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蹉跎啊,聂尘朝天吐了一口气,连带着把快要烧到嘴唇的烟蒂吐了出去,烟蒂自由落体下坠,坠入楼下汹涌人流里。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被烟蒂击中,大声的怒骂起来,聂尘停止感慨,把脑袋缩回来,晃晃头,一屁股倒在吱吱作响的老板椅里,摁下电脑的开机键,顺手把架在头上的墨镜扔在桌子上。
电脑狂吃狂吃的启动,动静大得像台洗衣机,屏幕布满五颜六色的花纹,迟迟没有显示。
聂尘皱起眉头,一巴掌扇在显示器上,“碰”的一声响,图像出来了。
“贱!”聂尘嘟囔一声,按惯例的开始浏览网页。
随着鼠标咔咔的移动,几个新闻网站很快看完了,没什么大事,大事也轮不到他操心。
又有些无聊了。
他想了想,站起来去把门关上,然后回到椅子上,搓搓手,点开一个收藏夹里的网页,一些不可描述的图片开始显现出来。
正当聂尘的眼睛开始放光的时候,“嘟嘟嘟”,桌上那台老掉牙的传真电话座机响了起来。
聂尘一愣,继而大喜,这台电话,是蓝德咨询公司对外的业务电话,虽然很少响起,但一旦响起,就意味着有业务上门。
“喂。”他抓起听筒。
“叫春的,你他妈手机怎么关机了?藏起来躲债吗?”一个粗鲁到极致的声音几乎是从听筒中蹦出来,劈头盖脸的喷了聂尘一身:“还好老子晓得你的座机,不然还他妈只有到你那狗窝里去找你!”
话语粗俗不堪,聂尘却不生气,因为他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外号猛虎的九龙会红棍,一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全身都是肌肉,分分钟可以秒杀聂尘的那种汉子。
“没电了、没电了,虎哥,你知道,我这破手机就这德行。”聂尘大气都不敢冒,一个劲的赔笑:“虎哥有什么吩咐吗?我过去找你就是。”
电话那头的人却笑起来:“老子知道你个鳖孙没钱换手机,就你那破公司,迟早倒闭。这回便宜你,给你找了个活计。”
活计?
聂尘精神顿时一振,腰板都直了几分。
“那可多谢了!得了钱,我请虎哥吃饭!”
“免了!”虎哥道:“等你把事情办利落了再说!就你那点能耐,能不能挣这份钱都两说呢。”
“虎哥,你可别小看我,以前你托我办的事儿,哪件没办好的?”
“就是冲你这点找人的门道,我才来找你的,你跟局子里的条子有关系,去找他们通过电脑系统查一个人的下落,看行不行。”虎哥道。
找人?
聂尘愣了一下,九龙会在江城附近,可以说只手遮天,黑白两道通吃,白天是执政政府管理江城,到了晚上,就是九龙会说了算。
他们要找个人,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为什么要通过我来找?
电话那头的猛虎却不耐烦了,喂喂了好几声。
聂尘回过神来,赶紧的应道:“在、在呢,虎哥,没问题,没问题,你把那人的信息给我,我立马去查!”
猛虎在电话里道:“信息我马上传真给你,你记着,这件事不能公开,别让旁人知道,你自己去查,不要让别人插手,懂不?”
聂尘“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黑道办事,总是神神秘秘,怪不得要让自己去查,大概又是涉及什么不便告人的事情。
黑道复杂,秘密很多,不要多问,问了说不定惹来杀身之祸。
“找着了,就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你晓得。”末了,猛虎最后说道:“如果办得好,你的酬劳是一万块。”
顿一顿,他补充了两个字“现金”。
电话挂断了,聂尘的这部座机带有传真功能,等着传真过来就行了。
把两条腿翘到桌子上,杨翔身子后倾,双手抱着头,看着天花板,眯起眼思虑起来。
说实话,自己开的这个咨询公司,其实就是个私家侦探社,在大神州国,侦探社是非法的,不能公开开办,所以必须挂个咨询公司的牌子,挂羊头卖狗肉,做些委托人私底下交办的事儿,挣点辛苦钱。
业务方面,以阔太太查老公小三的居多,这种业务也轻松,无非熬几个夜罢了,拍点照片就能交差,钱来得快,但是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养小三的人少了,连带的聂尘的工作也萧条起来。
所以他开始冒险接一些黑道的活计,黑道放高利贷借贷人跑路了、江湖恩怨寻揽仇家,等等方面,需要找人的,就会找他,他在警署里有熟人,拿点钱通过警察的电脑系统找人,很方便很快捷。
但是黑道的生意,做起来有风险,收不到钱是常事,那些混混不一定那么爽快守信,不过,跟穷比起来,聂尘还是愿意冒点险的。
而九龙会的生意,比其他黑社会要稳妥得多,家大业大的黑道重面子,不会叫你做完事却不给钱的。
所以思来想去,聂尘觉得,这单生意应该没有问题。
呵呵,一万块啊,可以对付一段时间了。
正想着,传真电话“哔哔”的乱响,一张传真纸从槽口里慢慢的溜了出来。
聂尘一跃而起,撕下那张纸,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纸上有几行字,写着姓名出生年月和地址等基本信息,还有一张照片。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清秀女子,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柳眉小嘴,鹅蛋俏脸,露齿一笑百媚丛生,虽然是一张像素不高的照片,但完全可以看出这是个乖巧的美女。
碰巧的是,聂尘还认识她。
“天,你是怎么招惹上九龙会的?”聂尘喃喃自语,捏着纸皱起了眉头。
这是他的前任女朋友。
三年前,两人分手,从此不知所踪,听人说,她徬上了大款,过上了幸福富贵的生活,从此豪车别墅,常伴身边。
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两人分手时,丽人拖着箱子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影,仿佛还在眼前,虽然蒙了尘埃,却依然清晰。
刻骨的痛啊。
聂尘眨眨眼,放下照片,从屁股兜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根烟,朝天吐了一圈烟雾,当烟雾消散的时候,他已经带着那张纸,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