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骄阳似火,屋内的温度也节节攀升,床上的小姑娘像是梦里在河里抓虾摸鱼一样,一双手不安分的到处摸。
柴彧漠然的脸望天,也说不清楚内心是平静的还是期待的,直到掌心终于不经意的划过突出的某处,小姑娘呓语了一声,才无奈的将做乱的手拉出了被子。
宋云禾挣脱不了,扭了扭身子,睁开眼,湿漉漉的大眼睛还带着梦中不知何事未得逞的委屈,可怜的很,又异常撩人。
柴彧忍了忍还是选择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醒了吗?”
“嗯。”宋云禾就着他的手来回蹭,全然不知某人紧蹦着身体,被放开的手又在人身上摸了起来。
“在找什么?”
“不知道。”宋云禾迷糊的回答,忘记刚才梦里梦见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不过听到他询问,终是停了下来,顺势怀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柴彧身体像被点着的干柴,烧的口干舌燥,连带着嗓子都有些干哑,“还不想起?”
“嗯。”宋云禾懒床的习惯反正也不是两三天的事了,“你要起了吗?”
“嗯。”柴彧心里是想立马起身的,但懒床的人浑然不觉的抱着,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别一双手,沉默了几息,只能无可奈何道:“阿禾,林先生拿了折子回来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宋云禾终是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松开手推着他起身。
人都是有情绪的,有些人幸运的找到了好的宣泄方式,便如大雨清洗后的晴空万里。可有些人从头堵到尾,想要多呼吸两口都能噎着嗓子!
“如今本就是举步维艰的时候,先生为何还要帮着他做这种‘君王不早朝’的事情?”前厅里温素灵连喝了两盏茶,却怎么也散不了心里的气性,之前她明明已经不许人去通知柴彧的,结果阻了后院却没能阻的了前院,一听到动静林牧言比灵蝉的反应更快,立马就派人追进了宫。
“为何不能做呢?”林牧言笑问,看起来谦和言语却有些刺人,“在下看来,能在举步维艰的时日里陪在陛下左右的人,自是比吵杂的早朝重要的多。”
温素灵将茶盏搁的桌面磕碰脆响,冷声发问:“先生这是在怨谁?”
“温少主以为怨何人有用?”林牧言笑意未减半分,“若是怨人能改变境况,我倒是也愿帮陛下多准备些纸张的。”
温素灵冷笑,“看来,先生如今也是穷黩到只会嘴上功夫了。”
“温少主见笑。”林牧言丝毫不怒。
温素灵心头堵成了淤血!她与柴容兮二十几年的情份,难道她愿意袖手旁观让他泥足深陷?可明明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开,她江湖响当当的名号能不要脸的死乞白赖的吗?如今倒是成她的错了?
柴彧洗簌换了衣服出现在前厅俩人已经静默多时,看到温素灵,诧异了一瞬,淡淡问道:“有事?”
温素灵气的拍桌,“有事没事的谁请本姑娘来的?”
柴彧点了点头,看似了然,“她平日嗜睡,今日会更晚一点,你无需等在此处。”
“谁要等她?”温素灵爆起,“怎么,仗着脑袋被虫吃了装失忆呢?凌晨里是谁要撵本姑娘走的?本姑娘没脾气吗?好欺负吗?由着你们呼来喝去?”
“温素灵。”
“怎么?”温素灵斗志昂扬。
柴彧眼底全是淡漠,语气平静道:“我感激你愿意来看她,我也希望你已经想明白了,不再将你的认知凌驾于她的身上。没有人要强求你做什么,你也不要主导别人去做什么。你,应该好好的做自己。”
温素灵怔在当场,像是一盆冰块迎头倒了一身,先是冷,刺骨的冷,然后是疼,被重物砸伤,被冰刃刺中的疼。
“你什么意思?柴容兮,你什么意思!”温素灵呵叱。
温素灵,荣谨之,柴彧,三人相识往来二十余年,少年时的生死相交,成年里的守望相助,为的不过是一个结果,让柴彧有朝一日成为天下的王者。
不管这个过程会需要多久的时间,不过这其中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不论最后谁会得到谁会失去,都注定了他们三人的羁绊,可现在,他却与她说什么,做自己!
他们的一生谁能由得只做自己?
柴彧看着她双目赤红有泪,却又有些狰狞的模样,所有冷漠终是化成了一声叹息,挥手示意林牧言先行离开。
“你可还记得言却?”柴彧看似莫名的提了个陌生的名字。
温素灵面色越显苍白,“孟言却?他还没死?”
