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三尺青锋震开了不可一世的阔剑,宛若惊鸿般击散了凛冽的杀气,将青松道人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一个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青松道人身边,他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因为孤逸天的出现而发生任何波动。
许久,青松道人发现自己依旧还活着,他怔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身边站着另外一个年轻人,满脸震惊!
“你是——”青松道人的声音有些发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新来的年轻人,那沉稳厚实的气息比起自己强了不下百倍,这也是一个元婴期修者!
“青松前辈,你没事吧?”木羽朝青松道人微微一笑。青松道人说到底是承言的岳父,而承言是木羽的师兄,所以木羽依旧把青松道人当作前辈看待。
“你、你是木羽!”青松道人醒悟过来,紧接着眼中露出了狂喜,“你也踏入了元婴期?”
在说出这话的时候,连青松道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在漠允山脉蹉跎一生,还是在骆殇的帮助下才踏入元婴期,可是这两人走出了漠允山脉,只用了几年便成为了比他还强的人,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看了一眼孤逸天,又看了看木羽,这两个曾经在比试中大放异彩的少年,此刻的修为竟然都超越了他!
“放心吧,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前辈。”木羽的手搭在了青松道人肩膀上,手中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青松道人体内,驱散青松道人体内那狂傲的剑气,而后目光迎上了孤逸天。
“我记得你,你和我还欠一场比试。”孤逸天认出了木羽,但是他的神色波澜不惊,木羽成为了元婴期修者他没有感到惊讶,如果木羽只是一个金丹期的修者他才会觉得意外。
昔日在青松派的比试上,木羽败在了孤逸天手上,然而孤逸天从来不承认那一战。他知道木羽在故意放水,一直期待着与木羽真正一战,可惜后来的事来得太突然,青松道人和九华真人踏入了元婴期,漠允山脉开始重新洗牌,他没有找到任何机会和木羽再次一战。
“我只想报仇,报完仇,我会认认真真和你打一场。”孤逸天目光阴冷地望着木羽身后的青松道人,眼中的杀意丝毫不减。
木羽皱起眉头:“何来的仇恨?”
“是他的欲望间接导致了我师父的死!”孤逸天一挥手,阔剑重新回到他手中。如果青松道人在踏入元婴期后,没有想要兼并漠允山脉的所有门派,那么干天派将会在伯阳道人的带领下逐渐走向辉煌!可是那一次的洗牌让干天派崛起的美梦轰然崩塌!
木羽哈哈一笑,笑得很戏谑。他打量着孤逸天,心里也不免佩服起孤逸天来。孤逸天走得是一条体修的路,那条路十分艰辛,也极其难走。他靠着顽强的毅力走出了妖兽纵横的漠允山脉,这点勇气令木羽感到钦佩。
孤逸天脸色出现了一丝愠色,道:“你笑什么?”
“你永远都是那么一根筋,动不动就想要找人挑战,好像谁都欠你什么似的。若是你师父知道了你给他立了一座不伦不类的坟墓,他肯定会气得打断你的腿的!”木羽脸上依旧掩饰不住笑意。
昔日,伯阳道人是被九华派的人所伤。当时居文兴带着被砍去一只手臂的伯阳道人前来落尘派,就是为了杀鸡儆猴给落尘派的人看。然而落尘派岂是居文兴那种小角色能够觊觎的,直接被木羽他们给抓起来羞辱了一顿,伯阳道人也被救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值得我认真的对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肤浅!对我师父不敬的人,都该死!”孤逸天终于大怒,他没听出木羽话中的意思,以为木羽在嘲笑他,顿时怒火焚烧,阔剑已经劈了过来。
木羽闪身避开,阔剑如影随形,他脚下步伐却变化多端,躲开了阔剑的锋芒。
“为什么不还手?”孤逸天愤怒地问道。
“因为我不想和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比试,昔日那场比试我知道在侮辱你,我一直希望能和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没有任何包袱,没有任何牵挂,不用因为谁而放水,也无需因为谁而战,只有纯粹的比试。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心境不定,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就算胜了也觉得胜之不武!”木羽幻影闪灭,阔剑根本无法沾身。
用剑之人,最忌的便是剑心不稳。
孤逸天的心很乱,师父的死给了他极大的打击,木羽先前的话又勾起了他的怒火,他的剑法早已杂乱没有分寸,想要追上木羽已是不可能。但是他心中的仇恨却没有因为木羽的话而消散,相反无尽的愤怒越来越强盛,手中阔剑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阻碍我报仇的人都得死!”孤逸天怒吼一声,阔剑再次刺向了木羽。
“你师父没死你报什么仇?”木羽缓缓道。
阔剑在离木羽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木羽的话让孤逸天如遭雷击般怔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孤逸天手中的剑再前进一分。
“你师父没死,你却给他立了一座坟,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你的腿呢?”木羽无奈地摇头。
“这怎么可能?你在骗我!”孤逸天的剑微微颤抖着,他多么希望木羽的话是真的,可是干天派的所有人都已经证实过了,昔日伯阳道人确实被当众砍断了一只手臂,被人带走,再也没有了消息,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怎么?听你这口气似乎还希望你师父死了你才甘心?”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孤逸天怒斥道,手中的阔剑第三次前进,已经抵在了木羽脖子上,寒芒刺在皮肤上,让木羽感到很不舒服。
“天儿,住手!”
