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允顶着一张稚嫩的脸,落口便走到悬崖边,闭着眼纵身一跃。
风呼啸而过,莺允的身子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无人可动。
夜溧一言不发,对余鸢道:“这次真是对不住了,本王原只是好意让兮颜赌石大会找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却未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可能会丢了性命。若是一早知道如此,本王定不会让兮颜你来。”
他说着满眼的愧疚,看样子不像是假的,余鸢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也是一片好心,终是为了我着想,无事,现在最紧要的啊是想着怎么活着出去,王爷你若是真心存愧疚,等大家伙儿出去王爷你再好生给姑娘我道歉也行啊。”
夜溧宽慰的笑了笑,眉眼间荡着一层淡淡的暖意:“这是自然。”
他转身对着众人道:“本王以身作则,跳下,众人愿跟随的便随着本王去,不愿不相信的便在这里待着。”
说罢便看向余鸢:“一起?”
余鸢向后看了眼叶清之,叶清之早已靠近在她身侧,余鸢松了口气,笑道:“一起。”
三人并排而下,剩余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石块已开始攻击众人,砸的虽不重,却很疼,连个遮的东西都没有,只能硬生生挨着。
有一女眷看着自己青一块,白一块的胳膊受不了的大叫一声,道:“这折磨人的,我受不了,四王爷连着人家姑娘都敢跳,我们有什么不敢,就像四王爷说的大不了就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便搀扶住自家吓到站不直身子的老爷,道:“老爷,奴家陪着你,莫怕。”
年纪较大的老爷一脸惊慌未去的僵硬点点头。夫妻二人走到悬崖边,纵身而下。
这上面已经无法再容忍人呆下去了,岩石越发多不说,砸人的速度很快,带着尖锐碰撞肉体,刺骨的疼。官员和受伤女眷的哀嚎声还在众人耳边回旋凄惨,剩余几人静默了一会儿,不约而同走到悬崖边,和着凛冽的风跳下。
几人醒来已是黑夜将至,不偏不正的众人正好掉在了一块,围成诺大的圆形。待全部的人醒来,皆是摸了摸自己,发觉还有心跳和呼吸,庆幸的欢呼大叫。
待稳了稳混乱的脑子,余鸢下意识的便摸向自己小腹,一阵细微的疼痛让她霎时白了脸。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未死都是好事,可这是为什么。
“鸢儿。”叶清之察觉余鸢脸色不大对,趁着众人未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悄声走过去唤了声。
余鸢蹲在地上,白着脸道:“叶子,我……我肚子疼。”
叶清之微颦眉头,弯身将手覆在余鸢小腹上。丝丝如丝线般若隐若现的灵气传进余鸢身体里。
“叶子,你……”
叶清之道:“鸢儿放心,只是轻微碰撞,并无大碍。”
听得叶清之所言,余鸢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大放心:“那么高的地方摔下……”
怎么说都有些不符合常理。
恰在此事左边发出一声惊呼,一名女眷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地方,半个腿陷进了泥土里,周围人要拉起她,可这脚底的东西好似会吸人似的,越发挣扎便沦陷的越快,几乎已到了膝盖下处。
女眷脸色白的发青,额上青筋尽显,寒冬的天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一声又一声尖叫,最后直接倒在地上,半个腿进了泥潭又出不来,只好半蹲着身子。
余鸢看了两眼,对叶清之道:“情况有些不大对。”
女眷老爷在一旁看着着急的不行,就要伸手去拽,却被夜溧拦下,他凝着眉道:“别动,你家夫人越是动,承受的苦痛就越大。”
胖男子道:“四皇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吸食我家夫人的又是什么东西啊?”
