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溧离他最近,看得出这人浑身乱颤,眼里一片死寂,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这位兄弟,你可知道些什么?”
“死定了,死定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这个时辰,这个气氛加之这个情况,年轻男子的话仿佛石沉大海,虽平静无声,却揽了一片海的宁静,深到心里,无声的恐怖。
那官员气道:“你知道什么倒是说啊,这个份上了,再不说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年轻男子苍白着脸道:“各位同僚难道就没怀疑过每隔五年凡是参加赌石大会前十的人莫名都以各种缘由死的死,疯的疯,还有下落不明的也不少。若在下未猜错除了四皇子和我是第一年来此,其余七位怕都不是头一次了,只是次数也不会超过五次。”
众人脸色徒然一变,不敢置信以及难言的恐惧。
年轻男子见此原先还有些忐忑的心线下是可以确认了,他推断并无错误,可以说一字不差全都说了个干净。
余鸢听得迷迷糊糊,道:“所以呢,如何?”
官员道:“你这小子,可别胡言乱语,没有证据十有九成的事情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扰乱人心,四皇子可在这里,若有半分虚假在里,后果你自己可承担。”
年轻男子瘫软着身子跪在地上:“这个节骨眼上在下怎会胡说,若非有十足把握,这等大逆不道,可诛九族的事谁也不愿做。”
的确,生死一刻,这等危险不知,所知便是危险死至之时,他何苦再欺骗众人。话虽疑三分,到底众人都听进了心里。
夜溧低着眉看他一眼,一小块石头落在手背上,砸了一块微红,他抿着唇道:“这些事,你如何得知?”
年轻男子道:“不知大家可还记得莺歌。”
官员道:“可是前几年被杀死的那位进了前十的女子莺歌。”
年轻男子点头,道:“正是。在下名唤莺允,实不相瞒,前几年死去的正是在下的阿姐莺歌。”
官员指着他惊道:“你是那姑娘的弟弟?不可能,当初莺歌那姑娘死后我们这些同她一起进前十的人调查过她背景,莺歌孤苦一人,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哪里来的弟弟。你这小子,真是说梦话。”
莺允不慌,依旧低着头道:“那大人调查可是说莺歌时常救助一男子,给他做饭,买衣,养他。”
官员沉默,余鸢众人便猜得莺允所言不虚。
静默片刻,官员脸色一片灰白,依旧有些不死心道:“你既然是莺歌的弟弟,他又为何隐瞒与世人?”
余鸢看莺允年纪不过只有十五六岁,却一身正骨,身姿也颇为潇洒,道:“约摸,是与莺歌姑娘身上超凡的赌石灵力有关吧。”
夜溧眯了眼睛道:“莺允,兮颜说的可真?”
莺允抬了眼看向几人,神色哀戚的点头,道:“没错,我阿姐招来杀身之祸的的确确是因为那该死的赌石大会,所谓天赋过人,天生奇才,都是假的。都只是孟婆这些背后操控之人贪图能力的借口。”
众人震惊,彼时天一阵翻转,脚底石块飞起,上面岩石乱下,无数石块仿佛长了生命似的横在半空,零零散散无数,卡在众人中间,亦是准备攻击众人。
能来赌石大会的又岂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方才事发突然失了镇定,线下适应便赶忙拔出腰间佩剑,持地坚韧。更有两个懂些灵气之士,画了术法,隔开了一些碎石的攻击。
余鸢下意识的便向身后跟随的叶清之靠去,夜溧一把拉住了她欲去离开的肩膀,小声道:“别去。”
余鸢顿了步伐,停在二人中间,犹豫片刻,夜溧道:“这个节骨眼上兮颜你若是去了,什么都完了。”
还未来得及说些后话,便听得身后一人发出一声惨叫,原是那位官员被石块砸中了额头,石块算不得多大,拇指般宽,只是从高处落下再到人身上难免显的极为疼痛。
只见那官员血流满了整个脸。捂住伤口依旧不见血少半分,隐约还可看到外露的皮肉。
众人脸色白的吓人,这官员的叫声着实太过凄惨了些,听得久了免不得不舒服。
一位女家眷受不了的尖叫一声,道:“这位大人,你能别叫了吗,不就是被砸了下吗,这里谁没被砸过,谁也没有想你这样鬼哭狼嚎的。还一大老爷门也不怕失了身份。”
官员仿若未闻,依旧抱着头左右跌晃。
