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叶双手后背站在一处,遥望着不远处被密密麻麻的藤叶树枝封起的山洞,见着始终没有一丝异动,这才带人悄然离开。
而北流叶走后,北流云便从一旁的山石后走了出来,目光落在了之前北流叶所审视的地方。
走上前去,掀开了藤叶和树枝,发现了一道坚硬的石门,心头一动,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藤叶,最终伸手落在了一把拧成半个手腕粗细的藤叶条上。
伸手一扯,发出轰隆一声,石门瞬间被打开。
阳光一下次子涌入有些阴暗潮湿的山洞,在阳光下,空气里的灰尘清晰可见,其起起伏伏的飘荡着,温暖的阳光洒在山洞中一男一女的身上,竟有种该死的和谐。
闻着淡淡的血腥味,北流云快步走了进去,等到真的瞧见两人的样子,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楚洛衣只着了一身里衣,靠坐在山洞的墙壁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带着几分凌乱,手臂上的伤口虽然经过了处理,可是鲜红却还是将衣衫染透。
而一旁的北流海脸色更是苍白的没有血色,连带着双唇也好似染上了一层白霜,身旁的地面上一片片暗紫色的血迹,已经融入了泥土,赤 裸着精壮的上身,随意盖在身上的外袍已经滑落骝。
在两人身旁,一只精致的锦盒被随意的扔在那里,而锦盒里一朵雪莲已经少了数片花瓣。
北流云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快步蹲下身,拿起那朵雪莲。
淡粉色的雪莲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中静静绽放着,男人眼中却闪过撕裂般的痛楚,整只手都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是他,是他亲自命人在这雪莲上下了难解的媚药,可是,如今这药却作用在他最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北流云的眸子在透明中渐渐凝实出点点暗红,仿佛随时都能滴出血来。
雪莲被男子紧握在手中,一点点揉碎,一朵带着丝丝冰寒之气的圣洁雪莲,最终花瓣尽落。
北流云起身踏过雪莲,快步走到楚洛衣身边,将她拦腰抱起。
在女子那干涸的唇上轻轻亲了亲,转身离去。
经过北流海时,看着地面上呼吸微弱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抽出手中的匕首,正要动手,怀中的女子却缓缓转醒。
“洛洛..”北流云的嗓音沙哑中带着丝痛楚,将手中的匕首收回袖中。
楚洛衣避了避有些刺目的阳光,这才努力看清男人的样子,虚弱的开口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晚了。”北流云低沉着开口道。
看着女子凌乱的衣衫,他脑海中再次响起北流海曾经所说的话,手握成拳,青筋可见。
北流云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了楚洛衣身上,而后重新将她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山洞门前,看着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山洞里的北流海,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北流海,你就死在这里吧。
扯动藤叶条,石门缓缓响起,一点点下落。
楚洛衣蹙起眉头,看着面前的男子道:“北流海还在里面。”
北流云同她黝黑的眸子对上,而后缓缓垂下眸子,不再看她:“我知道。”
不等楚洛衣再开口,便抱着她快步离开。
楚洛衣看着男人冷绝的侧脸,沉声道:“我要带他一起走。”
北流云周身一僵,愣在原地,看着女子脸上的坚决,心骤然紧缩,紧握着双手,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楚洛衣从男人怀中离开,有些虚弱的站在地上,没再看面前的男人,转身向着身后的山洞走去。
虽然他曾无数次羞辱于她,她也曾一度想过要杀了这个男人,可是,他终究是在她最为难的时候救了她,他本该可以避免这一切,甚至不需要落井下石,只要冷眼旁观就好。
可是,他却没有如此。
甚至于为了解除这雪莲上的媚药,放血而昏厥,却没有放任自己来触碰她,是他欠他的。
一切祸事因她而起,纵然她心冷如寒刀,却也无法置他于不顾。
北流云愣愣的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自嘲,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洛洛,你可知,北流海威名远播,可与太子抗衡,今日你放他出来,明日他必杀于我。”
楚洛衣的身形微微一顿,很快,却继续前行。
北流云转身看向步子有些虚浮的女子,心痛如刀绞,洛洛,即便明知如今我抗衡不过北流海,即便明知他日他会杀我于刀下,你还是执意要救他出来么?
难道,现在北流海在你心中已经比我要来的重要?
