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在皇都的,各地应召而来的世子陆陆续续都到达了皇都,被安排在城外山清水秀的皇家别院。
公主寿辰前几日,夏怀瑾已在宫中主持各项事宜,却迟迟不见谷女出现,想她或是不愿见到自己,夏怀瑾便也没有过问。
倒是宸太妃时常来帮着夏怀瑾,借为女儿出力的由头与夏怀瑾单独相处。
“怀瑾啊!”宸太妃打扮得比往日里花枝招展,声调都冲上了天地唤夏怀瑾,“我来帮忙了!”
夏怀瑾指使着瑆公主静安宫的宫人们整备宫中场地,确实不需要宸太妃帮忙,这已夏末,她偏硬凑在夏怀瑾身后帮他扇扇子。
“多谢太妃娘娘,本王不热。”夏怀瑾婉言相拒。
宸太妃却是不依,非在夏怀瑾身边晃悠。
“瑆儿的事真是麻烦怀瑾你这位王叔了了。”宸太妃叹道,又惨兮兮的样子,“先帝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啊!”
宸太妃企图向夏怀瑾靠过去,他却顺手拦住一个宫女,接过她端着的玉器,吩咐道:“太妃娘娘身体不适,你扶太妃娘娘下去休息。”
夏怀瑾往屋里搬送玉器,他实在担当不起宸太妃的厚爱。而被抗拒的宸太妃一跺脚,根本不用宫女扶便走了。
“走开走开!”
宫女走后,宸太妃望着夏怀瑾的身影,不禁哀叹:“想当年本太妃也是皇都一枝花,与瑾王爷年纪相仿,郎才女貌,怎么就没能跟他成一对呢?嫁了个早逝的皇帝,还处处被那个女人压一头,怀瑾这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谨慎自守的好男人,真是便宜秦珂了!”
宸太妃失落而去找自己的女儿瑆公主。
“不过好歹本太妃有个公主女儿,她秦珂这么多年也没有个一儿半女,想想也解气了。”
瑆公主在殿中,对镜唉声叹气。
“瑆儿这是叹什么气啊,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就等着天下俊才为你奉礼吧!”宸太妃趾高气昂地。
“母妃!”瑆公主回头,生得一副娇嫩可爱模样,反正与现在的宸太妃不同,“母妃你今日怎么涂这么艳丽的胭脂,还有这衣裳的色彩……”
“你管你母妃我穿什么戴什么!”宸太妃拉着瑆公主,“可选好生辰之日穿的衣裳了,母妃帮你参谋参谋,一定要艳绝天下。”
“母妃,你这是要卖了女儿吗?”
“怎么这么说话呢,母妃不是为了你好吗?为了帮唯一的女儿找一个举世莫如的女婿!”
宸太妃非让瑆公主换衣裳给她欣赏,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本太妃的女儿,与我当年一样漂亮,一定能迷倒准驸马!”
“母妃,你就别拿瑆儿打趣了,女儿如今心里乱着呢。”
“心里乱什么,紧张?”
“突然要选驸马,女儿当然紧张了。”
“不怕,母妃为你坐镇呢,一定给你选一个家世最优越,家财最丰厚,样貌最出众的驸马!”宸太妃信誓旦旦。
“母妃就不在乎女儿喜不喜欢啊?”
“到时候他们给你献礼,实在长得歪瓜裂枣你看不上的就算了。”宸太妃不懂瑆儿。
“母妃真的不懂吗?母妃当年对父皇的感情又是如何?”瑆儿问道。
“你父皇当时是天下至尊的皇上,全天下女子都仰慕之人,母妃自然也对他仰慕不已。”宸太妃理所应当地说。
“原来如此,看来母妃爱慕父皇并非因为知道情为何物,若是母后在就好了,女儿可以请教她。”瑆儿失落不已。
“她?”宸太妃冷笑道,“她对你父皇,还不见得有母妃我的感情深!”
宸太妃又领着人去给夏怀瑾送茶水送点心,非让他坐下休息片刻。
“怀瑾啊,来,吃块点心。”
宸太妃亲手递上点心,夏怀瑾却有先见之明地已经拿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宸太妃只能自己品尝这份尴尬。
“怀瑾啊,你说太后她又去了哪儿啊?”宸太妃问道。
“皇上说太后去江南赏荷了。”夏怀瑾不动声色。
“可这夏天都要过去了,她也该是时候回来了吧?”宸太妃盯着夏怀瑾别有用意似的。
“本王如何能揣度太后的心意。”夏怀瑾回道。
“若是连怀瑾你不懂太后的心意,这世间还有谁能更懂她呢?”
夏怀瑾到嘴的茶杯忽然一晃,宸太妃言中之意不由得令他谨慎思虑。
“先帝已去十年,尤记他在世之时,对姐姐那叫一个好得无比,最尊贵的,最珍稀的,最美味的,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宸太妃蓦然有几分沉淀的哀思,“可是太后啊,偏偏就是无动于衷呢!”
