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刚刚把话说完,小元立马急了,不顾尊卑一把将她拉过来问:“你怎么能这样帮着他们说话?”
“小元……咳咳。”柳飘飘阻止道,咳嗽不断,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这样做。
小元也是护主心切。十岁就跟了小姐,从小到大,两人如同亲姐妹一样互相照顾,她舍不得别人这样欺负小姐。此时听到顾清也帮着别人说话,就忍不住了。
她也是被冲昏了头脑,顾清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懂。
柳二老爷在心里小心盘算,稍作思量后,认为她的话有理。斜眼看向柳飘飘,身子确实虚弱,杜老爷子也是不好惹的,就算是使了什么法子将她嫁过去,一个没有灵气的人,怎会受人喜爱?
他心里的算盘打的很精。
问顾清:“只要飘飘答应这门亲事,别说是这些普通的药材,就算是要什么天山雪莲我都想办法弄回来。”
果然,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说来说去,他还是要一句柳飘飘的亲口承认。
顾清突然长长叹息一声,手背在身后,放柔了声音道:“二老爷在急什么?柳小姐的父亲如今卧床重病不起,自己也有恙在身,哪里还有心思讨论这些?而且,婚姻大事自当细细思虑后,才方可做主。再缓个十天半月的,等柳小姐养好了身子,又有何不妥?”
后面的话一说出口,柳二老爷嘴角一撇,好似不满意般。这女子巧舌如簧,他也不敢太过相信,可一条条理清来看,确实是这样。
柳二老爷好久没有说话,顾清又劝道:“男婚女嫁可是大事,柳小姐好歹也是你的亲侄女,你这个做伯伯的,就这么想要赶她走么?而且,生辰八字这些都有对过吗?再怎么说,柳府也是大家,咱们也还是要按流程来呀。”
思忖半天,柳二老爷给出了自己的底线,“我只给出十二天的期限。这十二天里,飘飘把身子养好,生辰八字,我自有吩咐。”
“好,十二天。”顾清嘴角微弯,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凭柳飘飘的身体状况,让她出嫁肯定不愿意。而顾清争取来的这十二天,就是为了要让柳二老爷改变念头。
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光凭柳飘飘出嫁这一事来说,思考其中的利害,于柳二老爷并无益处。可他的态度过于坚决,急急忙忙的催着柳飘飘嫁给杜老爷子,分明就是在赶人了。
“药材今晚就能送来,你们都给我打足了精神,好好服侍小小姐。若十二天后,还未有好转,一个个都得遭殃。”
柳二老爷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转的离去。
柳叶与两个哥哥感情交好,对柳飘飘也如同己出。刚刚的情景她看在眼里,也知道顾清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飘飘的身子着想。
又想起平日在顾府对她有意无意的偏见,一时不再言语。
柳二老爷走后,无人交谈,气氛一再沉闷起来。
柳飘飘望起无神的眼睛,对顾清感谢道:“谢谢顾小姐。”
顾清笑眯眯道:“都说了我们是同岁,你且直呼我名就好。”
“好。”
“我叫你飘飘可好?这十二天来,你就在府里安安静静养好身子,把病养好,其他的事情我来帮你摆平。既然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
碍于柳叶在场,她可不能把顾默的名字吐出来。
柳飘飘感到甚是欣慰,即使与那人相隔千里,也能彼此心心相系,对顾清粲然一笑:“好,我听你的。”
柳叶蹙眉问道:“受谁人之托?”