楚洛衣走到山洞门前,找到了之前北流云所拉扯的那道藤叶,用力一扯,石门轰然而开。
瞧见依旧静静躺在地上的男子,楚洛衣走过去,将他搀起,拍了拍他的脸颊,轻道:“北流海。”
北流云终究是难以忍受眼前的一幕,向着洞口里再次走来。
楚洛衣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巨大的拉力扯开,整个人被甩在一旁,北流云手中的匕首瞬间从袖口滑落,对着北流海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
楚洛衣大惊,一下子冲了过去,一手紧紧握住那锋利的匕首:“北流云,你做什么?”
北流云的眸子落在女子滴血的手上,有些失神,鲜血顺着锋利的匕首,滴滴答答滴落在北流海的胸口,顺着男人的肌肤滑下,凝出一道血痕。
琉璃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暗的绛紫色光芒,幽幽道:“杀他。”
楚洛衣心头一紧,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楚洛衣轻声道:“这次不行。”
北流云冷笑着扔开手中的匕首,一把将女子扯到自己面前,将她抵靠在山洞的岩石上,低吼道:“哪怕明知道有朝一日他会杀我?你也依旧要救他!是不是!是不是在你心里,任何人都可以比我重要!”
楚洛衣看着男子眼中那抹淡淡的猩红,夹杂着隐忍的痛,沉默着没有开口。
触及女子那沉寂的目光,男人周身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紧紧的揽住女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洛洛,不许你在意他,不许抛弃我。”
浓重的悲伤晕染开来,让楚洛衣心头微酸,正要开口。
地上的男子却缓缓转醒,看着身侧的两人,脸色冷毅,一手捂着胸口踉跄着起身:“倒真是有心情在这卿卿我我。”
楚洛衣透过北流云的肩头,看见脸色惨白的北流海已经搀扶着墙壁一点点站了起来,心头一松。
两人四目相对,北流海的那双黑眸好似浩瀚的大海,又好似辽阔的夜空,坦荡而无情,楚洛衣缓缓收回眸子,不再看他。
北流云一直在隐忍着,他知道,若是他再对北流海出手,只会真的将洛洛推到他身侧。
可是,他又怕自己忍不住那滔天的嫉妒和怒火,不受控制的出手,所以,他竟只能这般懦弱的当做看不见,听不见,只希望他尽快消失在他和她的世界里。
北流海冷哼一声,目光触及地上那株被揉碎的雪莲,幽幽道:“真是要感谢九弟在这雪莲上所下的媚药。”
北流云顿时青筋四起,双眼猩红,再也压抑不住,无尽的自责和懊悔充斥着这个男人的心。
北流海,你得寸进尺!我放你一次,你却偏生惹怒于我!今日我定要你葬身于此!
就在男子打算动手之时,楚洛衣似乎有所察觉,紧紧揽住了北流云,让男人动弹不得,递上双唇,轻吻住了面前的男子。
北流海只觉得面前这一幕格外刺目,冷哼一声踉跄着离开。
北流云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苦涩,洛洛,你是为了他,宁愿委身于我么?北流云有些木然的将女子抱了起来,走出山洞,像是失了丢了魂一般。
楚洛衣看着有些不对的男子,将头靠在男人胸膛,轻声道:“媚药没有发作。”
北流云微微一愣,看着女子失神,先是讶异于女子所说的话,而后眼中闪过一抹狂喜,洛洛,你是在向我解释么?
男子正想一探究竟,可是女子却闭上了双眼,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流云殿。
北流云将女子身上的伤仔细清理干净,涂抹上药物,仔细的包扎起来。
楚洛衣看着面前神色专注的男子,长长的睫毛好似蝉翼,轻轻盖住了那双琉璃色的眸子。
许是因为男人太过小心翼翼,鼻尖上露出了细密的汗珠,好似比她还要忧心是否会弄痛了她。
半晌后,北流云松了口气,一抬头却瞧见面前那张放大的面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心忍不住剧烈的跳动起来。
楚洛衣看着面前缓缓失神的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不等反应过来,笑声尽数被男人吞进了口中。
楚洛衣轻笑着躲开,对上男人火热的目光,起身看着自己沾满血迹和泥土的发丝,轻道:“我去洗洗头发。”
北流云眼中闪过一抹温柔,将女子轻拉进自己怀里,在脸颊上啃了一口将女子放在床上,道:“在这等着。”
没多久,男人便提着桶热水和凉水来到床边,搬了张凳子,上面放着一个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