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晓宜嘴角又挂起了一抹笑意:“只可惜伊蜚不懂怎么使用那怪物,一番整治下那怪物不仅没有隐藏老牛是他杀的痕迹,还令其尸体腐烂恶臭,一看便知是怪物所杀。也是老牛命硬,剩了一口气被我所救,才有幸成了丧尸,他不是爱慕我吗,这样正好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晓宜每说一句话,道出一个字,脸上的皮都在发颤,因是鬼,声音也是极为难听只觉让人心里压抑的难受。
连尊喘着粗气,一个字都说不出。
叶清之吻了下余鸢的额头,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拔出思琴,清明的眸子看了晓宜一会儿。再看原地哪里还有叶清之的影子,手持思琴,叶清之魅影至晓宜身边,也不管晓宜在说什么,连尊如何,挥舞着思琴向晓宜刺去。
剑法快,让人只看得空中就得一片片剑辉残留的白光,一连接着一连,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了。十分狠,落下之处皆带了一股清风漫过。晓宜虽为鬼,仙仕所持剑皆可以灭鬼神,除妖孽,一剑落下剑剑都可以要了晓宜的性命。
叶清之的剑法在天道坊是出了名的精湛,晓宜一番鬼力护身加之侧身躲开,已有些吃不消了。
她抬起红色的衣袖,身子来不及避开就被叶清之原向腹间刺去的一剑转了弯,向上微转了剑尖,改成了她的左臂。
“嘶”一声,晓宜闷声,剑落在手腕处,剑神没入半个,整个手腕都冒起了白烟。
叶清之飞快抽出思琴对着晓宜脖子落下,晓宜心里大骇,唤了声老牛。
老牛动了动脖子,四肢没了,便蠕动着身子戾气极重的冲叶清之冲过去。
叶清之踩了晓宜的胸口一跃飞起,同时思琴也变了方向,二人飞至五米之处落在空中,思琴整个剑身都是红的,叶清之不指挥它,也自顾自指向了老牛。
“上下,左右,中走,右至,中间。”
叶清之一声声道,声音冷的紧,思琴速度也是奇了的快,二人只在老牛身边停留片刻,便停下。
老牛的身体中间忽然散发出道道白光,随后随着一声爆裂,鬼气渐散,老牛的身体成了尸块,一块一块从天上落下地上,院里的鹅卵石被砸的声声惧耳。
这般狠,快,利落的身法莫说晓宜,连着降火俸和连尊都愣在了原地。
看着一身戾气的叶清之,连尊渐渐变得复杂。
天道坊,桃花夭夭处,人间还是天界,叶清之都是以循规蹈矩,话说三分,事做十分,三分余地可挽留。这些年他也见过叶清之下山除鬼怪,多半是手下弟子前去,他在背后指导就是,污秽之物,他素来不喜,何时见他这般癫狂过。
余鸢,余鸢,又是余鸢。
连尊觉得余鸢就是叶清之命中的劫,难过至极。
晓宜看着碎成了尸块的老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惊恐一闪而过。
叶清之剑指晓宜,冷声道:“魂飞魄散吧。”
晓宜不自觉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就要逃走,她步伐快,思琴更快,在她方转了身子便脱出叶清之的手掌,直直一剑刺在晓宜胸口上。晓宜惨叫一声,猛然跌落地上,被思琴刺中的地方散发着一道道白烟。
她捂住胸口,说道:“叶清之,你不能杀我,即便杀了我又如何,那女子还是要死的。”
叶清之神色未动,晓宜的话显然没听进去。
晓宜有些慌了,情急之下声音更是刺耳的紧,接着道:“我……我就过她一命不是,方才我只是想进你的身体,不想伤害她的。”
叶清之缓缓举起了思琴,一双眸子空洞的没有一点焦距。
晓宜大叫一声,恍道:“我……我有办法救她,寒冰,我身上有寒冰,寒冰可以救她。”
叶清之未理,咬破了手指第滴在思琴身上,顿时一身银光充斥。
“清之。”
连尊一脸错愕,手指控不住的指向了叶清之:“你……额间……”
原是叶清之额间那一枚淡蓝色桃花印记若隐若现,几乎快没了,只有点点光亮残余。
降火俸察觉气息越发微弱的余鸢,哑声道:“叶清之,阿鸢她……阿鸢她……不行了。”
晓宜忍着痛,道:“试试又何妨,我又打不过你们,况且这女子曾说要帮我,我与她无冤无仇何必谎话欺骗。”
顿了好半晌,叶清之都未说话,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失神的望着余鸢。
微弱剑气下连尊看到叶清之眼眶红了,眼里一片湿润。
…………
当叶清之抱着全身都是伤没有一块好地方的余鸢回客栈时,客栈里还在吃饭玩笑的客人被叶清之脸上的戾气吓的愣在了原地。
“嘭”,叶清之狠狠一脚跺开了房门,惊醒了不少已休息的客人,包括在江澜房间里一直未休息的二人。
二人闻声敢到,在客栈走廊上便见到蹲在墙角,一身是血,面如死灰的叶清之。随后降火俸从房间里出来,江眠看到面上微喜,方要招手,却见到降火俸停也未停,看也未看,走到叶清之跟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毫不留情落下。
叶清之连连倒退好几步,踉跄了数次。
连尊一招击中降火俸胸口,护道:“你敢打他。”
降火俸冷道:“若不是怕阿鸢伤心,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连尊:“你……”
三人情况不对,大有一种你死我活的地步,江澜隐隐觉得这事不太对劲,走了上前,小声问道:“清尊,连尊,降公子,兮颜可回来了?”
