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之背着余鸢进了客栈,老板见几人穿着不俗,便忙笑道:“客官,吃饭还是住宿啊?”
叶清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住宿,三间。”
老板接过银子,笑容渐深,指着正在帮客人倒茶的小二道:“闲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几位客官的行礼提到屋子里,耽误几位客官休息有你好果子吃。”
小二是位年纪较轻的男子,瘦高个,皮肤黝黑,面态麻木,听得老板呵斥便像被雷打了下几乎是跳着将手上的陶瓷茶壶放下,穿着一双草木鞋子跑到叶清之跟前,喘着粗气,弓着腰怯懦道:“客……客官,尽管将行礼交给我就行。”
江澜见此有些于心不忍,左右没什么包裹,便道:“不用了,没什么重的东西,我们自己领过去便行。”
小二面上白了几分,为难的看了眼叶清之。
叶清之道:“江小姐手里有个包裹,你便拿上去吧。”
小二扯着嘴角低头感谢:“谢,多谢客官。”
说罢便低着头走到江澜身边,伸手一双黝黑且粗糙的手:“还请,还请小姐将包裹给我。”
江澜依言递,小二领了包裹,一手拱前,指着一边楼梯道:“还请客官跟来。”
叶清之背着余鸢,一行人上了楼梯。
楼梯很窄,也很破旧,隐约踏上还有“咯吱”声音作响,叶清之放缓了步子,在不惊醒余鸢的情况下步步前行。
二楼便是夜宿之地,约摸有十几米长的廊坊,一间挨着一间对门而是,门上分放了牌号。
到了地方,小二给了江澜,江眠和叶清之一串钥匙,干笑道:“这三间挨着,几位客官住着也方便,还请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江澜笑道:“麻烦您了。”
小二低着头走了,叶清之打开最左边一间房子,进了门便将床被铺开,轻轻抱着余鸢躺在床上,脱了她的鞋袜,和方才被雨水淋湿的袍子,盖上被子,被子放置下巴处,轻轻盖住嘴上露出鼻子呼吸。
做完这些叶清之在床边握住余鸢的手许久,等到一旁的江眠打了个喷嚏,这才觉自己身上也湿透了,要去换身衣服。
他将余鸢的胳膊放置被褥里,站在床边片刻,道:“应该也没拿衣服,下面有温水,或者姜汤,喝碗去去寒。”
江澜瑟缩着打了个寒颤,的确,本来不觉冷在这干站了一会儿也冷了许多,她道:“好,等澜儿也给兮颜带碗。”
叶清之道:“也好。”
江眠拉住江澜的衣角,吸了吸鼻子,道:“阿姐,兮颜怎么了?”
江澜无声做了个禁言,摇头。
正在众人要去下楼喝碗姜汤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客官。”
江澜轻步走去,开了门道:“何事?”
来者是这家店的老板,他笑道:“各位远来路途劳累,今儿又下了雨,晚上准备了免费晚膳贡几位享用,到了时辰还请各位晚上劳置楼下享用。”
江澜思索片刻,笑道:“好,到时定会前去。”
老板走后,江澜渐渐敛了笑意,眉头紧锁。
江眠道:“姐,这家老板店人这么好,知道我们来这破地方不容易特意给我们准备了晚膳,太好了,弟弟我早就饿了。”
江澜没有笑意,只是干道:“希望如此。”
江澜下去问后院的厨房要了四碗姜汤,客栈虽少见姜汤但姜还是有的,江澜加了钱让这几位厨子好好熬制,下着雨二人都去了厨房等着。
这家店门店不大,倒是这厨房不小,两两几个厨子,身材高大魁梧,正剁着新鲜的肉食。其他两个厨子则是在做饭,味道道也不错,香味扑鼻,酸辣都有,样式也算耐人观赏,有头有尾,有形有状。
江眠看了一会儿瑟缩了下身子,打了个寒道:“姐,我怎么看这都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饭菜可口,蔬菜白菜一堆,可不知为何看着这新鲜的猪肉,听着厨子一刀一刀落在肉身上的跺断声,跟落在人身上相差无几,听着莫说江眠,江澜都有些不舒服。
她打了个寒颤,白道:“别胡说,自己吓自己”
此刻一厨子已经将二人要的姜汤端上,江澜接下放在一边,道:“小眠,这是在外不比家中,凡事多长点心,若是事情不对就叫阿姐,阿姐一直都在。”
江眠点头:“知道了阿姐。”
“快,趁热赶紧喝了。”
…………
房间里一是过了一个时辰,余鸢睡了一个时辰,叶清之坐在床边呆了一个时辰。
江澜敲了门端着姜汤进来,小声道:“清尊,趁热赶紧让兮颜喝点姜汤吧,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叶清之轻轻拍了拍余鸢的脸颊,道:“鸢儿,鸢儿。”
未有反应,叶清之伸了身子在余鸢耳边呼气,这是上辈子余鸢最敏感的地方。果然叶清之如方才般唤了两声余鸢便缓缓睁开了眸子。
身后江澜听了,看了,无言沉默。
睡了许久,余鸢嗓子有些干疼,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她摸着头,胸口处忽的有传来一阵撕心之痛,余鸢不禁轻呼痛出声,弓着身子捂住胸口。
叶清之见此,面上慌乱一闪而过,他抓住余鸢的胳膊,却发现余鸢整个人都在颤抖。
喉结微动,叶清之道:“鸢……鸢儿,可还好?”
