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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颔首，不敢抬头望两人。
静静思索片刻，刹时灵光浮现，江迟说道：“基础刀法共十四式，对她来说太多，门门粗通，不如精深一艺！”
紧握刀柄，苏婉凝神细听，不敢错过任何一句话。
“苏婉，日后你使刀，只练三式，只有三式！”
“破面前虚妄，第一式，劈！”
随意取来一杆竹枝，将其视为刀，迎着面前的幼树，聚气运功，精纯玄气灌入竹竿，更添几分威力。
江迟身周，战虎虚影浮现，威势煌煌，一刀挥出，幼树拦腰而断，轰然倒塌。
“格周身血害，第二式，横！”
幼树躯干往江迟方向倒去，刀横胸前，往前一推，将其格出三步之外。
“厉凌空之势，第三式，撩！”
落叶萧萧而下，江迟背刀而上，巨力上提，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弧线，便将头顶落叶撕裂驱散。
运气收功，江迟抛下手中竹枝，问道：“看懂了吗?”
虽是简单的三招，苏婉打起精神，目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虽然如此，但仍不放心，江迟不忘嘱咐道：“初修行时，神识未开，初现混沌，一身所学极其驳杂，繁复至极，直到修为精深，才化繁为简。”
“如此三式，与寻常修炼之途背道而驰，走的是以简入繁之路。将来你面对的，是层出不穷的招式与险境，三式走老，被敌看穿，必败无疑！”
“唯一的取胜之法，就是无谓生死，磨炼纯熟，多行杀伐，三式之内，挫敌锋芒，取其性命。”
听闻此言，苏婉神色坚毅，提着长刀，走到一角苦练去了。
江迟满意地点点头，才转头看向哑女，眼中满是关切。
哑女双目无神，似乎没在看他，写道：“你闭关那天，遇到了墨九歌，怕是敌人，故意引开了。”
江迟这才恍然，问道：“缥缈宗，你怎么看？”
沉吟片刻，哑女才写道：
“或许，是个不错的去处……该知道，你最近太高调，迟早会被他们发现！”
“大周圣地，神机营，斥候探子遍布天下，可能，追杀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平常都听从哑女建议的他，却罕见地摇了摇头，反驳道：“留在神州，寻访更多名山大川，可能会寻到隐秘的传承，治……恢复你的原貌。”
看着哑女脸上一圈圈的绷带，江迟心中刺痛，不复多言。
哑女神色黯然。
似乎戳到两人的痛处，空气变得凝重，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恰逢此时，苏婉急匆匆跑来，额见冒汗，说道：“我……我……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打破了沉默，江迟暗自松口气，忙随苏婉离开，末了，回头看了哑女一眼。
哑女恍似未觉，呆立在原地，柔荑隔着绷带，不住抚着脸，目露悲戚。
更觉万箭穿心之痛，江迟胸前郁郁，不复一言。
每次言及这个话题，亲密无间的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高墙，再难沟通。
……
苏婉引着江迟，来到倒塌幼树的百步之外，指着地上一层白色的纸屑，面露惊恐，颤声交代方才发生的事情。
练刀间隙，苏婉倚靠树下休息，一愣神，竟有一道幽紫色鬼影，扑飞而至。
她毕竟只有十五岁，极惧神鬼之说，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之中挥出一刀，便听那鬼影尖啸，匆忙奔逃，只留下一地纸屑。
捡起几片碎屑，江迟目露疑虑。
这种纸屑，不就是哑女扎纸人的用料么？这么说，方才那道鬼影，是紫芸？
再运魂鬼附身决，江迟眼中闪着悠悠青光，便见纸屑之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黑气。
细看之下，黑气之上，除了血腥之气，还混杂着碎裂的魂魄。
“是紫芸姑娘，恐怕已凶多吉少！”江迟心念道。
方才苏婉的一刀，非但伤了纸人之躯，更是将附着在纸人上的魂魄，撕下来一小部分。
再兼魂魄上的血腥之气，紫芸来之前，必然是与人激斗，很可能是遭遇追杀。
魂魄残缺，莫说轮回转世，就连魂归冥府，都希望渺茫！
她不过是回城了断身后事，为何会惹上祸事，又为何孤身犯险入深山？
“追上去问问！”江迟轻喃自语，旋而对苏婉说道，“回去寻你哑姐姐，我们出发，找它！”
紫芸虽是风尘中人，却心性纯良，只思虑片刻，江迟就决定，先放下紫云电虎之事，先救人要紧。
她帮过他对付雷明轩，江迟决不能让她的孤魂游荡，不得超生。
正思虑对策，却听道苏婉的惊呼声远远传来：“江公子，哑姐姐她，她不见了！”
心中一颤，江迟脑海里即刻浮现出可怕的念头，急忙赶回远处。
除了苏婉在徒劳的喊叫寻找，空无一人。
“别喊了，小心惹来妖兽！”江迟神色微变，忙上前止住苏婉的呼喊，低声问道，“你答我，我闭关时，哑女有没有做奇怪的事！”
稍加回忆，苏婉才肯定答道：“有，我在一边练刀的时候，看到过哑姐姐她，她不断在画一些可怕的图案。”
好像是想起那些古怪图案，苏婉打了个冷战，往后退了数步。
江迟目露无奈，叹道：“只是她不想见我罢了。既然如此，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希冀能看到哑女身影，苏婉仍不死心，左右张望，垂头丧气，自责道：“是不是我激怒了哑姐姐？”
心绪烦乱之际，听到她这样的胡乱猜测，江迟差点控制不住，怒言相向。
所幸，他还是冷静下来，理清思绪，淡淡对苏婉说：“不要胡思乱想，她想回来的时候，会回来的。”
“你在前领路，沿着那鬼影的方向，我们去找找。”
虽然情绪低落，苏婉却十分听话，手紧握长刀，往密林深处走去。
江迟跟在她身后，神色一阵恍惚。
这么多年来，哑女一直跟在他身边，理所当然到，他以为哑女永远不会离开他。
她只不过是离开一小段时间，江迟却性情大变，险些迁怒于苏婉。
或许，他还需要更多的磨砺，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哑女分开，互相冷静一段时间。
今天，的确是江迟的错，提到了两人之间，不可触碰的逆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