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道:“只能等吗?”
余鸢勾唇笑道:“自然不是,以不变应万变,变静为动。”
顿下,她打了个哈欠道:“线下最重要的事不是阿香,而是如何填饱肚子。从昨日开始大家一口水都未进,俗话说得好,死字当头都不如填饱肚子来的实在,所以宁姑娘,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
一路拼死逃生,最是耗体力,起先未觉,如今余鸢提起,一行人倒是真觉有些饿了。
宁凝低头片刻,道:“这里留了些先前师兄备着的蔬菜。”
“只有这些?”
宁凝点头。
余鸢有些扫兴。无肉不欢,她自是无酒不起劲,想也有些日子未喝了,如今奔波了几天,身子累了,无酒,更是累。
老句放下了一直背在后背的包裹,蹲下身找了半晌。
余鸢敏锐的修到了一丝酒香味,亮了眼睛道:“老句大哥可有?”
老句伸手摸索,掏出了几件衣物,几把银制的短剑,和一些女子用的簪子什么的。
终,在将包裹翻个透彻后,老句笑着撸起袖子从最里面拿出一坛子米酒,笑呵呵道:“酒是有,就是有些粗。”
余鸢点头笑眯眯道:“无妨,是酒便行。”
自这坛子酒出现,余鸢的视线就未离开过,砸吧着嘴巴有一没一下的轻舔嘴角。
这模样,真是馋了。
叫醒了江眠,老句便在院子角落里找出几根废弃的大木块,屋里有煮饭用的锅,还有一铁壶,老句倒制了半晌才找到一根铁链子,将铁壶穿起。三根木块长放,挂上,地下空了一尺距离。
余鸢看这一伟大建设完后,叹道:“不愧是夜行者,办事好生利索。”
老句道:“这算是提基本的,若连这都不会,恐怕我早就饿死了。”
听起便知老句游历不少地方,去过鬼怪之地不在少数,若不然也不会有此修为,胸襟。
余鸢对此人好感颇多,便笑道:“老句大哥,你们夜行者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老句大笑两声,道:“怎么,兮颜妹妹也想加入我们行列?”
余鸢眯着眼睛道:“我想啊,可我家叶子不许。”
闻此老句看了眼叶清之,笑意更深了,他道:“看此,便知叶公子听的是兮颜妹妹的话。”
“他这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那等苦事。”
老句笑的脸上皱纹连在了一块,像极了街市上卖的一种糖人,余鸢细心发现只是脖子下处,衣襟露出一块之地,老句身上便有一道从下巴处伸到衣襟内的伤痕。
其他地方,更是不用说了。
余鸢想老句背后故事不少。
江眠也道:“对啊,老句大哥你就说说,小爷也很好奇你们这在生死边缘起伏的生活。”
降火俸去院子里找干柴,几人闲着无事便聚到一起蹲在地上,听老句说此。
一时间被这么多人注视,老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头道::“吃饭,吃饭,边吃边说。”
余鸢抿唇一笑,倒了一杯酒,递给老句一杯,二人默契对杯,一饮而尽。
喉间干裂,余鸢道:“这酒,好烈啊。”
老句擦着嘴角道:“自然,好酒醇香浓郁,而粗酒就只剩下了烈。不过我就爱喝这酒,烈的舒心,一气冲到脑子。”
余鸢大笑,又是倒满了一杯,正要饮下,老句阻下,道:“兮颜莫不等饭菜好了再饮。”
卧在叶清之怀里,余鸢整个心都是乐的,她道:“好,那我就等着。”
待降火俸干柴找好了,江澜便将洗好的萝卜,白菜,茄子……
样数颇多,人也较多,舒心很轻,江澜想着便将所有的蔬菜,材料倒进了已经煮的滚沸的壶里。
水溅出不少,拿了勺子安抚好后,江澜合上了壶盖。
她在一旁坐下,笑道:“再等一会儿就行。”
余鸢道:“正好趁此机会老句大哥哥说说。”
老句道:“光说多没劲,宁姑娘你这里还有碗吗。”
宁凝:“有的,我去拿。”
“多拿几个。”老句嘿嘿笑道:“谁能喝酒的一起,痛快痛快。”
宁凝拿来了碗,她道:“没有茶杯了,只有碗。”
老句接下道:“无妨。”
余鸢将酒坛子给了老句,总有五六个,出去江澜,宁凝,以及“滴酒不沾”的叶清之,也只剩了老句,降火俸,江眠与余鸢几人。
一人倒满了一杯后,老句笑的粗狂道:“来,来,来,干。”
几人碰杯,江眠虽有些受不了酒的烈味,倒也是喝了个干净。
两杯,余鸢脸色微红了,着实这酒味太烈,加上身上有伤便有些受不了了。
身后叶清之方抿唇,余鸢便回头将一根食指放在叶清之唇上,笑道:“晓得,不会再有第三杯了。”
叶清之松了眉头,淡笑。
像是极为有默契的,这一杯下肚后,都未再续下去。饭也煮好了,江澜拿了碗筷一一盛好递给。
众人吃着饭,老句便开始讲起夜行之事。
饭不过蔬菜,酒不过最烈,夜不过最寒。
