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烦躁的将贴着的胡子撕下,他倒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姣好的脸庞,老君挑眉,沉声道,“我已经保证过了,可以进去了吧。”
月无言让开了些许,老君轻哼了一声,掀开了帘子进去了,老君一进去便看到红豆红着眼睛,满脸憔悴的模样,他倚在床头,小心的护着红颜的头部,见老君来了,红豆低低的唤了一声,“老君……”
那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了,老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老君上前,望着红颜惨白的一张脸,眉头一皱,他把了把红颜的脉,又查看了一下红颜后脑处的伤。
老君抿嘴,神情看起来不是很乐观,红豆拥着红颜的手不自觉的拥紧,他牵强一笑,“老君,你有话不妨直说,红豆没有关系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老君下意识的想去摸他那把假胡子,摸空了一把,他索性摸着他再光滑不过的下巴,沉声道,“红颜伤的地方不好说啊,若他是凡间的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红豆闻言身体猛地一颤,他咬紧唇,垂眸不语。
老君上前伸手拍了拍红豆的肩膀,道,“别把事情想的太坏,这里可是天界,有我老君在此,有什么事是我解决不了的,你尽管放宽心才是,只是你需懂得,”老君说到这里,话语一顿,一手先点了一下自己的头,后又指了指左胸口的位置,“魔域的人暂且不论,咱们其余四界的人基本上,这脑袋和心脏可是一样重要的。”
“红颜失血咱们可以调养回来,脑内出现淤血老君我也可以解决,可这记忆若是出现混乱的现象,这老君我可就不一定有办法了,你需得做好心理准备才是。”老君望着眼前几乎是同样惨的两位红线小仙说道。
红豆点了点头,那笑的样子比哭着还难看,“红豆明白,一切便交由老君了。”
老君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若是能请到那老鬼,或许就能轻而易举让红颜化险为夷,可那老鬼脾性难测,行踪更是不定,想找到他又谈何容易?
老君如此想着,到底没将这一种选择说于眼前的红线小仙听,以红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出去了,寻不寻得到那老鬼还难说,会惹祸那是肯定的了。
老君从一锦布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木箱子,他朝着一木凳伸出手,那木凳便移动到了老君的面前,老君将木箱子放在那木凳上,取出白色的绷带,和一些包扎伤口的用具。
老君撸起袖子,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着立在门口的月无言喊了一声,“站在门口的那木头疙瘩,你要是闲得慌,麻烦快点给我弄些温水来!”
红豆一听,他望了望站在门口的无言上神,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老君一瞪,便将他的话语堵了回去,“想红颜无事,你就给我老实待着,别乱动。”
红豆垂眸望着红颜,点了点头,蹙眉有些担忧的瞥了一眼门口处,却是不敢再乱动了。
月无言嘴角微抽了抽,闻言身体一僵,到底没说什么,乖乖的去给那老君弄温水了。
老君说完了,可没管月无言怎么样,他知道月无言肯定会去的,若说这世界上,谁更在乎红豆与红颜,估计还真能让月无言拔得个头筹,他勉强凑合个第二。
老君让红豆小心的扶红颜起来,将红颜的伤处面向他,由红豆固定住红颜的身体不乱动后,老君蹙眉,用了十之十二分的精神,给红颜查看包扎伤口。
红颜的伤口有些深,可幸得没伤到什么要害的地方,老君拿起一把剪子,剪掉了伤口上的发,红豆有些惊讶,“老君你……”
老君头都未抬,道,“你闭嘴,是红颜的命重要,还是他的头发重要?”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他看来,在性命面前,那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红豆眼眶又红了些,眼中的怜惜却是怎么拦都拦不住,红颜最是爱惜他的发,醒来了,指不定该怎么闹腾呢,红豆想着,沉重的心情稍缓,老君说的极是,在性命面前,区区几缕发怎能与之相比。
倒是他太过迂腐了,若是红颜醒来了,闹脾气也无妨,左右有他在。
老君几乎眼睛都不眨几下,给红颜处理着伤口,月无言适时的端着盆温水进来了,一木凳随着他移动,月无言将木凳停留在那木箱旁边,将温水放在凳上。
月无言的衣上还有大块湿了的痕迹,此刻却是没人注意到了,那盆温水,顷刻间变红了,月无言静静的待在那里,空气中很是安静,老君的额角上都出了些汗。
