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乔阳浓墨重彩的将自己捯饬了一番,从上到下,西装笔挺,西装是昨天刚熨过的,穿上去显现出了不断地精神气,他将头发一根一根的用啫喱水弄了一番,还摆在哪儿都是一番考究。
他终于是弄好了,看着像相亲一样,眼角的那一块疤,也用自己头发半遮与半不遮脑门的技术给掩盖了过去。
他对着镜子足足看了半天,才敢走出来对着客厅坐着的乔夏,甩了个脸:“走吧”!
出门往出租车上一坐,脑子就开始不听使唤了,这刚熨的西装会不会就这么熨坏了,这出门风那么大会不会发型受损。
他想拿出镜子,可是面对着还有外人,他摸了摸衣兜上的小镜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恍惚着进了学校,他们先去见的是教导主任,教导主任是一位带着边框眼镜满脸堆笑的中年大叔,乔阳觉得和自己的岁数差不多,但是看着还是自己显年轻,他和教导主任礼貌性的握了握手。
“这是我爸爸”,乔夏介绍道,声音比平时说话要响亮,还透露这似有若无的自信。
教导主任依旧是和蔼的笑着,依乔阳的推断,这教导主任绝对是在家长面前装好人,在学生背后装大头的小人,以前他可是被这样的人害得不轻。
乔阳在背后白了一眼这个教导主任,幅度很小,没人看出他的不屑,他们两人随着教导主任进了校长办公室,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四周空荡荡的,只摆着中间一座办公桌,与旁边的沙发上,再加上零星的几盆植物,却显示着不断的高端大气,乔阳撇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锦旗与荣誉奖状,真让人不得不信服这是一个师资力极强的一所学校。
坐在电脑桌前的校长连忙起身,伸着手向乔阳表示欢迎,乔夏依旧摆着礼貌式的微笑,以高几分贝的声音,大声的向校长介绍:“这是我爸”。
仿佛在炫耀着什么,当乔阳转头看向乔夏时,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宁静,眼神就好像深潭上的死水让人琢磨不透。
乔阳微微一震,觉得乔夏话起话落间变化得太快,校长的手已悬在半空中好久,乔阳不得不去伸手迎合。
校长向乔阳介绍着,以‘本校’开头,从头到尾讲述着他所说的‘本校’的光荣历程,以及他不可落下的那面荣誉墙,无非就是希望他可以放心乔夏在他的学校就读。
这个他当然可以放心,他就是来走个过场的,学校怎么样他都不在乎,只是今天见了教导主任,又见了校长,还和校长握了手,感觉像是在出席什么代表团,和领导握手一样具有荣誉感。
就这样乔阳的兴头一下被提起,笑着附和道:“好的,好的 还请校长和主任费心了”。
他努力着想着家长该说的话,该表现的行为和动作他当舞台剧过了气的演员后,给新一辈当指导老师得来的。他当这次出席是一场表演考试,这样的考试已经不擅长了,‘家长’这个考题他二十几年前还是学生的时候考过,十年前也当过,就是现在忘了生疏了,手法回不到从前了。
他客套了几句,就和教导主任出门了,留下校长和乔夏的谈话,学校是乔夏自己申请的,校长有一些事还是要和乔夏交代清楚的。
教导主任也是有事的,他把乔阳参观到教学区,就说有事要走了,想让他随意看看。
随意看看这当然是好的,乔阳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眼像装了针一样,专挑样子正,身材好的年轻女学生和女老师来看,这是他的通病,改不了。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什么了”,一阵无休止的大吼,吸引住了乔阳的目光,他停住步伐,看着眼前这学校常见的一面:老师教训学生。
老师劈头盖脸的对学生一通乱骂,趾高气昂,唾沫横飞,学生满脸委屈的不敢吭声,大庭广众之下,脸皮薄的还会有泪水在眼中打转。
乔阳当年没少惹事,老师也是这样教训他的,他脸皮厚,皮也糙也厚,经得起打也经得起骂,骂完之后没悔改反而对老师的恨意更深了。
就像现在这样,这个老师骂到情急之处,还会拍打着这个学生的脑袋,看来是真骂疯了,骂了两句势头渐渐弱了,换成讲道理了,这老师的口才不得不让乔阳想起了当年经常批评自己的老师,那道理讲的绘声绘色的,乔阳有时没听,有时听了进去过了两天又忘了。
这边老师老师教训完学生,对着学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拿起手边的书本拍了一把学生的头,让他回教室好好反省,说完走开了。乔阳看着这个老师转头去了厕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了上去。
