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有些久了,江骑被这月色恍的眼睛微疼,便收回目光轻轻揉了揉,道:“老了,真是人老不中了。”
张公公连连呸了两口,道:“老什么,国师大人不过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说什么老不老的这些个丧气话。”
江骑笑了声,想起方才叶清之只有二十来岁的容颜,真有那么一刻他真觉得自己老了。做人免不过生老病死,诸多百态,而神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拥有长久的寿命,源源不断的明天,乃至后天的每一天挥霍。江式中人聪慧,有魄力,唯一的不好便是寿命短,从他祖父算起最长的不过才活了六十多岁,算起来他若还算是幸运的,不过只有了二十来年的寿命。
他摆摆手将剑收回剑鞘中,步伐稳重,缓慢,一步一步走向皇宫之中。
张公公赶忙跟上,拉着江骑的手臂二人步行走向这条街尽头那诺大的皇宫。
…………
皇宫处内室里皇帝古启文穿着黄色纹龙的睡衣,头发微乱,神情呆愣,坐与软榻之上。屋里丫鬟,侍卫不少于十几人,点了不下于二十盏灯,整个屋子通明敞亮。
张公公在外道:“皇上,国师大人来了。”
随后打开门,江骑走进,行了礼,道:“江骑参见皇上。”
听得江骑二字古启文惶恐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他缓缓站起身,几乎是扔掉了身上裹着的金丝软垫走下软榻,却是身子抖的厉害,几行都未站起身。
张公公连忙走上前扶住古启文,道:“皇上别怕,国师大人来了。”
古启文顺着张公公的力道重新做回软榻上,他的目光呆滞,半晌才道:“国师,朕被噩梦缠身了。”
江骑点头,恭敬道:“来的路上张公公对臣说明了,这皇宫里恐怕是有了什么脏东西,皇上不必担忧臣自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古启文惊道:“脏,脏东西?”
江骑顿下想了片刻,道:“明日若是不出差错天道坊的仙仕就要来盛华了,明日再将此事细细向皇上说明,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皇上身体更为重要。”
天道坊若是来盛华事先都会向这里的主人说明,以求凡事预则立,古启文是知道天道坊要来盛华的,当下听了也并无惊讶。
他叹了口气,道:“只是噩梦缠身,如何能睡。”
江骑道:“心静,则神静,御膳房里多的是安神的香料,皇上选哪个?”
江式懂得奇人之术,古启文对江骑的话还是信三分的,当下便道:“其一。”
江骑微微一笑,道:“祝皇上好梦。”
离开养心殿,江骑一路直直走向宫外,身后张公公快步拦上,叫住。
江骑回神,道:“公公还有何事?”
张公公喘了两口气,道:“半夜了,万一路上又碰到那些丧尸国师大人该如何是好,还是在宫里停留一夜,明日再走也不迟。”
江骑婉言拒绝,道:“公公一番好意江骑心领,身为江式中人在外过夜总归不好,再者清尊已经收拾过那些丧尸,应该不会再有了,公公放心就是。”
心知江骑其人极倔,方才那番话他也没抱多大希望,便道:“走着回去也是不妥,等会我去让人备马……”
江骑打断,道:“不了不了,今日月色不错,步行也不失一种乐趣,江骑还没老到连走路都不成的地步。”
“呸呸呸。”张公公连连啐了两口,道:“谁敢说你老,我张公公第一个不答应。”
江骑大笑,道:“时间不早了,公公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晚遇到丧尸之事万不可告知皇上,方受了惊讶,不能再让皇上知晓此事。”
“晓得晓得。”
“那江骑便先告辞。”
…………
早上余鸢起了个大早,天刚亮没多久,太阳才升了不过半个头,空中还有稍许未散的雾气。
余鸢出了院门有走过一条街便在一处花园里看到了几棵花开正旺盛的桃花。这个季节开的最是绚丽,花园里,连着路上都落了不少花瓣。
她不禁想起了上辈子在碧烟山时常做的事情,便回到屋,找到喝茶而用的杯子,随后来到花园处一跃而起,跳到一棵花开正美得桃花树上,余鸢扶着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因重物突然而重,桃花树颤抖几下,早晨树上未散掉的露水便落了余鸢一身,滴滴答答的在发丝上落下。
余鸢随意甩了甩发丝,不在意的伸出手,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玄铁制成,上粗下尖并带了一点圆形方勺模样的东西,这是特意用来采摘桃花蕊的物品。
江家人丁兴旺,土地干净,这桃花也显得格外娇艳,花蕊里的蕊滴更是繁多,不过半刻余鸢便摘了半杯子,她摘的正起劲,树下却徒然被人晃动,猝不及防余鸢险些跌落与地。她抓紧了树干,回头看去,便见到一身暗蓝色袍子,笑容邪气的江眠。
余鸢没好气的道:“你做什么,没看到我在树上,万一我摔下来怎么办。”
江眠笑的狡黠,道:“凭你的身手要是能摔下来,我江眠二字倒着写。”
话是这样说,余鸢后怕未去,也懒得和一毛头小子技校些琐事,便下了树,手里的杯子端端正正落与左手上,里面的桃花蕊未洒下分毫。
江骑双手抱胸看了片刻,便道:“好端端的采这东西干嘛,不能吃不能喝的?”
余鸢道:“酿酒啊。”
桃花蕊酿的桃花酒最是香甜,生平余鸢爱极了入坛一年拆开而饮的桃花酒,自死后到今日已有几百年未喝过了,外面酒馆里的味道定不如她亲自酿的,今日看到这满院的桃花,有点嘴馋,便寻思着酿一坛。
江眠半信半疑,道:“你一女子,还喝酒?”
听他这语气,有几分轻视之意,余鸢不赞同的道:“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喝酒了吗,告诉你,我的酒量可不必你这毛头小子小。”
江眠最是听不得别人叫他毛头小子,当下便竖起刺,道:“叫小爷毛头小子小爷看你左右也不过就十六岁,小爷和你差不多。”
余鸢心道老道上辈子活着的时候还没你们菩提杜江氏,和一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余鸢也觉得无趣,便笑眯眯的收回桃花蕊,嘀咕道:“行,行,行,你脑残,说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