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一旁有闲散人在,顾不得身份为仙仕,叶清之丢了风度几乎是飞奔而至,一把将余鸢拥在怀中,摁住她不安分的脑袋在自己胸膛之上,袍子被弄的皱到一起,叶清之也懒得问了。
余鸢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气了,气恼的在叶清之胸膛上狠狠捶了两下,闷声道:“叶清之,你弄疼我了。”
叶清之松了力道,却是手指微颤,摸着余鸢的发丝喉结微微滚动,哑声道:“鸢儿,你还愿回来。”
余鸢垂眸,她感受到叶清之的身子在发颤,犹豫片刻轻轻回了叶清之拥抱,道:“嗯。”
许是念他,喜他,不舍他。余鸢撑过了残月之夜,面对献祭平生头一次如此想活着,硬生生撑着一口气让降火俸将她救下。
回来。
叶清之笑了,如寥寥无几的水中白珠,眸如碧烟瀚海,唇如晨曦里最嫩,最欢愉的那束玫瑰。
许久,余鸢都未见叶清之松开,周围其他人的目光如炬,她轻咳一声,提醒道:“叶清之,你的小仙仕还看着呢。”
叶清之不以为意,只道:“看了如何。”
与叶清之而言,最美不过此人,最乐不过此刻,别人与否,无足轻重。
余鸢抿唇笑了,道:“我还要我这老脸嘞。”
说罢便推开了叶清之。
槊栏,江澜,江眠看着二人依偎斗嘴,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
余鸢冲她们招手笑了笑,槊栏粗气一呵,道:“清尊,恕我们斗胆问一句您和兮颜师妹究竟是何关系?”
叶清之淡淡看他一眼,道:“她是我的。”
…………
这一日槊栏三人离开了,槊栏自是十分不甘心,却也晓得自己身份,只是冷着眼看了余鸢片刻回了天道坊,而叶清之则以盛华祸事未除去同着余鸢几人则是向北走去,寻找救盛华计策。
破解江骑的古术方法有一,北岛寒冰,从盛华走到北岛路途共有五块寒冰,藏在了不同地方,找到便可。
说的简单,做起来何其难。五块寒冰相生相克,分有不同人保留,得到它必要经过一番打斗,况且必要找到一合适聚灵囊装起,否则便是无用。
很有默契的,昨夜之后再无人过问叶清之与余鸢关系,江骑与江眠虽是心里好奇到底未再多问,莫说线下二人依靠叶清之寻找计策,平日便是少言少语最好,仙仕之人,之事,知半刻,晓半点便可,多了便是罪过。
早晨雾还未完全散去,三人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离开盛华不过几里,叶清之路途一直紧紧握着余鸢的手,低头看她不知笑了多少回。
淡雅温润的笑意在叶清之脸上极少难看到,不说江氏姐弟,余鸢都有些纳闷,甚至有点小怕。
路上水坑不在少数,在跳出最后一个水坑时叶清之搂着余鸢的腰踏过,余鸢终是忍不住问道:“叶清之。”
叶清之扬起一抹笑意,道:“怎了?”
余鸢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正色道:“你这人,脸皮怎的越发厚了?”
叶清之笑而不语。
余鸢摸了摸鼻尖,露水打的她有些微凉,还好叶清之早一步将袍子披在她身上。
后面江澜对此场景也是见怪不怪,拉着江眠看了眼阴沉的天,道:“清尊,我们这是去哪,天可要快下雨了?”
叶清之敛了笑意,淡道:“既要救江大人,便要去北面五岳之地。”
江澜笑意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五岳之地,分为百纳镇,忘忧川,锁灵城,奈何桥,以及北冥山。
五岳而成相生相克,聚相而生,败一或者反一,无地皆遭。历年来能安全无恙走过五岳的几乎没了,多数高人或妖,乃至小神去了五岳之地,也不知走了多少,就没人再回来过。渐渐的五岳变便成了禁忌,只是单提,却是不可亲自体验。
江澜之知要去北面,却是没有想到会是五岳之地,线下听了忽而心里一凉,看着一旁不晓世事的江眠,她有那么一颗想把江眠送回去,可要送去哪里,盛华没了,也没了去处,送到亲友家自己又不放心。前方路途坎坷,危险重重,她怎忍心让江眠遭罪。
叹了口气,江澜道:“五岳之地危险重重,这次真是劳烦清尊了,江澜以及整个江家定会好生感谢清尊和兮颜。”
余鸢道:“江小姐说的哪里话,此事多半是清尊处理不当才会酿成此后果,做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江澜道:“江澜有一事不明,还请兮颜姑娘告知。”
“但说无妨。”
“盛华民安数多年,怎会突然有出现丧尸?”
余鸢道:“此事说来话长,凡事讲究个因果,江小姐只需知道咎由自取,因果轮回这句话便行。”
江澜心里波涛,她咬着唇,一个脚步不稳差点走到水坑之中,还好江眠扶着才避免摔倒祸事。
江眠见江澜面色不对,便小声道:“姐,阿姐。你怎么了,刚刚兮颜说的那些话可是什么意思?”
