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秉良年终有假,便和向古在街上闲逛,却撞见巷中小草一个小姑娘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押住。
“欠钱不还,卖你到怡红楼抵债!”
“你放开我,放开我!”小草瘦弱的胳膊拼死也拧不过他们。
“你们在干嘛?”夏秉良开口,向古拽着他的袖子强装镇定。
“老子劝你别多管闲事。”领头的目光凶恶。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呵,犯法,老子就是犯法的,识相的给老子滚远点!”
“世子,街头恶霸很恐怖的。”
“她是我们府上的丫鬟,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她。”夏秉良尝试说理。
“可她欠我们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她欠你们多少钱?”
“白银五百两。”领头的伸出厚重的手掌上满是刀疤。
“五百两!”
“我只借了十两银子!”
“这么久不用利息的吗?今天是五百两,明天就是一千两!”
“你们是高利贷!”
“是又如何,带走去怡红楼,卖了她我们还是亏本的!”
夏秉良没有这么多钱,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草被带走,女子被卖到怡红楼这种地方,这一生便毁了吧。
“你们不要卖了她,我帮她还钱!”
领头的打量夏秉良衣着光鲜,又是有门有府的公子哥,卖了小草可没有五百两这么多,这买卖,他需得慎重考虑。
“你真的替她还钱?”
“我,对。”夏秉良有一丝没底气。
“你走运了,这么好的东家,既然这样,日落之前,把钱送到城外枯水坡,否则就等着去怡红楼捞她吧。”
夏秉良和向古赶回王府,向古真是火烧眉毛。
“世子,你干嘛管她啊,她欠钱为何要王府要你替她还。”
“她是府上的丫鬟,是无疾的妹妹啊,不能放任她不管,若她被卖了,她家人一定很伤心的。”
“可是我们该怎么跟账房说要五百两银子啊,五百两啊,就算王府家底厚,可又不是谷女,说挥霍就挥霍了。”
夏秉良有自己的打算,他去了一趟不忆居,夏怀瑾不在,他便取了瑾王府的令牌,又从账房支了五百两银票。
“世子你真的要去?”
“没事的,我可是瑾王世子。”
日落在枯水坡,一个高利贷打手在约定地点等来了夏秉良,他出示了银票,那人准备一把夺走。
“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跟我来吧。”打手环顾四周无人。
夏秉良跟着打手绕行在枯水坡直到太阳落山,才来到了最终目的地,一座破烂的屋院,隐隐亮着烛光。
夏秉良站在院中,让他把人带出来,打手进屋,领头的便一把拽着小草从屋里出来。
“小子,天都黑了你看见了吗?”
“是你的手下带路慢了,钱我带来了,你放了她。”
夏秉良举着银票,领头的把小草交给手下带过去,和夏秉良相对走来。气息在黑夜中沉淀,擦肩的一刹,夏秉良仅此一次的机会,一把将银票拍在打手脸上,趁其不备带走了小草。
“跑!”
“追!”
打手一群人棍棒在手冲出破石墙院,外头火光围绕过来,是皇都府衙的衙役。
“老子居然被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算计了。”
王府里,魏姨娘忙了一日才知夏秉良从账房支走了五百两,按例像秦珂禀报此事。
“良儿从来不是乱来的孩子,他怎么会突然需要这么多钱?”
“据管家禀告,世子当时不容分说地非要拿走五百两银票,说什么自己是瑾王世子,王府里的财产岂能不由自己取用。”
“良儿怎么会说出这些话。”秦珂难以置信。
“其实世子虽然是王爷的血脉,但终究是贱婢所生,虽有王妃细心教导,也难免骨子里……”魏姨娘笑而不语,却道,“先前姐姐这么多年未有所出,王府只有世子一个孩子,可如今姐姐身怀六甲,姐姐所生之子才是明正言顺的嫡长子。”
“如今还不知我腹中是儿子还是女儿。况且王爷说他喜欢女儿。”
“即便王爷说他喜欢女儿,也只是说说罢了,他许是希望凤妹妹生出个女儿,便是好,可嫡长子自古以来都是每家每府最重视的血脉,妾身想王爷一定也盼着王妃生一个儿子,正妃所生的儿子,才配是瑾王世子。”
“妹妹多言了,良儿才是瑾王府的世子。”秦珂说道。
“姐姐可别怪妹妹多嘴,亲兄弟之间也可能立场不同争锋相对,王爷当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更何况世子并非姐姐亲生,无人可知他以后性情会变得如何,若是善良倒好,可若是被有些人教得目中无人胡作非为,也不无可能。待姐姐腹中的小公子出世,若有位哥哥疼爱便是好事,可若眼中生刺,便是后果不堪设想。”
魏姨娘揣测设想得太多,秦珂没有如此深入地考虑过,她这些时日得到夏怀瑾的陪伴便觉得心满意足,可她不知,当自己的孩儿出生,她是否还能待夏秉良如初。
安容华在房间未见夏秉良,她去找夏怀瑾,在不忆居外仿佛看见了小草。安容华去到夏怀瑾房门外,他正在听夏秉良解释私自用他的令牌打击高利贷的事。
“小良儿真是好样的,年纪轻轻,有勇有谋!”安容华推门而入。
“你懂什么,如此危险之事。”
“也对,以后绝不能冒险了。”安容华正色教育道。
“孩儿以后不会了。”
夏秉良离开夏怀瑾处,安容华只听了部分真相,向夏怀瑾问过才知道全部始终。
“那个小草啊,难怪我刚刚好像看到她在不忆居外躲躲藏藏的。”
“良儿是长大了,此等危险之事都敢妄自做主。”
“男人果敢有担当是好事啊,而且这事,小良儿不是完美解决了吗?”