“嗯。他活的很好。”柴彧抬脚,走到她对面坐下,给自己新斟了一盏茶,缓缓问道:“这些年,你可有想过他?”
“一个废物,我想他做什么!”温素灵硬着脖子不去看他,语气显的更加不耐烦,“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休要提别人!”
“他有写信给我,让我想起了许多少年时光。若是,当初,你不是选择的救我,如果废了的人是我,现在的一切便不会是这样的。”
“你天生就没有废的权利,这是我们所有人存在的意义。”
柴彧摇头,“这二十几年里那是你唯一的一次哭,因为,没有救言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每个人自己的命都应该由自己决定。”
“柴容兮,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温素灵感觉自己脑子被搅成了一团乱麻,她不想去看乱麻中包裹的秘密!
“我已经让谨之去了关山。”柴彧不为所动,“你昨日里到了的消息我也已经通知了言却。”
“你疯了吗?”温素灵尖叫。
“嗯,或许吧。”柴彧诚然点头,“有些事情我觉得只有你自己接受了,才会明白可贵之处。”
柴彧不曾有过亲情,友情曾经是他感情依附的全部,他们一起想像的未来家国天下,横戈跃马,民生繁华,青史无我亦有他。
可是,如今,有个姑娘让他明白了,守护才是这天下最强大的力量。
他不愿肩负被强加的责任,也不想温素灵被绑其中。
眼下摊开了此事,虽算不上好时机,但,也不会更坏了。
当然,不想让她将过多的精力花在折腾小姑娘身上,也算是他一点小心思,而已。
后院里宋云禾才刚磨磨蹭蹭的起床,穿衣,洗簌,一边由着灵雀拉扯着她东倒本歪的梳头,一边听着她担心的唠叨。
温素灵像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伸手就要来切她的腕脉。
“温姑娘,我还没吃饭饿着肚子呢。”宋云禾看见她还在是极开心的,嘴上虽说着手却没有再躲开了。
“饿着诊正好。”温素灵看起来有点急,不过一上手神情就严肃认真起来,连灵雀都停了手闭了嘴,先让着她。
结果温素灵越把脸色越难看,最后甩手恨声连说了几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惹的灵雀忧心的都带着哭声询问:“温姑娘,我家姑娘到底是生了何病?”
温素灵未答反而冷盯着她道:“你出去。”
灵雀自是不会听从的,“你先告诉我,我家姑娘怎么了?”
“你知道了你能治?”
灵雀语塞,急的跺脚,眼看着就要哭起来,闹的宋云禾无奈,拉着她道:“温姑娘逗你的。我饿的很,你先去给我做些吃的,我与温姑娘说会话。”
灵雀吸着鼻子,一步三回头,委屈的出去了。
屋里只有俩人了,温素灵才又看着宋云禾冷静的问道:“你一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以前在秦国她脑部的问题就是只要一把脉就变好,明明昨日她回来睡着第一次把的时候脑淤的脉像十分明显,晚上梦魇是最好确诊的,她却避开了,现在,脉象已经平稳如常,寻不到半点病症。
宋云禾不置可否,她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用脑传输数据导致的头痛,可现在,这似乎不是主要原因了。
她自己和这具身体,有太多问题需要查证。
“温姑娘,我上次送你的礼物,你可用的顺手?”宋云禾突然问道。
温素灵眯了眯眼,“怎么,送出去的东西想要要回去?”
“不是。”宋云禾堆着笑意,“想着如果你用的满意的话,要不要再送你更好的。”
“又想贿赂我?”温素灵上下打量她,怀疑道:“你是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宋云禾笑的更用力了,“温姑娘医术超群,不知道对开颅有没有兴趣呢?”
“开颅?人还是动物?活的还是死的?”
“人,活生生的人。”
温素灵有了不好的预感,看着她半天没再说话。
俩人四目相对,像是沉静了漫长的时间。
终是宋云禾重新开了口,“温姑娘,我需要你,打开我的头颅。”
温素灵沉默几许,方才极有信息的说道:“我有把握不让你痴傻,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失忆。失忆并不会让你失去谁,你不需要冒这样的险。”
“最坏的结果是,我会生不如死。”宋云禾平静的叙说,她曾经是实验体,那些滋味刻在灵魂上,昨夜的梦境又是如此的清晰,她不敢有任何的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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