伯阳道人的声音从孤逸天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孤逸天仿佛被闪电击中,手中的阔剑也落了下去。他猛地转过身,看见了身着凡人服饰的伯阳道人,如同一个农村老头一般,没有往日身为一派之主的威严。他的左臂空荡荡的,站在那里,却让孤逸天的双眼立马变得通红。
“师、师父?”孤逸天愣住了。他在漠允山脉之外拼杀,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就是为了能够回来帮助自己师父把干天派带向辉煌。然而学成回来之后却惊闻师父的噩耗,让他几近崩溃,而如今师父又出现在了他眼前,这一切让他感觉如梦一般。
伯阳道人也望着孤逸天,这个一直给他长脸的徒弟,如今竟然连青松道人都不是对手。若不是寻老和白浪找到他,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徒儿回来了。看着孤逸天,他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人生得意之事莫过于自己的徒弟青出于来而胜于蓝。
昔日伯阳道人在落尘派被木羽等人所救,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在后来都被九华真人的剑所波及而亡,故而除了落尘派的人以外,大家都以为伯阳道人已经死了。当时他选择离开落尘派,归隐山林,只有寻老知道他的下落,今日也幸亏如此,寻老才能找到他。
“师父!”孤逸天走到伯阳道人身边,重重地跪了下去,他把头埋在伯阳道人脚下,身子颤抖不已。饶是铮铮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他的师父,对他来说便是一切,更是这几年支撑他变强的理由。
每当他想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师父还被困在干天派,他不能倒下。当他知道师父的死讯时,他狂怒到想要让所有人陪葬,直到师父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中的仇恨才逐渐褪去。
“起来吧!你现在好歹也是元婴期的人,别动不动就下跪。”伯阳道人感慨万千,把孤逸天扶了起来。徒弟有出息,身为师父才骄傲!如今他面对元婴期的青松道人也无需在战战兢兢,他的徒弟丝毫不比青松道人弱。
“师父,你没事就好。”孤逸天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喜欢把任何事都憋在心里,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身上灵力一震,散去了眼角的泪花。
“师尊伯阳道人之墓……这坟怎么写着我的名字?臭小子,你咒为师死?”伯阳道人读着墓碑上的文字,脸色黑黑的,一巴掌就盖了过去。
孤逸天没有闪躲,伯阳道人不可能真的打他,就算打他也无关痛痒。师父还是那个师父,徒弟也是那个徒弟,师父教训徒弟,徒弟不该反抗。
阔剑再动,空坟已经散成了粉末,消失在演武场中。伯阳道人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他知道孤逸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报仇,但此刻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伯阳道人终于也能够在修真界扬眉吐气了。他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徒弟,这便是人生一大幸事。
木羽看着孤逸天,忽然发现自己和孤逸天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他们两人都会救自己的师父而努力着,都想要和对方堂堂正正比试一场,不喜欢修真界的尔虞我诈。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孤逸天已经成功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有他在,伯阳道人便不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是木羽的师父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孤逸天的对手只是漠允山脉几个微不足道的人,而木羽的对手却是掌管整个三重大陆的最高统治者,神秘莫测的三重宫!木羽要走的路,还很长。
“走吧!我们好好叙叙旧,天儿你也该给青松尊者道个歉,哈哈!”伯阳道人爽朗的笑声覆盖了整个干天派,多年来这是令他最高兴的一件事。
“青松前辈,是晚辈莽撞了。”
孤逸天没有违抗,默默地走到青松道人前面,躬身道。他一根筋的头脑,错便是错,师父让他道歉,他就真的向青松道人致歉。
“修真界终究是属于你们年轻一代,我输得不冤。”青松道人叹了口气,无论是木羽还是孤逸天,他们的实力都深深折服了青松道人,他明白自己目前的修为,出了漠允山脉就是一个普通的修真者而已。
青松道人转过头对伯阳道人苦笑道:“伯阳兄,你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哪里哪里!青松兄过奖了。”
伯阳道人脸上乐开了花,看向孤逸天的神情自是骄傲万分。自从青松道人踏入元婴期后,他就只能称呼青松道人为尊重,可是此刻自己的徒弟也成为了元婴尊者,还打败了高不可攀的青松道人,。他这个做师父的身份地位自然就水涨船高起来。嘴上虽然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已是得意万分,以前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也有和青松道人平起平坐的一天?
“伯阳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干天派那些见到伯阳道人还活着的人,仿佛见了鬼似的,他们曾经都对伯阳道人做过不光彩的事,甚至还帮助外人陷害伯阳道人。如今伯阳道人的徒弟修为甚至超过了神威盖世的青松道人,他们顿时吓得面如土灰,像肮脏的鼻涕虫一般跪下求饶。
孤逸天没有杀他们,因为伯阳道人不让他再随意杀人。有些小角色上不了台面,杀了他们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好好和你师父叙旧,明天我等你。”木羽看着孤逸天。
孤逸天在外面漂泊了许久,自然有许多话要和师父说,就像木羽一样,他也有很多疑问想要问自己的师父。他们两人之间想要一场真正的对决,就应该让心再也没有牵挂才行。木羽得到了能够帮师父恢复修为的东西,再加上困仙牢的存在,师父是不会出事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牵挂。
干天派大摆筵席,在大家的一致赞成下,修为不高的伯阳道人坐在了首席,木羽和孤逸天次之,接下来便是青松道人和白浪,以及修为最低的寻老。
而后,红雁和郝英俊两人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也赶了过来,一直吵吵闹闹的红雁和郝英俊这个胖子竟然已经结婚,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干天派从肃杀之气变得喜气洋洋,小帅更是把酒席上的所有肉食全部包下了。
郝雪儿也跟了过来,她依旧是那副犯花痴的小女生形象,席间一直盯着孤逸天看,可惜孤逸天这根木头总是不解风情,没有察觉到郝雪儿的心意。
昔日伏龙山的队伍重新聚到了一起,只是少了承言而已。
“明天,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木羽和孤逸天两人离开了酒席,在院子里仰望着星空。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包袱,不用在意其他什么,纯粹的比试,那场当初在青松派就该决定胜负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