余鸢咬着牙,额上沁出不少汗水,怎的残月之日已过她的心口还是会疼,以往过了夜晚便没了,不会持续第二日才是。
莫非是因为献祭一事。
该死的,余鸢咒骂一声。
许久不见余鸢回答,叶清之慌道:“灵气,灵气,我传灵气给你。”
余鸢转身,颤抖着手,张开了双臂,道:“抱住我,抱住我叶清之,我就不疼了。”
见余鸢一犯常态的温顺,叶清之闻言轻轻抱住了她,随后又是抱的死紧,弯着身子躺于床上。
余鸢的手指紧紧捏着叶清之后背的衣带,眼皮不时合上,道:“抱紧我。”
叶清之依言将余鸢抱的更紧了。
一旁的江澜将姜汤放在一边退了下去,关上门。她的屋子在中间一边是江眠的房子。叶清之为了照顾余鸢方便只要了三间。
江眠的屋里的门敞开着,江澜走了进去,唤了声:“小眠。”
屋里除了江眠放在桌上的一个包裹,空无一人。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天阴沉的紧,隐隐有下大雨的趋势。江澜心怕江眠孩子气犯了出去玩闹,莫说下雨与否,江眠从小为出过远门,心性单纯,她怕江眠跑到外面遇到危险。
也顾不得雨水多大,江澜跑到楼下问门前的掌柜道:“老板,您可看见和我一同来的较小的那位男子了?”
老板正算着帐,闻言便想了片刻,摇头道:“没有看到公子。”
江澜松了口气,没离开旅馆就好,谢了后便又跑到二楼去了。
这里多多少少都有人家住,江澜不好大声寻找,便挨着一家家开门的余光看。
从头至中间共有七八间屋子,江澜看了个遍,最后隐约是路过叶清之房间时听得里面传来江眠的声音,她这才停了脚步,喘了两口气,开了门进去。
屋里江眠正笑着不知在给余鸢说什么,余鸢一个劲的笑。
江澜推门而入,二话不说便揪住耳朵,使劲拉了拉,道:“你这小子,转眼不见就跑到兮颜房间里了。”
江眠正与余鸢说的正兴,猝不及防被江澜揪住耳朵,疼痛之余也有几分害羞,便挣脱道:“姐,好阿姐,你被动不动就揪我耳朵行不行。”
江澜道:“人生地不熟的,小眠你要去哪里要给姐说一声才是,免的阿姐担心。”
江眠道:“阿姐,这次我不过是见兮颜脸色不好又睡了一路,怕她饿着了便从厨房里要了点粥食,无心之失。”
说着便指了指一边桌上放置的一碗红豆粥。
江澜心里原就无多大气,只是担忧江眠受人坑骗,今闻言便安了心,摸着江眠的头发道:“这次阿姐冤枉你了,不过要是离开阿姐身边定要说一声。”
江眠忙不跌的点头,道:“阿姐,兮颜身体怎么了,你看这丫头憔悴的。”
余鸢半坐于床上正喝着叶清之喂邪恶的姜汤,听了江眠的话,便故作老练道:“丫头,你这小子还叫我丫头,真是世风日下一个毛头小子都敢欺负到我头上。”
江眠笑道:“不说兮颜别的,个子比我矮,年龄比我小,事事不如我,你说是不是小丫头呀。”
余鸢推开了叶清之递来的姜汤,想大声喊却发觉头晕的厉害,便指着江眠道:“臭江眠,你给我等着。”
江眠笑的有些贱,故意站直了身子,做了鬼脸道:“有本事的来抓我呀。”
余鸢笑容渐渐有些扭曲了,她一把掀开了被褥就要下去,叶清之忙按住余鸢快要出了被窝的双腿:“别下去,凉。”
江澜见此,又是揪住江眠的耳朵道:“讨打是不是,明知道兮颜身体不好还要出言戏弄。”
江眠委屈道:“阿姐,我不是看兮颜脸色不好,人病态的紧,才想法子逗她开心吗。”
江澜道:“有你这样逗人开心的?”
江眠眨着眼睛点头一脸真诚。
余鸢摸了摸鼻尖,道:“我没事,江眠也是好心,一点小伤睡一觉就好了。”
江澜抱歉道:“着实不好意思,我家小眠不懂事,事事还请多多包涵。”
余鸢笑道:“澜儿说这话见外了不是,既是一路人就莫要诸多客气,以后还要一起走。”
江澜吸了两口酸气,点头。
江眠眉眼间有了几分委屈,虽是不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
余鸢见了也晓得他是好心,便道:“左右才酉时,不如去外面走走。”
江眠露了笑脸,忙道:“好啊,这家客栈我知道有一处地方特别好玩。”
叶清之摇头道:“不行,外面下了雨。”
余鸢道:“又不出去,撑着伞就行了。”
“不行。”
顿了下,叶清之又道:“不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