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禾觉得自己听出了嫌弃,想不耻下问的问个清楚,柴彧却已经不见了人影,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她自己,如果不是桌上的两个空杯,就像是从来没有别人来过一样。
宋云禾暂时失去了忙碌的动力,恹恹的爬回床,困顿的连胡思乱想都没开始就睡着了。
这一觉却足足睡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日的午时才悠悠有了转醒的迹象。
“长姐?长姐?”
宋云禾迷迷糊糊听到了小皇帝唤她的声音,抬手揉了揉眼,眼皮还是有些撑不开,看人朦朦胧胧,“长臻?”
“长姐,你终于醒了!”宋长臻急切的扶住了她。
宋云禾觉得这话太熟悉,坐起身,看见了宋长臻担忧的神情和眼下一圈青影,“你怎么了?”
“我很好。是长姐怎么了?你已经连续睡了二十几个时辰,太医都没检查出问题来,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宋长臻仔细打量她,又伸手摸摸她额头和手,十分的不放心。
“困。”宋云禾疲倦之意还没全部散去,“饿。”
“还有呢?”
“没有了。”宋云禾摇头,这种情况她太过熟悉了,以前被当做实验体,身体被消耗后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想来现在也是联接智脑的后遗症,“就是饿,想吃东西。”
宋长臻叫了御膳,先是喂着她吃了碗粥,吃的精神好点了再让灵雀伺候她起床洗簌,再由着她自己坐在桌边胡吃海喝一翻。
“这样活着真好!”宋云禾撑着肚子感叹,自己可不能因小失大,为了美貌丢了性命,智脑的功能以后少用才是。
“长姐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为了谁人折损自己,知道吗?”宋长臻长长的睫毛掩着眼中似有若无的寒光,“你喜欢那人,我们便把他留下。一日不从还有一年,一年不从还有一生,什么法子都比长姐自伤的好。”
宋云禾惊了一下,“长臻在说什么?”
“柴彧那日夜探长姐,出了东宸宫就被我拿下,现下就关在偏殿里,只要长姐愿意,明日就可以成婚。”宋长臻眼神诚挚的等待她的答复。
“成婚!天。”宋云禾惊的捂额,解释道,“我没有想嫁给他,而且他只是来问我事情,我更没有因为他伤害自己!睡觉这件事是我自己身体问题,你怎么可以冤枉别人呢?”
“可我偏偏就觉得是他累及了长姐,长姐去看船是为了他,长姐在船上有异也是因为他,这两日里又不知何因的昏睡许久也是在他来看过长姐后,我如何冤枉他了?”宋长臻细细数落,声音却是极柔和的,虽然要做戏,但她是极天真柔弱的,不能真吓到她。
“那你便是在冤枉我!”宋云禾急切起来,“那天明明我们说过的,哪里是因为他才去看船的!”
“既然是我冤枉了长姐,长姐就是不想嫁他的,那他夜探宫围,欲图不轨,直接处置了吧。”
“不可以!”宋云禾惊叫,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神情失落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吓我?逼我?可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应付的?便是你做为皇帝陛下也一个人不能应对的?”
宋长臻的表情凝住了,没想到她反应这样敏捷,寥寥几句便发现了端倪。
实则,宋云禾在星际时代出生前基因的选择就决定了她的思维模式是摒弃繁琐,要求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以确保实验结果的客观准确性,所以,就算她现在换了一具身体,原本的方式并不会马上改变,加上与智脑的联结融合,她分析信息的速度更快。
所以,只要她愿意用脑袋想,很快就能明白事出有因。
“长臻,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我们是亲人,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对我好,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问题,我们不要拖累别人,好不好?”宋云禾小心翼翼的拉扯着他的衣袖,双眼期盼的央求。“好不好?”
宋长臻看着这一双盈盈大眼,心头揪痛,曾几何时,云殿之上的窗缝里也透出这样的神情。
宋长臻抬手温柔的摸摸她头,“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那换我来保护你?”之前不敢说,但现在有了智脑,宋云禾还是可以大言不惭一下的。
宋长臻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很是动听,舒展的容颜像一朵盛开在雨后的白莲。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宋云禾问。
“嗯,清灵道长进宫了。”宋长臻微微有些抱歉,他本已经安排好,结果宋云禾昏睡,他寸步不离,让太后寻了机会。
“就是要来给我驱邪的那个?太后那日不是说不管了吗?说话不算数,真讨厌!”
“是挺讨厌的。”宋长臻笑意的点头附和,偶尔和长姐一样直白的说话,倒真有几分舒畅。
“来就来吧,我也不是真的怕他。”至少现在是不怕了,神棍肯定是干不过科技的。
“嗯。”宋长臻的眼神越发温情,他的姐姐,便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是我们姐弟的事情,国事家事,都与外人无关,你放了柴公子他们吧。”
“好。听姐姐的。”
柴彧并不真的在偏殿,而是安之若素的坐在一门之隔的暗室里,俩人的对话全然听的清楚明白,只等人来结束这又一场闹剧。
那日从东宸宫出来他确实被在外守候多时的宋长臻守株待兔,但俩人并未兵戎相见,而是打了个赌。现在看来,他们俩人都没有赢。
唤了灵雀带宋云禾出去散步消食,宋长臻进了暗室,看着柴彧笑的实在畅意,“看来柴公子的美色也不是无往不利的。”
“秦皇陛下也不是那样了解长公主的。”柴彧淡淡的回敬。
宋长臻沉下脸来,“她是我长姐,我自是比别人都了解她。”
柴彧不置可否,站起身,弹了弹长袍上看不见的灰,“陛下应该有别的事情要忙,告辞。”
“天空海阔,放出去的鸟儿等不回来的。让你的人不要再枉费心机了。”宋长臻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却充满肆意,“你一日不应,一日便哪儿也去不了。”
柴彧站定,回头看他一息,语气十分肯定道,“陛下当真是一点也不了解长公主的。”
那小丫头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惊慕,喜欢的不过是皮相,情爱之事未曾开窍,哪里会想着嫁人,她如今怕是有更想做的事情了。
宋长臻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欲发怒,柴彧却已经走出了院子。
院子外春光明媚,风和日丽,舒适的想让人躺上一艘小船,随浪而去,归隐在浩瀚无垠的海里。
打赌,真是男人之间最无聊的伎俩,柴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