“皇兄已逝,太妃莫哀。”夏怀瑾避重就轻地劝道。
“先帝曾与我说过啊,姐姐是他此生向往却永远追随不到的日落地线,拥抱却融化不得的冰山。她是个完美的皇后甚至太后,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无视先帝的宠爱和恋慕,她的眼里心里从未有过她的夫君!”宸太妃激动起来,深藏心中的情绪终于发泄。
“太妃娘娘,你喝的是茶,不是酒。”夏怀瑾提醒道。
“我失仪了,只是我在这深宫中受尽了冷寒寂寞,难道太后可以出宫赏花,我却连发泄说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吗?”宸太妃眼中微光。
“即便心中悲苦,也要分辨什么能说,什么事不能说。”
“怀瑾你就是如此吧,即便心中悲苦,也只能与姐姐隔着高不可攀的宫墙,深不见底的宫闱,彼此相爱不能相忘,更无法相守?”宸太妃尽诉所知的秘密。
“本王还有事,太妃请回。”夏怀瑾已无从辩驳。
“若是我,就会去追回曾经所爱,可惜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才让你与她的距离那般遥远。”
宸太妃起身而去,她对太后的积怨深沉,可不得不否认,是她羡慕而嫉妒太后,如今竟按耐不住情绪对着据她千里之外的夏怀瑾发泄了。
“安容华,你到底是全天下最有福的女人,先帝生前万般荣宠,先帝去后还有老情人护着你。可你又是世间最凄苦的女子,英年守寡,此生不能与所爱厮守。”宸太妃一声冷笑,“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呢,我岂不比你更惨?”
皇家别院,一辆马车停在院外,安容华一身男装打了一个哈欠钻出车帘,连假胡子都飞了一半。
“何人骂我?”
“谁敢骂你啊?”小澄子探出头来一身妖娆女装,浓妆艳抹。
安容华贴好故意下车,小澄子却磨蹭着不肯下来。
“澄儿,还在车上磨蹭什么呢?”安容华强忍笑意问。
“太羞耻了!”
“怕什么,不就穿个姑娘家的衣服,反正你也不是……咳咳。”安容华以笑容应对。
“太监不要脸面的吗?更何况我还是太监中的太监御前太监!”小澄子倔强起来。
“你给我滚下来!”安容华一声令下。
小澄子即刻下车,一身妖艳红色十分扎眼。
“要不是为了替皇上看着你,本公公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
“你最好乖乖的听我指令,否则我让秉文贬你去刷马桶!”
安容华大摇大摆地入内,小澄子扭摆着跟随。
未到安排好的住处,便在庭园看见几个才俊坐而论谈。
身穿蓝色祥云锦衣,手持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男子是东海郡主之子东方云。另一位体格强壮,长相一般面相粗俗,如牛饮水的是晏将军之子晏雷。
“你们说这公主可是会国色天香的美人?”
“俗话说娶妻娶贤,即便是沉鱼落雁的美人,若是不贞不洁,不忠不孝,那也是耻辱。”东方云挥打着扇子。
“管她公主是否国色天香,我晏雷娶定了!啊哈哈哈……”晏雷笑得十分豪放。
“确实如此,不管公主如何,我等之间若有人能迎娶公主,都是家族荣誉,对一族的将来那都是大大有益。”
“尔等如此心思,太后娘娘怎能同意将瑆公主下嫁呢?”东方云叹道。
“你们没机会的,不如趁早退出,瑆公主我娶定了!”晏雷胸有成竹。
“何人在那里大放厥词啊?想娶公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口出狂言!”安容华气势凌人地走了过来,小澄子只敢跟着。
“你又是何人?居然敢说我口出狂言!”晏雷沙包大的拳头说硬就硬。
“晏兄,以和为贵。”东方云劝道。
“在下,不,本世子乃是甄南郡王世子甄嘉!”
“甄南郡?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郡。”东方云提出疑惑。
“一定是个极小的郡地。”
“无知之人,天下之大,唯我甄南最富,自然,迎娶公主本世子也是势在必得。”
“真是敢说啊!”小澄子默默念叨。
“你身后是什么东西?”晏雷问。
“东西!”小澄子跳了出来。
“他呀?”安容华一把架着小澄子,毫不避讳地介绍道,“本世子的新宠小妾,澄儿!”
“小妾,这位兄弟你还真是别出心裁,你可知此番应召来此所为何事?”
“贺公主寿辰,顺便娶公主回我甄南!”安容华张口就来。
“你既然知道,竟还敢带着小妾同行?”东方云不敢相信。
“不冲突,男人嘛,谁还没个三妻四妾,这样的我家中还是十几位呢!”安容华随口胡说。
“甄兄是条汉子!”东方云佩服,邀请安容华入座,却问道,“不过甄兄与晏兄二人都如此信誓旦旦说要迎娶公主,可公主只有一位,也只能你二位中一人抱得美人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