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地上的肉块剧烈抖动,被切断的伤口上流着绿色的液体。突然,从绿色液体中冒出几只手、几只腿和一张满是尖牙的嘴。
如此古怪的东西,幽不语从未见过。怪物从地上一跃而起,同样呲着牙朝幽不语扑去。
被四只怪物同时攻击,幽不语躲闪不及被扑倒在地。他用月玲珑割掉它们的刚长出来的嘴和腿,手脚并用将它们的身子甩开,赶紧从地上一跃而起。
洞中跑出越来越多的“尸体”。其他人抵挡时吸取教训不敢再把尸身砍断,以免衍生成更多古怪。
战斗一直在持续,各种刺杀对已经死去的尸体没有任何作用,聂文歌首先体力不支,身体动作渐渐变得迟钝。见状,聂文朔转移战斗移至妹妹跟前保护。
幽不语是主要被攻击对象,大部分的“尸体”都目标明确地冲着他来。拼命应对之下,他也有点些略感疲惫。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几十只“尸体”数量没有变化,幽不语放眼望去想寻找童叔,但攻击一直在持续,目乱睛迷的打斗让他无法仔细寻得熟悉的身影。
“赫连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上次对付蛟妖的镇妖符咒是否对这些怪物有效?”幽不语提醒道。
“我试试。”赫连如烈心里没底。
风沫芙移身过来升起气罩将“尸体”抵挡在前方,以便让赫连如烈腾出手来祭出降妖除魔符咒。
赫连如烈祭出符咒编织成一张大网将所有“尸体”罩住,他念出一段诀,大网随即释放镇压法力。随着时间推移,“尸体”并未像蛟妖般化成齑粉散尽于空气中。
此法不管用!同时也证明一件点,这群怪物既不是妖族也不是魔族用灵力或者魔力制成。
“我说,趁着它们被困住用火烧”聂文朔提剑的右手有些轻微颤抖,额前全是大颗大颗的汗水。
“不行,符咒快撑不住了,待全身着火的怪物没有束缚,很快便会引起山火”赫连如烈感觉到符咒的法力快要用尽,他要收法了。
“轰”,红光耀眼,炙热吸人,惨叫声不绝于耳。所有“尸体”身上都燃起烈火,须臾间便化成灰烬。
赫连如烈收了法,身子跟着一乏,打了个踉跄。幽不语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赫连如烈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他摆摆手表示无大碍,只是法术消耗太多体力不支。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赫连如烈的反应,他们目光被眼前大片灰白色的骨灰吸引了。
“能在如此之快的速度将一具躯体烧成了灰烬,好一把红莲之火”聂文歌惊叹道。
“没错,的确是红莲之火,上次在淮南,街上道士给我的红莲之火威力与此不相上下”聂文朔回忆起那天遇见的陌生道士。
“有人!”风沫芙敏锐的感受到有陌生气息在附近。
她瞬移至附近一颗枝繁叶茂的百年大树上。树的枝头过于茂盛,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不知道风沫芙在里面搜寻到何物,忽闻一把男声惨叫穿过天际。
惨叫过后,风沫芙揪着一名男子的衣襟出现在众人面前。
“掌柜!”
“道士!”
赫连如烈与聂文朔同时认出了眼前的男子。
男子抱着被风沫芙扭断的手腕,露出苦涩的笑容。
“掌柜,你在此为哪般?”赫连如烈首先发问。
“显而易见,刚才的红莲之火肯定是你放的,道士”聂文朔分析道。
男子因疼痛涨红了一张脸,他咬牙切实地咒骂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白眼狼,我帮了你们一次又一次,这次还救了你们的性命,而你们却如此对待救命恩人”说完还不甘心地亮出扭曲变形的手腕。
果然是高人相助。
幽不语赶紧给救命恩人治疗脱臼的手腕,并撕了衣物给他包扎固定。
待治疗完毕,天色有些暗了,幽不语请求赫连如烈与聂文朔帮忙就地挖了个大坑将沙怒族忠勇之士们骨灰统统下葬,并立碑纪念。
忙完大家准备下山。男子不干,他表示自己手受重创,无法自行下山,需要有人背着。
幽不语,赫连如烈,聂文朔三位见状,明知男子在故意闹脾气,却仍然争先恐后的要求自己来背。
哪知男子睨了眼风沫芙,努嘴授意让她来背。
风沫芙怔了怔,满脸带笑走到男子跟前,幽不语谨慎地伸手拦在两人之间,他怕风沫芙被激怒。
被幽不语拦住,风沫芙没有再往前迈步,她好奇地问道:“敢问大侠贵姓?”