离官员最近的一名女子惊呼道:“大……大人……你的脸,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官员一边凄惨尖叫,余下的两只手死死抓住脸,手指深入骨皮,这下子不仅是破口之处血流,可以说官员整张脸上都会脸,加之横七竖八的抓痕,看起来别样吓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官员的脸愣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只见方才还是鲜红血满脸,除去一口牙齿,一眨眼间皆都成了黑色。滴在地上仿佛碳一般,黑乎乎一片。随着官员不断用手挠,脸上的皮仿佛会脱落似的,一块一块掉在地上,空气隐约还传来皮肉撕裂声。
官员指甲缝间塞满了肉屑,一张脸五官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几位家眷没忍住弯腰干呕两,着实被眼前这一幕恶心到了。
这还不算,黑血流后,那满脸的抓痕处发脓,流下如果汁的液体一般直直流垂的东西。空气里顿时弥漫了一股腥臭味。
余鸢看到此处,一把抓住夜溧的手臂,扭过头吐了两口。却都是酸水。
夜溧只当余鸢是被恶心到了,并未多想,便拍了拍的后背,顺气。
“啊,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好疼好疼啊。”
官员整个身体都在地上打滚,痛苦到声音又尖又细,只让人听了汗毛倒竖。
夜溧看向呆愣的众人一眼,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只是赌石大会而已,哪里用得着闹出人命。”
众人颤颤巍巍不语,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莺允哆嗦着唇角,指着官员道:“跑,跑。”
他声音极小,几人只听得细若蚊足,并未听清莺允说了什么。
莺允忽然红着双目大喊一声:“跑。”
寻着目光望去,便见到躺在地上的官员不知何时已站起身子,头以一种扭曲的方向垂直,一张脸上已成了一块肉块,除了一双血红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了。
獠牙也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血淋淋的嘴巴舌头却是露出半个,狰狞外露。
随着一声暴动,官员便伸着双手冲几人冲来。
夜溧凝着眉道:“有什么事和疑问过会儿再说,先出去。这位官员情形不大对。”
走,出去,前后不通,应去哪里。
众人脸上一片惨白之色。
莺允道:“跳下去吧。”
“什么。”
莺允道:“这石块有毒,万不可触碰后血肉之内,若是在这里待下去,不说失控的官员袭击,怕后谁再被石块砸破身上,也会变成和这位官员一样的下场,介时大家都活不了。前后不通,也未有人试过下面如何,既然都是死,何不试一试。”
“啊!!!”一名女眷尖叫一声,身子倒在地上,因方才石块袭击她侧身躲过未看官员,被其一个猛扑扑在地上。。官员正用他长长的獠牙啃咬女眷的脖子,力道之大落牙便是一股鲜血流出。
家眷拼死反抗,胡乱瞪着双腿乱动:“救命啊,救命啊,四皇子……四皇子,救命啊。”
夜溧伸出手就要去弄开官员的身体,莺允却伸出手一把拦下了他,道:“没用了,被其砸上,便会变成和官员一样的下场,这女眷已露血,说什么,做什么已经晚了。”
夜溧脸色白了些,僵硬的手停在半空,未落下,也未收起。
莺允道:“若是各位肯信得过莺允,接下来莺允数三声,三声后便跳下去,下面是个什么情况莺允也不知道,可莺允知道若是一直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何不一试。”
他说的极为平淡,眉眼间却是十分自信,带了几分不容反驳,让人信服之力,面对此等情况也未乱了步伐,依旧有条不紊的安排。
余鸢赞叹的看过一眼,便觉这个年纪莺允所言所行,的确有大男子之意。
事实上余鸢猜测的不错,谁也未想到这位开始怯懦不堪的少年,在多少年后会成为一国将军,手握兵权。
气氛一度僵到了冰点,下面是悬崖,究竟有多高,落地后又是怎样一番境地都无人知道。
莺允却已开始默念:“三……”
余鸢偷偷侧了身子碰了叶清之两下,叶清之会意,在她身上施了术,周围加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事实上不用余鸢提醒叶清之也正准备如此。
“二。”
夜溧对众人道:“本王虽是头一次参加赌石大会,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本王也不清楚,只是照如今这个情况来看,的确如这位小兄弟所说,若是一直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本王的意思便是试一试,不管下面如何,试试又如何。”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