她原本就诧异着呢,飘飘深居柳府,与顾清从未有过交集,哪里有她这个好友?原来竟是现在才交上的。
“这个……不方便告诉你。”顾清俏皮道。
与柳飘飘对视一眼后,两人会心一笑。
看在她刚才帮助自己侄女的份上,就算柳叶对她再有意见,也忍了下来。鼻里冷哼一声,算是自己做出的不屑回应。
柳飘飘又留了顾清一起吃晚饭,柳叶想着照顾大哥,已经离开。吃饭的时候,柳飘飘食欲渐长,吃的比往日多,就连小元也高兴起来。
又与她促膝长谈,讲了一些贴己话。柳飘飘觉得她是个可以相信的人,两人谈话间,对她更是好感渐生。
偶抬眼一瞥夜空,问了时辰,才知晓将近亥时,顾清想要回去,柳飘飘本欲挽留她在府歇息一夜,可再怎么也是待嫁的女子,留宿别处总不好。
谴了小元送她离府。
夜黑路远,临走之前,柳飘飘还特意交代要多安排些护卫。
已至深秋,再过段日子就到初冬,从房间里走出来,忽的一阵风扑面而来,刺骨的冷。
顾清裹紧了衣裳,随小元出府。
她来时搭坐的是柳叶的便车,虽然柳叶还在柳府,可未必会借马车给她回顾府。还好柳飘飘有准备马车,她一溜烟的爬上去,才惊觉舒适无比。马车内铺上了一层精美昂贵的绸子,窗牖镶着金丝,有一个精致的小几,上面放着生烟的香炉和茶壶,一股子淡香扑鼻。
“哇,小姐,这马车可真华丽。”阿浣忍不住赞道。
“柳府家大业大,这样的马车,想必府里还有很多。”顾清道。
小元还未离去,听见她们的言语,打从心眼里得意起来,“那是,我们柳府在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几辆马车,又不算什么。”
带着自豪和炫耀。
阿浣在马车内略了一下,朝她做了鬼脸,反正小元站在外面也看不到。
顾清掀帘探头出去道:“小元姑娘,我们走了,你先回去吧。”
“顾小姐慢走。”
夜深人静的街道,只有马车的哒哒声,空中无月,有一些未睡人家灯火通明。顾清有些乏,连打好几个哈欠,靠在一侧小憩。
随行除了车夫,还有四个护卫,不过是家护,柔柔弱弱的,手上又没有武器。顾清还想着呢,如果出现坏人,不知道能不能架得住。
可能是先前有这种预感。
顾清在睡梦中被阿浣摇醒,迷迷糊糊间,看见她满脸焦急,都快吓哭了,“小姐,小姐,我们好像遇见盗贼了。”
马车已经停下,车夫靠在车帘外低声道:“顾小姐,前面有人拦了马车。”
阿浣本想掀帘看一下,被顾清制止。她们互相都不知道对面是何人,许是见了这马车起了歹心,四下无人,还是不要轻易露面。
“那我们从侧面过,让着他们。”顾清吩咐说,她也是紧张的,只是相比起阿浣要冷静许多。
突然被叫醒,现在脑子还晕乎乎的呢。
轻轻揉了揉额角,才清醒许多。
车夫听到吩咐后,有些犹豫,也照着做了,驾着马车从旁边走去,与前面拦路的人保持了一段距离,护卫们也警惕起来。
在马车从拦路人面前走过去的一瞬间,忽而一阵夜风,吹起半个帘子,顾清猛的转头望去,外面竟有五个大汉!
五个大汉里,只有两个人手上拿了武器,他们也朝车内看来,顾清连忙掩过身。
正当马车快要从他们身旁走过去的时候,只见闪光之际,一只斧头直直的劈在了前方的道路上,马儿长啸一声,车夫被吓坏了,连忙诓住马儿,不让它受惊。
顾清手心里溢出几丝汗来。
四个护卫把马车团团围起来。
若他们要抢劫钱财还好说话,她回府上取银子即可。就算来不及,实在不行的话,她就把这马车送给他们。反正小元也说过,区区一辆马车不足挂齿。
可刚才几人对视的那一眼,她看见那些人眼里闪出的精光。
街道上纵使有人目睹这一切,碍于阵势,也不一定得出手相助。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阿浣带着哭腔问。
“别慌,先看他们要什么。”顾清安慰说,自己也没个底。
一个大汉走上前来,一把将斧头从地上的缝隙里拔出来,甩在肩头上,大摇大摆走到马车前面,光听声音就能想象有多猥琐:“哟?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有小姑娘在街上玩儿呀?”
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三弟,你吓着人家了,让我来。”
顾清蹙眉,打从心眼里觉得恶心,现在却一个法子也想不出来。
阿浣紧紧攥着她的衣服。
“你们,都给我让开!”赫然一声,吓得护卫们往后退了一步,他们也只是在柳府里负责些鸡毛蒜皮的事,会一些花拳绣腿,真要打起来的话,一点赢的概率都没有。
“哟呵!一个一个,都挺忠心的嘛,不如投奔我们如何?有酒有肉,立人之上,何苦要做没有前途的下人?”
还是之前的大汉,他开玩笑说着,护卫们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
“三弟,有美人在,温柔点。许是看见我们后,害羞了,不肯出来呢。”
站在中间的男子咧嘴一笑,右脸上一块触目的刀疤尤为刺眼,他大步走来,故作礼貌,站在马车外作了一个揖。
轻柔说道: “马车内的姑娘,可否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有怎样的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