他看到老师将厕所的挡板门内锁上,过了一会恢复平静,乔阳顺手拎了一把拖把,直直的堵在这个老师所在的挡板门上。
并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厕所,找了半天才找到校长办公室,刚才恶作剧的时候四周确实都没人,一定没人人发现他。
他安慰完自己,理了理皱掉的西装,将脸色保持平静,他刚才心情复杂不知是捉弄了老师之后的心情喜悦还是做了坏事的负罪感,总之各参一半。
他看着校长和乔夏从校长室里出来,乔夏注意到了乔阳刚才表情微微的变化,刚想问怎么了,校长还是一面笑着交代乔夏过两天就可以入校读书了。
听到这句话,乔阳顿时感觉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内心悬着的一口气总算是呼了出来,他们告辞,校长也很有心的将他们送出校门,同时教导主任也赶来,乔阳真不知道乔夏申请的这个学校对她这么重视,居然能被万人之上的校长亲自送出去。
乔阳对校长的距离感不等同于老师,对校长完全是出于尊敬的那种感觉,他正揣度着做完这件事之后,是否要回他的表演团里看看的想法时。
刚才被乔阳关在厕所里的老师带着一个学生跑了过来,那学生对着乔阳指道:“对,就是他”。
乔阳被指心里马上戈登了一下,校长和教导主任马上变成严肃脸,说:“怎么回事”。
那老师毕恭毕敬的看着校长,小声的说:“主任,校长我被人反锁在厕所里,有同学告诉我是这个人干的,你看这人他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和我们也不认识,我们不会冤枉他”。
老师的口才果然很好,把前因后果推理分析,一一罗列给校长和主任听,害得两人不得不又望向乔阳。
乔阳的整颗心被悬着,稍有不慎就会心脏停止一样,他脑子像被僵住了,细思极恐,想着这尴尬的场面该怎么应对,他嘴巴结结巴巴的还想做出最后的抵赖:“什么,什么呀,这位老师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是不是因为你和我不认识所以你才来指控我,告诉你,这种碰瓷的人我见多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了,语气坚定看样子这场仗他绝对有把握让自己占上风,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瞥了一眼刚刚揭发他的学生,内心跳出一千个诅咒的话。
那老师被乔阳气的叉腰继续反驳:“校长,你看见了吧,这样的家长,这样的素质,他的孩子能优秀到哪里去,我有证据我们去调监控来看看,看看是不是他”。
他说着指了指在乔阳身旁的乔夏,她再怎么看也是无辜的,可是这个老师却将一半的脏水往她身上泼,乔阳顿了顿想再辩解,可是他也担心自己的身影真的和老师一前一后出现在监控视频上,之前的士气早就被‘监控’这两个字措得烟消云散。
这时乔夏握着他的手一把将他拉在了身后,虽是小小的手但力道很足,她阻挡着所有人看乔阳的视线,欲想将他另一半的脏水也往自己身上揽,她有话要说:“对,这事弄不清楚我也不会来这个学校,只是老师你刚才说了这个同学说我爸把你幼稚的关在厕所,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有没有。总之我替我爸刚才对您说的不尊重的话道歉。但我爸临时有要紧的事要忙,就不能陪着去看监控了,这件事能不能你看校长帮忙来处理一下,真的是麻烦了”。
说完乔夏当着校长教导主任以及身后千万走廊旁的学生老师的面,当场给老师聚了一躬,乔阳几近想冲上去和那老师理论一番,但是乔夏在鞠躬的那一刹那双手拧着他的衣袖,握成拳头是紧紧握着不曾松开,她在告诉他一切会替他解决,他只需要一直在她身后就可以。
这一鞠躬,乔夏脸上似乎比以前苍白了一阵,脸上还冒着冷汗,或许没有人知道她说的那番话用了多大的劲,她的那次鞠躬使了多大的勇气,她每一秒流逝的都是她的自尊心。
“那个我也不是想怎么样”,老师有些发虚,刚才原本被乔阳气到发火的气息,一下子也熄灭了一大半,转化过来的是来不及掌控局面的不知所措,校长像置身事外的人一样斜看了老师一眼,慢慢收回目光到乔夏身上。
“那个乔夏同学,这件事我们学校会自行处理的,你回去之后一星期就可以来我们学校报道了”,校长说完转过身,面容严肃的对老师说道:“老师,这个是我们学校内部会来处理的,你先回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