男子故意亮出受伤的手腕抱拳道:“在下免贵姓汪,单名一个殊字”
“沫芙在此感谢汪大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后会有期”话毕,她留下一个狡黠的笑容瞬移消失在空气中。
汪殊满脸错愕,他不知风沫芙的性格,以为可以在狼妖的主人面前整一整莽撞冒失又心狠手辣的女子。
聂文朔差点笑出声来,他发现风沫芙与自己妹妹一样任性不讲理。妹妹如今在心仪男子面前假装温柔体贴,待他日若能完婚,怕是也会原形毕露,真有幽不语好受的。
下山后,再次回到沙怒族总坛,宅子里毫无生气,犹如一潭无法复原的死水。黑鸦在头顶盘旋,发出恐怖叫声,它们早已发觉这里有它们最爱的腐肉。
熟悉的环境,陌生的气氛,幽不语心思惆怅,他本不想住在此地,奈何天色已晚,下山不便,再说他想留一晚看能否在总坛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聂文歌与聂文朔兄妹在厨房忙碌着晚饭。
厨子李离数月前就已经下山投奔亲戚学做买卖去了,他走之后的日子里大伙儿轮翻烧菜,厨房无专人管理,渐渐乱七八糟满是油污。
聂文歌嫌弃地拾起锅、铲,用打来的井水洗了又洗,总是洗不清爽。今日打斗时间过长,她仍有些疲倦,索性扔了锅、铲,全部改用赶路时用的器具。
聂文朔见妹妹面容疲憔悴很是心疼,他让聂文歌先回房休息,待饭做好了再叫她来吃。
“聂文朔,你太善解人意了,以后谁当你媳妇一定很幸福”自从幽不语出现,兄妹两的关系便缓和了不少,聂文歌感激地拍了哥哥两句马屁。
“叫大哥,没大没小!”聂文朔心里美滋滋的。
啊……聂文歌刚进房间便发出一声惨叫。
聂文朔提着菜刀便闻声而去。其他人也跟着赶了过去。
聂文歌吓得花容失色,她指尖颤抖地指了指房间暗处的黑影,赶紧躲到了幽不语的身后,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暗处的黑影像是个人,但看不清面目。
幽不语与赫连如烈同时拔刀谨慎地朝黑影探了过去。他们的心脏吊到了嗓子眼里,深怕又是白天缠斗的“尸体”。
待靠近时,幽不语举起油灯照了照。散乱的头发,发黑的皮肉伴随着淡淡的腐臭味,对方埋着头一动不动,只是手指不受控制地如水蛭般不断蠕动。
果然是白天未被红莲之火烧死的漏网之鱼。
汪殊紧跟在赫连如烈身后,他凑了过来悄悄对赫连如烈表示他手受伤严重,暂时无法祭出红莲之火,也没有多余的符咒给其他人使用了。
突然,一直埋着头的黑影将头抬了起来。熟悉的面孔再次展现在幽不语眼前——是童叔。当时童叔没有被火烧成灰,而是跑出来躲在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藏了起来。
童叔抬起殷红的双眼看了看眼前几个人,他似乎认出了幽不语。可是他已经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如野兽般低吼。
幽不语的心像被刀子割一般,随着童叔的低吼声一刀又一刀划在心头,疼痛不已。
“童叔,我来迟了!”幽不语红了眼眶,声音跟着颤抖起来。
童叔感知到少主正在伤心,他低吼声越来越强烈,眼里流出两抹血红色的泪水。
赫连如烈拍了拍幽不语的肩头,希望他能冷静下来。同时赫连如烈作为与童叔不相识的陌生人和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此事,他觉得童叔与其他“尸体”不同,童叔有自己的思想,也许能从童叔这里还原事情的真相。
“聂姑娘,你的包袱里是否有纸笔?”赫连如烈想到一个办法,不知是否行得通。
聂文歌赶紧从包袱里找出纸、笔、砚,磨了墨,递给赫连如烈。
赫连如烈将东西递给幽不语,幽不语心领神会,他将纸笔轻轻放在童叔跟前,示意童叔想表达何事可以用笔写出来。
童叔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停蠕动的双手,他伸手努力握住笔,刚拾起便掉在地板上。
他没有灰心,再次身手拾起笔。如此反复试了几次,童叔总算靠掌心将笔固定在手上没有掉落。他吃力地将笔头往墨汁中捅了一下,在纸上费劲地画着。
画了几笔不成型的的线,谁也没看懂是何物。忽然,童叔低吼声再次急促起来,他用笔头指了指门外,待大家顺着童叔指引的方向回头去望去时,童叔扔下手中的笔朝幽不语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