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宸殿的寝宫,浴桶里溅出的水将四处都漫湿,像是屋里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宋云禾睁开眼,有些恍惚,偏头看去,浴桶处跪着的宫女低头赔罪,“公主殿下息怒,奴婢惊扰了殿下。”
宋云禾更加糊涂了,宫女身形衣着都是灵雀,可声线和沉静的语态都与灵雀不同,“你抬起头来。”
宫女抬起了头,脸还是灵雀的脸,眉眼间却不复机灵,更多清秀与稳重。
“你是谁?”宋云禾问。
“回公主殿下,奴婢灵婵。”
“你与灵雀什么关系?灵雀呢?”
“回公主殿下,奴婢与灵雀是双生女。奴婢不知灵雀去了何处。”灵蝉的回答沉着,几乎刻板。
宋云禾微微有些头痛,自己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却又觉虚弱无力,唤了灵蝉来扶,灵蝉给她裹上外衣,将她扶至床上歇息,可宋云禾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殿下,丑时了。”
“这么晚了?灵雀这丫头会去哪里呢?”宋云禾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很是奇怪,灵雀自到她身边可是二十四小时都不离开的。
灵蝉微微垂眼,只当公主在自语,将她的被子掖好,“公主殿下歇息吧。”
“嗯。”宋云禾应着声,却睁着眼睛,还是很困惑,“灵雀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
灵蝉轻轻放下床幔,静静立守一旁,床头的烟香细细长长,像流淌的时光。
“灵蝉,你不用给我守夜,自己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的。”宋云禾平日里都不让灵雀守的,这会儿换了个陌生人更不愿意。
灵蝉却是岿然不动,“回公主殿下,为公主守夜是奴婢的职责。”
“可是我看着你睡不着啊。”宋云禾起了身,撩开床幔,“偏殿里有身小铺,平日里灵雀就睡的那里,你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我是公主,不可抗命。”
“奴婢遵从陛下命,请公主殿下就寝。”灵蝉跪求。
宋云禾心中的怪异变成了小小怒气,“你是觉得深更半夜我没法去找皇帝陛下吗?你即不出去,那我自己去偏殿,本公主不想和你同屋睡。”
说着宋云禾光脚就下了地,被灵蝉拉住,“公主殿下熄怒,奴婢出去。”
“早听话不就是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宋云禾假意抱怨着,听了一会没声了,再撩着床幔探出头,极轻的唤了两“灵蝉”没人应声才放下心,躺回床上。
可是,仍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的各种问题,自己洗澡前在做什么?灵蝉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灵雀这丫头怎么会不在自己身边呢?她是长臻给自己的贴身宫女,怎么可以不在身边呢?不在身边怎么叫贴身?自己不是和灵雀在御书房看书的吗?怎么就到了半夜?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灵雀到底去哪里了啊?
“我为什么这么惦记灵雀呢?”宋云禾又自问,“宫女也是有自己时间和空间的啊,我在担心什么?”
“灵雀,灵雀,灵雀。。。”宋云禾无意识的像在唱经一样,突然脑子里某个血腥的画面闪过,宋云禾苗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灵雀不会是死了吧?”
宋云禾打开智脑空间,先去镜子前检查自己是否有异常,苍白的脖子隐隐有几根红印,再细看,下颌处也有几根,像极了手指,自己梦中被掐住脖子是真的?谁要害我?给自己洗澡的灵蝉?什么只听皇帝陛下的命,难道长臻还会不由着自己?
难道长臻也出事了?
宋云禾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的从镜前连连后退几步,冷静几息,打开了购物板,好在白天在南书房又赚了些积分,这会儿可以买一颗全磷脂,这种药物是星际虫战时研发的,专门用于修复大脑神经细胞,无论受到何种损伤,只要大脑是存活的,都能被复原和加强。
春寒料峭比不了人心。
宋云禾一身单衣赤着脚奔出了东宸宫,后宫各处火光冲天,她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请您回宫。”听到声响的灵蝉追了出来,大惊失色,挡在了宋云禾的身前。
“让开!”宋云禾叫道,怒目而斥,“你想要灵雀死吗?”
“灵雀未护好公主殿下,死不足惜。”
“啪!”宋云禾伸手挥出一巴掌,“那是你的孪生姐妹!那是活生生的人,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灵蝉脸红肿起来,低头垂眼下跪在青石板,“公主殿下若是怜惜,但请公主殿下回宫,免奴婢一死。”
“灵雀都救不了,我为何还要救你?”宋云禾冷然,绕过她像火光处跑去。
“战事已起,你现在赶过去已然于事无补。”淡漠的声音出现在了巷道尽头,一身黑袍金绣长蟒,站如青松的男人再次拦住了去路。
宋云禾杏眼有火星闪烁,“你厌我恨我冲我来就是,为什么要使用这样没品的招数?”
柴彧却是答非所问,“辰蛊对你果然也是无效的。”
刺杀发生以后,宋长臻将人抱回东宸却是如何也唤不醒宋云禾,召了太医院首白来恙前来,言其惊吓过度,恐怕是再次伤了心智,无力回天。宋长臻怒如狂兽,是柴彧提出自己有一种可以消失人短时间记忆的蛊虫,或可一试。
所以,宋云禾才会在醒来的时候出现了部分失忆。
可现在她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更想起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毫不怜惜的把药塞进她嘴里!她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这副皮囊,却原来是包藏祸心的坏蛋!
“是,你那破东西对我无效!我告诉你,不管你要使多少坏招对我都无效,现在,你给我让开!”
“你不应该告诉我的。”柴彧说,心中都不记得为她叹息过多少次了,小丫头,为什么总不知道教训是何物呢?
“你什么意思?”宋云禾一惊,后退一步,防备道,“你想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