这时余鸢在,叶清之在,阿圆在,降火俸在,江澜江眠都在。经历过生死,吃着最简单不过的饭菜,听着老句说的奇事,堆着篝火,偶尔抿上两口小酒,说起生前最是宏伟之事。江眠偷偷夹了降火俸碗里为数不多的一块软绵绵的豆荚,气的降火俸黑脸而语塞,江澜笑着揪江眠耳朵,却是将碗里的豆荚给他了。
余鸢笑着卧在叶清之怀里,手上摸了烧干了的木炭,轻轻抹在叶清之的额间,遮住了那桃花印记,无言而笑。
叶清之垂了眸子看她,她便笑的更欢了。
一行人笑的最是高兴,闹的最是欢愉。
管它日后生死如何,最好不过现在,最美不过如此。
…………
一行人闹后就这样在院里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余鸢趁着众人熟睡稍稍叫醒了叶清之,眼角看去院外,意思不言而喻。
叶清之点头,二人小声趟过地上胡乱而睡的几人,离开了竹院。
门前,叶清之设了法,阻止了外面鬼怪的靠近。一切完善后,二人去了百纳镇。
百纳镇中情况究竟如此,无人知晓,余鸢便想着来探探路,摸清楚情况。
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叶清之后,叶清之顿了下脚步道:“这次……”
余鸢接下,道:“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些事还是我们一起去做较好。”
叶清之淡笑,看着面前这个说不上倾城,但却是最美的女子,心中那块苦干的地方慢慢被弥补了。
“现在,以后,将来,如样。”
余余鸢在叶清之身子周围转了个圈,眯道:“谁失言谁是小狗。”
“好。”
…………
叶清之破开了百纳镇一角,二人进去了黑到未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镇中。
这里远比宁凝形容的情况要严重的多。
无色的世界,萧索到堪比地府,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有的不过是飘荡的鬼魂。
这些鬼魂自是看的住二人,只是好奇的将二人围起,也未有下动作,片刻后便散开了。
余鸢看了眼,道:“这些只是小鬼。”
“晓得。”
叶清之抬眸看了眼百纳镇中间那处。
空中鬼气最为浓。
“连府”二字赫然而至。大门紧闭,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只是依稀听得里面笑声尖锐,酒杯碰撞之声响耳。
余鸢看了半晌,见叶清之也未动,便道:“这,有点说不通。”
叶清之在手中划了一道伤口,血洒连家大门之上,却是没有任何反应,连家头上的鬼气一点都未消除。
他沉声道:“先离开。”
余鸢点头,这次事情比以往老板那里碰到的要复杂的多,切勿打草惊蛇。
二人身姿敏捷,如一道风般,飘过片刻便离开了。
百纳镇中依旧鬼魂无数,在诺大的百纳镇中来来回回飘荡,仿佛迷失了方向。
来来回回。
路上,余鸢想到方才情况,心里隐隐有了想法,她道:“只有一个解释,阿香得到了寒冰。”
叶清之随之点头。
不过死了一两年,鬼术便有了如此修为,除了这个说法也没别的了。
余鸢一手托着下巴道:“这点,还需细细问宁凝才知。”
叶清之:“有理。”
院里几人还在昏睡,倦意袭来,余鸢与叶清之稍稍躺下,互依着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余鸢被叶清之轻轻晃醒。
她朦胧的看了两眼,江澜,宁凝,以及老句都醒了,这里依旧是黑的吓人,没有一丝要亮的意味,连鱼肚白的一片都没了。
江眠何曾待过这种,开始觉得有些好玩,如今过了许久也有些怕了,便问道:“兮颜,清尊,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余鸢还未说什么,一旁站着脸色已好了许多的降火俸冷嘲道:“出去,不解开阿香的怨气,我们永远都别想出去了。”
蠕动着嘴唇,江眠躲在江澜身后,经过先前一事也不知为何他倒是不害怕降火俸了,只觉这人虽冷,倒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
只是昨日那事,他着实不知怎么面对降火俸,线下听他一言便住了嘴,咬着唇不说话了。
降火俸双手抱胸,冷哼。
余鸢算是看出来了,这降火俸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她忍着笑意看着一脸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江眠,只想知道,江眠到底做吗何,才会让降火俸惦恨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