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叔掐着幽不语的颈子,表情痛苦。
幽不语挣扎中呼唤童叔的名字,他从童叔忽轻忽重的力道能体会对方并不想伤害他。也许操纵这些“尸体”的神秘人物又出现了,所以童叔感知到那人的存在,才会指向门口。
赫连如烈与聂文朔见状赶紧冲上来将童叔用力拖开,并用龙筋束缚其身加以控制。
“不语,我看童叔*纵者控制只怕无法再听我们的话了,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将他烧为灰烬。”赫连如烈说此番话时十分犹豫,他看得出童叔与幽不语之间深厚的感情,童叔即便已经变成怪物仍然用自己强大的毅力控制着尽量不伤害幽不语,同时想告诉他一些秘密。
幽不语不同意。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待自己比亲生孩子还亲的童叔,就算此刻已经成了怪物,要烧死他,幽不语心里不舍。
发疯的童叔扭动着身子,如水蛭般扭动的手指也跟着加快了速度。细心的聂文歌似乎发现童叔在点头?!
聂文歌试探地问道:“童叔,您是否同意这位赫连大侠的提议?”她特地指了指赫连如烈,毕竟童叔并不认识除了幽不语以外的其他人。
童叔的身子仍旧在乱扭,他头却没有跟上身子的节奏,而是一下一下的做着点头的动作。
“幽大哥,如今童叔变成如此模样,就算神仙也怕是救不了,他老人家是明事理的人,一定能理解我们,再说待我们找到起死回生的方法,兴许能唤回童叔”聂文歌安慰道。
幽不语哀伤地看着童叔,思考再三,终于点头同意了赫连如烈的提议。
赫连如烈见幽不语松口,便与聂文朔将童叔带到了室外。他们点上火把环顾四周,只有一块巨大的假山石能把童叔固定,而且石头不会点着,也避免了引火蔓延将四周烧毁。
大家七手八脚地找来引火用的木头将童叔团团围住,再点上一把火。火烧得很快,瞬时间便引燃了童叔的衣物,炙热灼烧着童叔的皮肉,他痛苦地嘶吼着,挣扎着。
幽不语见童叔如此难受,他后悔刚才的决定,冲上前想把童叔救出火海,被赫连如烈一把抱住。
“童叔……”幽不语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
火光中,童叔不再发出声音,他嘴唇微启,无声地唤了声“少主”,带着两抹血色的眼泪化作了一团火球。
大火烧了许久,假山石的上空攒动着一股黑烟,邪魅得让人不适。
突然,假山石“轰”地一声炸开了。威力不算太强,但火光四溅,石块散落各处,被烧焦的尸体也被弹出一丈开外。
在四周炸散的火堆照映下,可见假山石的中央立着一把剑!
此剑牢牢镶在地面上,剑身乌黑如墨,刀刃钝而圆润,剑柄上雕刻着幽家的族徽。
赫连如烈等人充满好奇心地盯着宝剑,剑柄上有幽不语一族的家徽,众人也不便取之。而幽不语忙着给童叔收尸,与童叔相比他不在乎什么古怪的宝剑。
于是,大家一起帮忙挖墓穴将童叔埋葬在幽家后院中,幽不语给童叔立块碑,刻上了童叔的尊名与卒日,撒上酒水,重重地给童叔磕了三个响头。
忙完后,幽不语擦了擦双手的泥土,侧眼看了看立在那无人问津的宝剑。
他仔细回忆家中是否出现过此物。
父亲在时,他一直使用着铸剑大师三爷打造的“百虹剑”。
虽是名家打造,但也只是凡物。不同于月玲珑,上古宝物,注有法力,不管是仙家、人族或妖族获得此物都能攻击力倍增。当年,父亲带着月玲珑找到正在练武的幽不语,亲手郑重地将此物交与束发之年的他,算是送上的生辰大礼。
除此之外,家中再无其他特别的宝剑。
幽不语上前仔细打量着墨色宝剑。剑身乌黑发亮,并不像金属制成,反而更像瓷器的光色与润泽。
幽家的标志是不假,但是本族何人铸造此剑,此剑又作何用,不得而知。
聂文朔跟着上前瞧了一眼,他的表情似乎比此剑更为古怪。他用手指敲了敲剑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物乃西域昆仑墨玉所制。”聂文朔撇了撇嘴。
玉器?大家跟着一头雾水。
幽不语平日醉心习武,对文玩之物亦是不甚知晓,倒是聂文朔出生名门的大家公子,家里收藏把戏不少,所以他能一眼认出此物。
幽不语听到西域墨玉几个字颇有几分熟悉。他母亲是西域人,但走得早,所以生在中原的幽不语对西域不甚了解也是情理之中,仔细回忆,“西域墨玉”他还是儿时依稀听父亲提过这四个字,墨玉中有一种碧极成墨的玉最为邪,可用来镇压奇诡之物。
莫非,此剑之下镇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心细的聂文歌又发现宝剑旁泥土里露出一截已经变色的锦带,她提醒幽不语可以挖出瞧瞧。
