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学校里出来,彼此没有说上一句话,一前一后的走回家,说实话乔夏在刚才那件事情上做足了处变不惊的沉稳,似乎有点沉稳到不符合年龄,就连回家时该表达的对乔阳的愤怒,失落,无奈一点也没有,从容淡定往前方走着。反而跟在身后的乔阳变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表面上看着平淡,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他低着头,脑海中浮现出他嘴硬了几句,乔夏替他道歉的场景,他一直在乔夏身后,那段时间他明明有的是时间反驳老师,但为什么在乔夏身后说不出口,难道真的是心虚了,还是害怕了,害怕校长那群人真的会调监控,会拿出十足的证据堵得他哑口无言。
他走了那么长的路也想了很多,最后想想:或许让乔夏出面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里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混蛋想法也能被你这个混蛋想的出来。
乔阳哽咽了一下,抬头,出校门时他与乔夏的距离原本是几米开外,现在走得只有一两步远了。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乔夏走路姿势。
女孩子喜欢玩跳格子,就是脚只能站在格子里,不能踩到线,而如今的乔夏刚好运用了这一点,她走路完完全全脚踩在砖面上,很小心很小心的走,就好像一碰到砖块之间的缝隙就会被游戏淘汰出局一样。
按照这种走法小心的走着,似乎能让她走一个下午他们才能安全的回家,他正想找一个手法能和乔夏搭上话,并且能化解这段尴尬,连忙走上前转身挡在乔夏面前,露出一个笑脸给她。
笑的很夸张,也很僵硬,似乎将他的头像一截下来能做个有趣的表情包,或者恶搞一个标志。总之在乔夏抬头看他的时候,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自己的脚不小心踩到缝隙线了,又连忙退了一点,稳稳当当的双脚踩到砖面上,疑惑的看着他。
看着乔夏没有露出什么愤怒的脸色,似乎和乔阳理想的正常人反应不太一样,他收回刚才的笑容,等着乔夏由下意识的惊讶,慢慢的转变成对他的负面情绪。
可是等了一分多钟,乔夏还是疑惑的抛来一句:“你不用说什么,你笑起来不好看,很丑”,那是一句极其富有认真的回答,中间没有掺杂任何生气,无奈的成分,就像学生回答老师一样可以放心食用。
现在乔阳的内心不是在‘丑’这个问题上,而是乔夏为什么还不生气。难道乔夏平时斯文惯了,有什么火都发不出来吗。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乔阳一颗心悬着怎么也放不下来,似乎希望让乔夏打他一顿,或者骂他一顿他才能将心放下来。乔阳看着眼前这个不符合人类常理的生物,好奇到不自觉的捏了捏她的脸,是人皮做的,还比自己的滑,还嫩。
乔夏也终于有点反应了,皱着眉,对乔阳的手抵抗性的将其甩开,拿出纸巾擦拭了一下,一脸厌恶的看着乔阳的手:“刚才去厕所洗过手了吗。”
看到乔夏厌恶的表情的对象是自己,整颗心也终于放下一半,展开手向她证实道:“洗了,你当我什么人啊”。
乔夏拿着纸巾反复的揉着自己刚才被乔阳捏过的地方,表情依旧厌恶加嫌弃:“洗了,拿水冲一下就完事了吗”。说着下意识的又退到下一个砖块面上。
乔阳也只能尴尬的将两只手放到背后搓了搓,并回头前路还有几百米这样的砖块路,他心发虚,咽了口水,给自己鼓劲,回头笑吟吟的对乔夏说道:“咱们去个好玩的地方吧,我带你去,不过要走的快点像这样”。说着自己示范性的往前走了几步,走的都是正常人的步子,或许会踩到黑色的缝隙线,但正常人都不 会在乎这些。他气定神闲的和乔夏走开一段距离,然后回头让乔夏按照他的步子走过来。