没有人说话。
江澜心里一跳,这便说明出事了。
静了好半晌,只听得屋里偶尔风声萧索,静默异常。
这个时间点外面是没有风的,天很阴沉,豆大的玉珠仿佛垂在天上似的,说落下便可以垂落。
一行人站在走廊上也不知等了多久,最后降火俸让江澜和江眠回去休息,二人本是不愿,但降火俸似乎格外坚持,目光一直未离叶清之,也便是有话说。
江澜觉得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发生个什么事情也浑然不清,夜里还长,便去了厨房熬制点排骨等余鸢醒来好喝。
待二人走后,降火俸也不管连尊在旁,抓住叶清之的衣襟恶着嗓子道:“叶清之,你看看,你看看,劳烦你睁开仙仕的眼睛看看,房里躺着不知死活的人是你的谁。那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呵护,就算与全天下为敌也要护她周全的女子,可现在呢,现在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气急,越说越激动,拎着衣襟的手紧了又紧:“连尊如何,清尊怎样,天下又如何,叶清之,这世上只有一个余鸢,上辈子可幸运重生,那是命不该绝,你难道还以为她会再重生一次吗,即便可以,阿鸢也是不愿了,谁想自己三天两头的去地府过奈何桥,重回人间,其中的痛你可知道。”
连尊聚了力把住降火俸手臂:“畜生,你给我闭嘴。”
胳膊处奇痛无比,降火俸也懒得问了,只定定看了门前一会儿,缓了会儿力气,说道:“你可知道阿鸢在池遥山经历了什么,她受的苦远远不止灵幽所说那点,没了叶,等于皮被活活剥下,那是种怎样的痛,叶清之,你不会不知道吧。这种情况下修炼成人形又要有多大的执念,你可知?阿鸢她从未伤害与人自始至终开朗如初,只因为你,落得被世人臭骂的地步。”
叶清之眼眶酸疼,喉间干裂,说不出一句话。
过夜半刻,一阵阴风吹来,晓宜苍白着脸从里面隔了门窗飘出。
她耷拉着眼皮看了眼气氛沉重的三人,道:“好了,过会儿她自会醒来。”
叶清之冲开了门就要进去,身后晓宜劝阻道:“她现在很虚弱,别去了,好好让她休息吧。”
叶清之这才停了脚步,顿了下,确认床上呼吸平缓时,轻轻关上了门。
连尊半拔思琴,道:“你好端端救她做什么,还跑来阁楼,不怕我将你抓起来?”
晓宜道:“你都知道我的容身之处了,我跑能跑去哪里,还不是被你同样的抓回来。”
降火俸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晓宜勾了唇,指了指自己还在冒着白烟的胸口,中间那一块已经快透明了,她沙哑道:“救我,我想投胎。”
连尊冷笑道:“方才那一掌你不仅仅是想进了清之身体吧。”
晓宜道:“为鬼,我只想给自己找个灵气极重的肉身继续存活,这位公子灵气很好,我一时贪心便……便想褪了他的骨。”
连尊一甩袖,怒极反笑道:“真是不知死活。”
刚才即便余鸢不去挡下那一掌,依着叶清之的修为和仙骨,顶多被厉鬼上身片刻,失些灵气罢了。
晓宜道:“不管如何,我救了那女子是真,所以还请帮我一个忙。”
降火俸道:“你想投胎。”
晓宜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除了一张皮那肉身里的东西都被灵幽管换了个干净,可以说已经不是我的了,况且我打不过灵幽,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