过了好一会儿,老君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晚上,好生看着他,免得他碰到伤口,近些日子的晚上,可能要多注意些,红颜会出现低热的症状,但那都是正常的,饮食要清淡,油荤切不可碰,今晚我会留下来,和你一起照看着,往后,隔一日我都会来查看红颜的伤。”
红豆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老君了,红豆都听您的。”
老君摆了摆手,收回了木箱子,不客气的坐在了木凳上,他瞧着那盆已然浑浊的温水,刚想开口调侃月无言几句,便破天荒的见着月无言默默的将那盆污水端了出去。
老君摇着头啧啧了两声,真的是,老君见月无言出去了一会儿,刚答应月无言的话就完全忘在脑后了,他一腿横搁在另一腿上,脚还不停的抖动着,与凡间的无赖倒是有几分相似了,只是那些无赖并不一定有老君长的这般好看。
老君直径问道,“哎,我说,你当真是没发现红颜对你存了这样的心思?”这是待在月无言身旁待的久了,所遗留的后遗症吗?一个两个的都这般迟钝。
比之月无言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红豆拥着红颜的手一顿,脸又白了几分,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月无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老君身后,狠狠给了老君一个“枣子”,
老君惨叫了一声,捂住了他的脑袋,他回头便望见月无言一张阎王脸,思及刚刚他自己所说的话,只能狠狠瞪了月无言一眼。
月无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老君,他冷声道,“我方才说过的,现在不妨再说一次,你若是再敢多事,我便立刻将你丢出相思阁。”
红豆望着眼前二人,心中一暖,他苍白一笑,道,“上神,老君,红豆知道该怎么做的,你们不必为此事烦忧。”
老君闻言垂着头,做了一个鬼脸,心中暗道,你若是知道该如此做,怎还会弄出这样的惨状。
红豆望向月无言,月无言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知晓了,红豆瞥见了月无言衣上还未干的水渍,心中颇为感动,若是当初无言上神能照顾好自己,天帝也无需点化他们俩兄弟成仙。
看着月无言为他们忙前忙后的样子,红豆心情颇为复杂,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上神守在身旁,他怕是早就慌乱的不成样子了。
能得上神与老君如此厚待,着实是他们兄弟二人之幸。
月无言和老君一直守在这房间里,没离开过,而那头月无言寝殿处,蓝漓悠悠转醒。
蓝漓捂着头,还是有些晕眩的感觉,他的眼神很是清明,没有一点原先那样的懵懂无知的神情,蓝漓冷着张脸,回忆着近期发生的事,当脑海里不停的闪过有关月无言的片段时。
蓝漓一怔,嘴下意识的一抿,那人是喜欢他?蓝漓得出这一结论后,又自己反驳了,怎会,他那时说的不好听一点,心智犹如孩童,那人怎会对他动了那样的心思。
可那种眼神,他蓝漓虽还未经情事,但他流经于五界之间,也看过不少两情相悦之人,那样的眼神很显然不单纯。
可最让蓝漓惊讶的却不是月无言这人如何,而是他自己的那颗心,在想起月无言时,有些过于激动了,那涌入心中的暖流,和止不住的欣喜。
蓝漓有些茫然了,那都是他不清醒时,与月无言相处的时间,而他真正清醒时,与月无言相处的片段,好像也就只有方才那一瞬罢了。
蓝漓思及此眼神微暗,他知道刚刚月无言察觉到了他是清醒的,对待两个他,差别如此之大,蓝漓嘴角一丝苦笑,这还是不知道他是九尾灵猫时的态度。
若是让那人知道了他是九尾灵猫,他是不是也会跟那些人一样,或是为了悬赏令一并杀之,又或是贪图他的价值,将他圈养,亦或是派人追查他的下落,死活不论。
蓝漓起身走出了月无言的房间,几步便来到了姻缘巨树上,他靠在巨树上,望着这一览于眼底的半个天界,他蓝漓阴差阳错逃到了天界,能躲得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不论如何,月无言都是他的恩人,他不可能让自己的事牵连到恩人。
也许他该准备准备离开此处了,可只稍那么一想,蓝漓的心口处便闷痛到无以复加。
月无言,蓝漓想着那望着他满是柔和却又带了些克制的眼神,心越发茫然了,他该拿这天界有些小任性的上神,怎么办?是继续留下来,跟往常一样。
还是早早一走了之的好?可若是他就这样走了的话,那人会伤心的吧,他不太想看见那一双温柔的眸子盛满忧伤的色彩。
蓝漓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不清,他想要阻止,却是有些无力,白光一闪,那只黑猫茫然的望着突然爬到了树上的自己,有些疑惑,他几下将衣服收了回去,顺着有月无言气息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