乔夏看完后更是一脸难看神情,她沉默许久渐渐低下头,乔阳有些疑惑的剩着手在等着,他现在觉得他有些傻,居然教小姑娘学走路,你当她是刚满月的小孩吗。
“你看着前面,别管脚下,大胆的往前走”,他还真的是在教孩子学走路。过了一会儿乔夏也给足了他的面子,艰难的朝着他走了过来,正是他刚才随型的走路方式,第一次学很艰难,比让她走格子难多了。
乔阳看着左一步右一步不会走路摇摇欲坠,似乎要摔倒的乔夏,本能的做出想伸手扶她的准备,这丫头是不会走路吗,他算是看明白了,乔夏这得的是强迫症吧,走格子的强迫症。
乔夏花了些时间才走到乔阳身边,抬着头仰望着乔阳的脸,果然都长这么大了还是没有乔阳高,大概能抵到他脖颈吧,只见乔夏面容冷峻,脑门中走出来的冷汗也随之消散:“爸,去哪呀”。
乔阳听不惯‘爸’这个字,所以他在养伤的那段时间里,和乔夏达成一致协定,像解放时期的战友一样,他喊乔夏叫:小夏同志,乔夏管她叫:老乔同志。不会暴露年龄也不会太显不稳重。
乔夏没怎么用这个称呼,但也没怎么听过她叫乔阳一声吧,之前在校长教导主任那边听听没什么感觉,但这次她的一个‘爸’,让乔阳一滴脑门渗出来的汗,汇集在一起,成豆大的水珠,不留片刻的划过脸颊,他擦了擦脑门上其余的汗水,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小,小夏,同志,跟我走就对了”。
乔阳想着乔夏刚才那别扭的走路姿势,再回头看一遍身后依旧漫长的砖块路,哎!还是改变策略,换条路走吧。
他们离开了砖块路改走隔壁的水泥路,远离学校之后,在乔阳的引路之下人变得越来越多。
一片大空场地上,被一些临时搭建起来的摊铺硬生生隔出几条路,像晚上才会出现的集市,路很窄,能走三四个人左右,两边是不同类型的摊铺,一般右边买瓜子糖仁,左边一定是一想不到的服装场。
摊铺的种类摆放很杂,人流却很多,很热闹,乔夏被乔阳领到这里,在一处地上放着静工艺品的地方停下,摊主拿着几种大小分明的五彩圈站在旁边招呼着来客。
几个工艺品由大到小依次排列,体积大的值钱的在后面,体积小的廉价的在前面,最前排有个浅黄色的木纸板立着上面写道:大圈5块,小圈3块。
顾客在老板那里拿到老板手中的圈,然后付给他相应的钱,站在老板在地上画好的线外,拿着圈投中摆放那些工艺品,如果投中了那东西就归你。
乔阳不需要和乔夏过多解释,乔夏看了几个人玩过几趟基本对这个玩法完全明白。她看了几个人,有几个确实拿到了小物件,但他们贪心用大圈想套住后面值钱精美的工艺品时,纷纷失手。
摊主看了他们在看许久,对着他们招呼道:“要不要来试一下,很简单哟,套中了就是你的”。
乔阳本就是带乔夏来这里玩的,自然而然受了摊主的招呼,掏出一百元,想着多买几个圈,没准真能套到后面几个值钱的大物件。
他正想将钱交给老板,乔夏却上前一本正经的和他在老板面前说道:“没用的,弄不明白的人只能套到前面那些值钱的工艺品,那些东西还没一个圈的机会值钱,后排那几个大的必须用大圈套,但是圈落地,或者碰到工艺品都会反弹出去,总之这样是套不到的”。
乔阳的手一直悬在半空中,耳边传来的是乔夏认真探讨生意是赔钱的真理,他尴尬的将目光看向老板,老板被乔夏说的也是一脑门子的汗,样子比乔阳还尴尬。
他还是有些顺利的从老板那里买到了圈,试了几个大圈,再试了几个小圈,再交给蹲在她身旁对着这些工艺品思考的乔夏:“你要不来几个,在美国你绝对没玩过这个玩意儿”。
乔夏摇摇头,眼睛一直盯着这些工艺品,还是认真的和他说道:“我在计算要使出多大的力,在准力好,圈的大小适应的情况下,能顺利的投中理想的物品,从而减少对其的反弹力”。
乔阳咧咧嘴,他始终弄不懂乔夏脑子里再想什么,收回想让乔夏尝试的手,再投了几个,别说自己想要的后排值钱色物件,就连最小的物件他也没有套中。
他皱着眉,心里的一团火顿时由然而生,他试了几个圈都没投中,慢慢的小火转化成大火,他捏了手中手中没剩几个的圈,看向老板。
这时老板好像有什么事和隔壁摊主聊了起来,占时不会看向他这边,哼哼,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