夜溧摇摇头,除去女眷线下情况不说。他也觉奇怪,这么多人跳下,竟没有一人有事,身上连个损伤都没,和落入平地无差。不符合常理啊。
莺允指着地下说不得是土地的地面,道:“大家且看。”
众人寻着他指的地方望去。
只见看似笼了一层青草的地上,隐隐有一阵连着一阵的轻微动荡出现,与其说是动荡,不如说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动。
“啊!!!老爷。”女眷一声凄厉的惨叫,破了嗓门。
女眷挣扎着拼死要站起,一动泥潭里的东西便将她吸的更紧,更深,方不过到膝盖,这下已蔓延至了大腿处。因只有一条腿陷在里面,这样子若是想横着,便只能呈半平而至,女眷痛苦不堪,手指死死抓着地面濒死。
在众人看到女眷腿下浮现的东西,脸色徒然一变。
“嘶嘶嘶!!!”一条条细长的小蛇不断从女眷陷下去的脚底涌出,本应该是没有任何缝隙的土地,硬生生被挤出一串不大不小的洞窟窿。这些五颜六色的细长小蛇也源源不断从这洞中跑出。
很快一堆,两堆,无数条小蛇跑满了这还未等众人看清的地方。
周围黑漆漆淡岩壁的山,渐变昏暗的天,周围青的有些过头的树木,以及脚下说不得算是草地或是泥土。
“救我家夫人,救我家夫人啊。”胖男子急带了哭腔,在边出徘徊,也未向前靠近,显然也是怕的。
众人也早已吓到失声,都未动。毕竟生死当头,谁愿不要命的冲上去救一看状况根本无法生存下来的女子。
“老爷,老爷,妾身好疼啊。”
“跑。”正在众人无理可寻时,莺允大声道:“跑,这些蛇向我们跑来了。”
细细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地的小蛇纷抬起了头,吐血血红的蛇信子,眼泛绿光的冲众人“嘶嘶”鸣叫。而那位女眷瞪大了眼睛,嘴巴长的老大,呜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那些小蛇不断从她口里,身体里钻出,源源不断。
眨眼间女眷略显肥大的身体便变成了一堆白骨,留下一摊肉血,其余的都被这些小蛇吃了个干净。
心惊胆战之余,众人也都听了莺允的话不管不顾的向前跑出。
蛇游走的速度很快,正常情况下人是跑不过蛇,应是生存欲望当头,被激出了人生潜能,一行人硬是硬生生和一群蛇赛跑跑了许久。
余鸢咬着牙,努力平稳着呼吸,却还是落在了最后面,叶清之同她并肩,余鸢道:“叶子,你先跑。”
叶清之凝着眉不语。
余鸢道:“你可千万别说一些你背着我的话,现在我俩的身份这样不行,到了这个份上便前功尽弃了。可我肚子有些疼,怕后有点跑不动了。”
叶清之还未来得及说话,原先便处在中间位置的夜溧见得余鸢迟迟未跟上,便慢了步子和她并齐。余鸢脸色不大好是个人都能看出。夜溧颦着眉道:“兮颜,你怎么了,身体可是不舒服?”
余鸢咬着发白的唇,倒不是腹间多痛,真是疼的话她也可以忍,可她担忧的是不过只有三个多月大的孩子,叶清之虽设了术,到底那么高的地方,加之如今情况,再厉害的术发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啊。
这是她和叶清之的孩子,这一千年间唯一的孩子,多不容易啊,背着天下之人偷偷怀之,她就算是死也要护住他。
想归想,做归做,念归念,忧归忧。余鸢脚下的步子一点都未慢下,身后无数毒蛇追逐,隔的不过只有低头喘息那一瞬的距离。
夜溧抿着唇,身影如风的蹲下身,以最快呼吸一刻都不到的速度将余鸢拦腰抱起。
余鸢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便搂住了夜溧的脖子。
夜溧对叶清之道:“叶公子这是情势所逼,你也别吃干醋,大不了活着出去后你我好生打一架便是,本王爷可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你。”
叶清之沉着的眸根本没将夜溧的话听到心里,只是盯着余鸢发白的脸看,待看其稍微平和一点后,他也变松了口气,未与夜溧争执,只加快了步子撵上夜溧以及其他人的速度。
众人也不知跑了多久,长大了嘴巴呼吸,喉间干裂,眼睛酸疼,双腿都在发颤,体力显然都已到了边缘,饶是如此依旧没有一人选择停下,咬着牙坚持。
不知死和肯定死,自然都会选择还有几分可以活下去希望的前者。
莺允渐渐慢了步子,待与夜溧并齐,他喘了两口气,道:“四皇子,咱们这样一直没头的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说蛇能追上与否,早晚要累死。”
夜溧修为不浅,如今跑了这么久的路,又抱着余鸢,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额头上汗珠尽显,喑哑着嗓子道:“应当如何?”
“在下觉这蛇……”
“啊!”莺允话还未说完,身后方才那名死了女眷的胖男子一个不稳倒在地上,身后过去几个原本速度比他还要慢不少的官员,而他自己还未来得及起身,身后小蛇一拥而上。
缠的缠,仰着头露出獠牙咬的咬,有的甚至钻进了官员因疼痛而张大的嘴巴中。
一条接着一条,无数条仿佛找到了新玩法似的,放着胖男子的肉体也不咬了,一拥而至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