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句倦意未去,一行人待在屋里也无事做,躺在地上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道:“也是好久未遇到如此情况,折腾了几天,真是有点累了。”
原昏过去的几位修士也醒了两个,只剩下断指的师兄未醒。宁凝刚照顾这位师兄未察觉,如今给他擦洗手指,这才发觉少了一根手指。
她心疼的忙拿了桌上放置的纱布和剪子,一点点擦干净周围的血渍后,看着断着的血肉模糊的手,红了眼睛,一点一点包扎好,只觉是遇到危险断指,其余的便没多想了。
两位修士或许后觉到自己先前的不对之处,看着宁凝红着眼,也未多说一句。
余鸢坦荡,也做好了宁凝知道后拔剑对她的后果,只是两个修士未多说,倒令她不解了,现也无暇顾及如此,她走过去道:“宁姑娘,阿香到底如何死的?”
宁凝摇头道:“我知道的只有昨日告诉你们的这么多,其他的我也不知。”
余鸢看着令两位全身几乎都包扎了纱布的修士道:“你们可知一二?”
二人对视一眼,扭捏道:“晓,晓得一点。阿香跪在雨地里三天期间,师娘曾下去看过一次,再之后阿香便离开了。”
“那连子戎母亲对阿香说了什么?”
修士摇头,表示不知。
如此一来又是只知道一点头,不知尾。
余鸢颦眉坐下,一行人陷入了沉默。
要是在外面还好,能调查许多,可这里一是阿香操控的地方,不说探知过去如何,怕是现在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阿香的掌控之中。
片刻后,叶清之道:“解开术。”
老句道:“如此,那阿香不就可以随意伤害我们了?”
“唯有这样阿香才会出现。”
计策也都懂,只是有点太过冒险了。要是万一保护不得当被阿香迷惑了神智带走,到那时可要如何。
沉思片刻,余鸢恍然道:“阿香父亲,最后客栈时阿香曾现身保护了她的父亲,说明她还是有点良知的,若是我们拿她父亲将阿香逼出来,或许还有一丝解决之法。”
这方法也不能说是没有风险,万一激怒了阿香,后果不会比被抓走简单的多。
余鸢又道:“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要抓住,死也不要放开。”
只是这也是眼下最轻易,最看似安全的法子了。
江澜江眠不懂此事,余鸢说什么她便听了。
宁凝也点头,老句也未拒绝,只道:“最好便是去阿香死时的地方。”
“树林最南面。”
一行人出了竹院,阿圆留下来照顾那几位修士,几人互相拉着手,夜色太黑了,黑到就算人在旁边都看不清身边之人是谁,只能凭声音分辨。
路上可想而知,小鬼不断,风声大作,笑声尖锐,哭声凄凉。
鬼,一路下来现了无数的鬼魂,或是站在树枝上,前方,后方,乃至突然从空中垂落没有头,或者鲜血淋漓脑袋的小鬼。
再便是有攻击人的厉鬼,排列整齐,拦住几人去路。
依宁凝所指方向再不过几十米便是阿香死时之处了,越发接近这里的鬼便越鬼气重,攻击余鸢几人的鬼气也越发毒。
叶清之身子跃起,身下画起一阴阳图腾,随后手指放与额间,口中默念,拿出腰间恶灵囊放出了阿香父亲,囊口对着周围厉鬼便是蓦然变大,狂风飞起。
那些厉鬼见此惊恐的长大了足足能伸到肩膀处的嘴巴,嘶吼着,哀求着,哭喊着。
恶灵囊发出一阵如白昼的光亮,周围躁动的厉鬼皆都被收入囊中,化与空气。
风停,头顶的黑气也消散一些。
宁凝见此惊讶片刻,再看叶清之便是一副敬佩,以及好似之色。老句也同样如此,到底也比宁凝心直口快的多,当下便问道:“恶灵囊,阴阳阵,不知可否告知一二,阁下到底是何门何派?”
