平静。
而在北流云走后,肖雨落甩手就给了柳枝一个巴掌,柳枝手中端着的梅子汁溢出来了不少,洒在她的手上。
“哼,你是诚心的是不是,诚心让公子以为我在欺骗他,你好趁虚而入是不是!”肖雨落怒斥道。
柳枝眼眶通红,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摇头道:“不是的..奴婢不是的..奴婢只是想...”
柳枝的话还没有说完,肖雨落又是一巴掌打了下来:“你想什么?你想什么!不要以为公子夸你贤惠,就意味着喜欢你了,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模样,一个下贱的东西!”
柳枝紧咬着唇不说话,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小姐,柳枝真的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思,不若您将柳枝发配到柴房去吧,这样小姐就不用担心了...”
肖雨落刚刚熄灭的怒火再次蹭的一下蹿了上来,甩手又是给了柳枝一个巴掌:“我担心?我什么时候担心了,你一个一无是处的贱婢,值得我去担心么?公子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的,公子心地善良,为人随和,但不意味着仗着公子的良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柳枝使劲点着头,不敢做声,肖雨落拔下头上的钗子,看着柳枝的娇颜,恨不得狠狠划下去,可是她怕北流云发现后会认为她是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子,只好对着柳枝那双素手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柳枝手中端着的瓷碗一下子摔在地上,肖雨落柔声道:“虽然我也想将你打发到柴房去,不过若是公子发现,必定会认为我是个心胸狭隘的女子,所以,你哪也不用去,就在我身边伺候着,我要让公子知道,贱婢永远只能是贱婢。”
肖雨落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去,柳枝抬起婆娑的眼,低头捡起地上的碎开的瓷片,在朦胧的水雾中抬头看向肖雨落的背影,眼底升起一抹恨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北流云的武功在王直的指导下,越发精进,人也更加深沉起来。
平日里楚洛衣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无论是练武还是用膳,他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不同于以往的是,两人之间少了以往的温暖,似乎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便真的只剩下利益。
他对她的笑颜越来越少,有时一天甚至也不会说上一句话,而楚洛衣本就沉默,更不会主动开口。
两个月的时间,楚洛衣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却觉得竟是那般陌生,甚至连她自己都怀疑,这是否还是那个自己带出宫的少年,他对王直卑躬屈膝,极尽讨好,对肖雨落嘘寒问暖,纵容不已。
而两人相对时,只剩下无边的沉默和死寂,而他对她的要求,似乎也只是不准离开他的视线。
唯有午夜梦回时,男人依旧紧紧揽着怀中的女子,一遍一遍描绘她精致的轮廓,浅浅低吟着她的名字。
三个月后,秋风肃杀,即将迎来北燕帝的诞辰。
王直坐在主位,北流云和肖雨落分立两侧,楚洛衣站在远处垂眸静立。
“再过几日,就要迎来陛下的寿辰,而这次,则是九殿下荣耀归宫的大好时机。”王直沉吟道,对待北流云的态度也颇为友善。
北流云眼中划过一道流光,终于是要回去了么?
肖雨落有些不舍的看向面前的男子,最终只是低头不语。
“不过太子四皇子等人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还望九殿下出宫之后,事事小心,咱家必定誓死为九殿下效忠。”王直站起身来,拱手作揖。
北流云连忙虚扶,自己跪在地上:“厂公说笑了,我虽为皇子,却也深知,如今这一切都是厂公所赐,若非厂公悉心教导,我又怎么会有今时今日,不过还是广寒院里一个连奴才都不如的奴才罢了。”
王直扫了躬身的北流云一眼,开口道:“九殿下严重了,九殿下天资聪颖,人中龙凤,不过是上天眷顾咱家,给了咱家这个机会,才让咱家有机会帮到九殿下,即便是没有咱家,假以时日,九殿下也会位极人臣,万民膜拜。”
北流云将头磕在地上,沉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厂公对我恩重如山,即便是我得到盛宠,厂公也依然是我的恩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肖雨落见此开口道:“义父,九殿下这句话说的有道理,九殿下的武功和学识都是您一手教导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若您便收了九殿下为义子,如此一来,父子同心,在朝中还有谁能撼动你们!”
王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怒斥道:“雨落,你在胡说些什么,九殿下乃是当今皇子,怎么可以认咱家为父?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北流云则是直接开口道:“陛下虽然是我的生父,但是却任我受人欺凌,自生自灭,反倒是厂公救我于水火,悉心栽培,恩比天高,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父亲。义父在上,受儿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