“那群人是在地纠结的高利贷,在皇都骗财骗人,虽然此番被打击,但领头的跑掉了,本王担心……”
“通缉他,居然敢打我们小良儿的主意,必须让他牢底坐穿!”
“良儿定是与你相处久了,以往他可没这么胆大妄为。”
“这叫正义凌然。”
小草跟着离开不忆居的夏秉良,今日一事,她始终欠他一声感谢。
“世子谢谢你。”小草说罢便要逃避。
“无论什么原因,以后都不要再被人骗了,若是需要钱,可以跟王府里借啊!”
小草愧疚,她即便在王府帮工,却一直对王府里高高在上的主子敬而远之,因为以我的卑微,令她仇视高贵。
“世子,你是个好人。”
小年夜,皇都到了同城欢庆的繁闹时候,夏秉良提议去瞭望台看烟花,安容华却已经决定在宫里和夏秉文共度。
“不去便不去,我与父王还有秦母妃同去。”
“你秦母妃如今身子重着呢,你还敢带她到处乱跑?”
“一直待在府上多无趣,让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也见识见识皇都年节的热闹。”
“你这做哥哥也算是疼爱他了,希望他出生后能够念你这份好。”
“那是一定会的。”夏秉良一脸骄傲。
瞭望台上有许多年节时得以团圆的家庭,玉禾跟小草陪伴在秦珂身侧,还有两个下人保卫开道。
烟花大会还未开始,小草注视着四周的人,不由得想起母亲和妹妹。可在瞭望台下人群之中她看见了一个凶恶的眼神。
“王妃,奴婢好像看见当日跑掉的高利贷头头了。”小草急忙禀告说。
“如今整个皇都都在通缉他,这么多人的地方,他岂敢出没?”秦珂不以为然。
“可奴婢真的看见了,他的眼神里带着杀气。”小草不禁毛骨悚然。
“秦母妃,我找到了一个座位!”夏秉良热死的地带着秦珂来到佳座,无人打扰,独望天空。
“为何王爷还不来?”
“父王许是耽误了,不然孩儿下去去看看!”
“良儿……”
一刹,秦珂唤住夏秉良,一瞬间有千万思绪涌入脑海,小草的话,魏姨娘的话,此起彼伏冲击着思绪。
“正妃所生的嫡长子,才配是瑾王府的世子。”
“去吧,小心点。”秦珂嘱咐道。
“秦母妃放心!”
夏秉良奔下了瞭望台的楼梯,对秦珂笑着转过身去,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拥堵的人群里。秦珂眼里闪烁着游离的思绪,忽而一声烟花绽放天空,众人仰目观看花开花落。
“秦母妃,秦母妃,秦母妃……”
秦珂眼里装不下烟花的绚烂,耳旁没有同城欢庆的声响,只有一句一句,从稚嫩到成熟的夏秉良的呼唤。
“良儿!”秦珂蓦地心口一痛。
烟花散尽,秦珂慌得失去了自我。
“良儿为什么还没回来?快去找,都去找!”
小草也循着拥挤的人群而动,在滞留的前方,她看见夏秉良腹部中刀,满地是血的倒在地上。
“世子!救命啊!”
另一波烟花打响,漫天的金光如昼,夏怀瑾从另一个方向来到瞭望台上,秦珂靠在他的怀里自恨自责,却被炸裂天空的声音掩盖了痛心话语。
皇宫永远宁静,安容华在圣安殿前,与苏立青站在一起。
“皇上大婚,大赦天下,你得罪也被赦免了。”
“罪女何德何能?”
“确实不够,你可愿为太后娘娘做事?为保护皇上,守护江山不惜一切代价?”
“罪女愿听差遣,万死不辞。”
“离开皇宫,去渝州。”
世子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