幽不语用月玲珑挖了挖,锦带连着泥土中的物品出现在大家眼前。原来是一个染上泥土的锦囊。幽不语小心拾起锦囊捏了捏,里面似乎装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打开来看,原来是块木片。
木片上密密麻麻刻着字迹,开头称呼:语儿,内容写着宝剑的用途和为何藏在此处,落款幽丛飞。
“父亲将剑藏匿是不希望任何人找到它,这把剑的存在是因为......”幽不语伸手拔出墨剑继续道:“它用来封印妖王!墨剑一共有三把,分别存放于三个古老人族中,数万年前妖王被人族长老们用墨剑封印在妖界,所以妖王需要筹齐三把墨剑来解除封印。而幽家正是其中一支古老部落,只有幽家人才能在墨剑上注入鲜血成为解除封印的密钥之一”
“另外两把在何处?”聂文朔好奇问道。
“父亲未告知。不知更好,愿妖王也不知另外两把墨剑在何处”幽不语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妖王为何要对你下诛杀令?难道他不想得到此剑注入你的血开启封印?”赫连如烈对妖王的古怪行径倍感好奇,同时他发自内心希望妖王能破印而出,让自己亲手手刃灭族仇人。
幽不语也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按父亲信上所指,他现在是幽家最后的血脉,倘若他被哪个妖吃了,妖王可能再也无法解开封印。
“汪殊呢?”风沫芙突然出现在赫连如烈身后。
大家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发现汪殊的踪迹。刚童叔的事加上突然出现墨剑,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偶然出现的神秘人物又何时消失在宅子中。
幽不语质问道:“沫芙,你去了何处?”
“回少主,我去山下最近的分舵瞧了瞧,查看那边情况,结果不容乐观”
“结果如何?”
“整个分舵尸横满地,无人生还”
“大胆狂徒草菅人命,太可恶了”幽不语“啪”的一拳重击在身边的银杏树杆上,整棵树应声倒下。
为了明早尽快赶路去下一个被歹人挟持的分舵,大家决定简单吃些东西早点休息。
次日,天刚亮,所有人不约而同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准备出发。
昨夜突然消失的汪殊此刻又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剃掉了满脸胡须,露出来的下巴上仍有点点黑色胡茬子,昨日穿的一套赭石色衣物换成了白色,发髻挽得精致几分,一看便知是女子的好手艺。
汪殊不算英俊,方脸阔腮,三角眼。但他有属于他的气质,一种沧桑又不猥琐的中年汉子形象。
他打着哈哈抬手展示他在山下买的几个大包子。
见大家都不肯接他的食物,他随手抓了一个包子便往嘴里塞,边塞边不住点头说味道不错。
幽不语问他为何突然消失,他只说在山下镇上的青楼里住了一夜,原因是他手受伤心情不佳,必须要好吃好喝地休息休息才有助手腕的恢复。
风沫芙冷哼一声消失在空气中,她不想被汪殊语言调戏,也懒得听他通篇都是骗人的鬼话。
汪殊嬉皮笑脸道:“各位,在下今日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各位出去溜达一番”
赫连如烈质问道:“掌柜,不知道你真叫汪殊,还是自己编造了。话说你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实在有古怪, 在下大胆猜想,你莫不是礼天衣易容的?当时在后山其实没跑,变成汪殊混到我们中间来骗情报”
汪殊停住吃包子的嘴,他故意把嘴长得老大,揶揄道:“赫连大侠不要舞刀弄枪了,去写戏本子兴许更能展现您的才华”
“你!”赫连如烈挖苦人的功夫与汪殊没法比,他一时语塞。
“这位姑娘,你一看就是细致之人,你来瞧瞧看我这脸皮子是否假的”汪殊故意将脸凑到聂文歌面前,让她找找破绽。
聂文歌上前瞧了瞧并未发现异样。
既然暂时未发现异常,对方又出手相救过,在场几人都没有反对汪殊同行的理由。
大家一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结果仍旧不出所料,所有人都死得很惨,甚至其中还有襁褓中的婴孩。尸体被整齐地堆放在内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