江澜手心里出了不少汗水,江眠等了许久才听得江澜干哑的声音:“无事,只是担心之后路不好走。”
江眠见江澜兴致不高,便扯牛道:“怕什么,五岳之地再难也难不住我江眠。”
江澜勉强的笑了笑。
余鸢收回目光,她想的不错江澜也是晓得当年之事的,毕竟屠杀整条街之恶行,即便古启文乃至江骑有意瞒之也不可能滴水不漏,总有一星半点火星子蹦出。
叶清之道:“怎的忽然想起告知江澜这些?”
余鸢凉凉道:“故意为之不过是想让江澜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古启文几人当年种下的罪恶如今不过是得了罪过,丧尸也好,盛华被禁术封闭也罢,都只是方面种下的因,恶因哪来的好果。另一点免得江澜或者江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下许多错事。”
叶清之点头,搂着余鸢的腰却是收紧了力道。
半晌午将近,天都未见阳光,阴沉沉一片。
前方是一小镇,约摸有三四里路,周围除了鹅卵般的山川,满地的绿草以及成高的树木,没有一户人家。
也不知是因何余鸢脸色白了很多,额头冒出与这天,这地不相符的汗水。她抬头看了眼行路的叶清之,手指微微用力抓紧了叶清之细长的手指,手指刮过掌心,柔声唤了句:“叶清之。”
叶清之低头道:“怎了?”
余鸢:“背着我。”
脚下走不稳了,还好有叶清之搂着才未失去方向,余鸢咬着牙,又道:“抱紧我。”
叶清之眉头微不可查的颦起,他依言蹲下身子让余鸢扶在他背后,抓紧了双手随后起身轻轻揽住余鸢的双腿,又怕不小心掉下去,叶清之放缓了脚步,又怕弄疼她,叶清之手不知该放何地。
爬在叶清之的后背上,倦意袭来,眸已经很累了,她强行睁着,却又无力的一次又一次合上,看了叶清之两眼,余鸢脑子已经空了,轻声呢喃道:“叶清之,我睡会。”
叶清之轻“嗯”,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走了一路,江澜与江眠都有些吃不消了,还好现在已经能望到前方的那座城镇,给了二人一丝安慰。
叶清之步子很平,余鸢睡的很香,呼吸很轻,叶清之需静的很了才能听得一二。
这条路不过几里,叶清之仿佛觉得过了千山万水,千斤鼎似得在心口呀的他喘不过气,又是一股无言的害怕。
余鸢献祭与结界,当夜已没了半条命,后虽被降火俸所救,到底是伤了内脏,未死都算是幸运。当时叶清之以为余鸢被降火俸救治好后不会回来了,跟着降火俸离开,后又平安无事归来,叶清之除了惊喜便是害怕。
惊喜在于余鸢还会回来,害怕在于余鸢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叶清之知道,这番,余鸢背后定是承受了诸多磨难身子落了毛病,才留得一命。与余鸢,与叶清之,他只想好好守护,却事事事与愿违。
他虽是仙仕,虽身为天尊之子,却也有很多事情无可奈何。
特是余鸢。
半下午时分天下起了小雨,细雨绵绵虽算不得大,淋在身上也是极为难受,本就泥土不平的小路更是水泥寸步难行,还好到了小镇,除去较为朴素的房子,这里有不少闲置的寺庙,无用打扰村民可在这些无人的寺庙中休息。
因下雨街上不过寥寥几人,偶尔几个也是撑着纸伞,披着麻布奔跑,叶清之几人的到来并未引起这镇上的注意。
余鸢脸色苍白的略有几分可怕,眼底微青,虽有叶清之外袍子护着,到底也被沁了不少雨,发丝也湿了一层,许是睡的香甜,未受到雨水的干扰而醒。
几人走到中间已路过了不少寺庙,江眠,乃至余鸢都被雨水淋着,江澜见叶清之无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便忍不住道:“清尊,可还要在寺庙待着?”
叶清之收紧了搂着余鸢双腿的力道,轻轻擦去鞋上不小心沾到的一丝污泥,道:“前面有客栈在那里休息。”
江澜松了口气,道:“这地方还好有客栈,若不然兮颜的身子在寺庙里恐怕撑不住。”
叶清之轻抬了眉头,侧身看着睡梦鼾甜的余鸢,无话。
不过半下午天便黑了,叶清之在一家名为“奇悠”客栈停下。老板是为年过四十多的男子,正在招呼一刚刚拿了房子退钱的几个猎行模样得壮汉。
客栈算不得太大,干净整洁,桌椅板凳乃至人坐落的位置都井然有序。人算不得多,两两几人坐,喝着茶水,吃着花生,大笑交谈。
看得出这里出去方才那几个猎行模样得男子都是这个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