叶清之淡淡系好恶灵囊重新放回腰间,未言。
余鸢看了眼哈哈笑道:“天下门派多了去了,我们能是何派,哪家门派都不是,只是过路的散人,老句大哥何必执着与此问题。”
倒不是怕老句知道叶清之身份,若只是单纯的清尊一身份也没必要如此隐瞒了,叶清之以及江澜是担心余鸢,怕这些人牵扯到莫兮颜之身,从而调查到余鸢身上,带来后果。
这一路叶清之能不用术便不用,即便用了也是用一些别的门派的术发。只是元气大伤,修为又不如从前了,若不再动用天道坊的术发,怕是解决不了眼下难题。
很明显这是不想多说了,老句自讨了个没趣,笑道:“鬼气消了些,我们快些过去吧。”
江澜也道:“对啊,多待一会儿对身子都有伤害。”
余鸢笑着应下,拉着叶清之过去了。
她小声道:“我这倒成了见不得人的了。”
叶清之道:“知又如此。我在。”
余鸢心里像抹了蜜,面上却白他,道:“就你,算了吧。”
“嗯?”叶清之收紧手间力道,压的余鸢腰间乃至腹部不得不靠向叶清之。
二人离的几乎没有空隙了,叶清之的清香就缭绕与鼻尖,余鸢很没节操的红了脸。
她将头埋在叶清之脖间,轻捶道:“脸,脸,脸,还要不要脸了。”
叶清之失笑,手中却抱的更紧了。
阿香死在一处泥潭之中,这里没有阿香的墓碑,宁凝说阿香死后被发现全身都被虫子咬没了,脸部血肉模糊,又在泥潭中见到发现这里又偏僻,也无人问津,便尸骨消失在了这泥潭中。等到阿香父亲赶到,阿香只剩了为数不多的一两根肋骨。
女儿不明不白死了,阿香父亲痛心之余气恼不甘颇多,不等休息便拿了一根随地捡的树枝一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冲破了百纳镇看守,跑到镇中大闹,说连子戎恶行,为他女儿讨一公道。
居宁凝所说,这里曾是一上天灵兽所待过的地方,这片树林也一直被连家修士保护极好,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灵兽消失,这里夏天热的紧,冬天冷的紧,渐渐的这里便没有人过问了,一年接着一年荒废成如今模样。
余鸢唤了江澜,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要找的寒冰恐怕便在阿香身上。”
江澜喜道:“真的。”
余鸢点头,如此一来什么都说通了。因为阿香不是失足意外而死,而是被连子戎母亲害死,惨死与这处泥潭之中,后来几天无人问津,魂魄又迟迟不愿离开人世下去投胎,便肚子一人飘荡与这片树林中,久而久之不小心发觉泥潭中灵兽不小心落下的寒冰,的此物。
因怨气颇中,阿香又是一鬼,寒冰便感受到阿香怨气,助她连成鬼力,有足够的怨气让自己的父亲成了自己的鬼人,操纵这一片厉鬼,乃至让整个百纳镇陷入梦魇之中,不得醒。
片刻后,又笑意落下,江澜颦眉道:“可,在阿香身上,如何得到。”
余鸢:“着实不易。”
寒冰之力有半个晃动北骑国之力,操纵鬼魂,增加修为,提高术法之奇效。
得之,最起码增了五百年修为。
江澜眉头皱的更紧了,余鸢笑着拍她肩膀:“无事,总有解决的法子,澜儿你要相信我。”
江澜道:“自然相信兮颜,只是先前只一鬼人便让我们损失惨重,阿香,恐怕兮颜与清尊二人能对付住,怕又要落得一身伤。”
余鸢安抚道:“受伤了等出去澜儿给我多炒两个小菜,喝上两坛子桃花酒,吃上叶子做的桃花酥,一切都不是问题。”
明知余鸢是在逗自己,让自己安心。江澜还是没忍住笑了声。
余鸢:“这就对了,我家澜儿笑起来最好看了。”
一旁的老句便半个身子下了泥潭,看似和普通泥土无异的泥潭,老句不过拿了一根树枝进去这里仿佛是有感应的,一下子有了猛力吸力。若不是一旁的宁凝发现及时拉住,老句就要掉下去了。
看着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的树枝,老句吓的脸色煞白,轻呼了好几口气。
余鸢也注意到了这边,转过身便见到老句差点掉落泥潭之景,她惊道:“没事吧老句大哥?”
老句摇头,只是神情凝重了几分。
余鸢道:“大家离这泥潭远点,这是和妖怪一样的,靠近便会被吸住,活生生吞进腹中。”
几人点头,方才从老句身上领到过了如今皆是很有默契的退后几步,离那里更远了。
树上还有不少偶尔飘落的树叶,掉下去后便什么都没有了,仿佛这些东西不曾存在过。
余鸢对叶清之道:“这里不是灵兽待过的地方吗,怎么会有食人谭?”
叶清之想了片刻,降火俸却在这时从一边走过来,说道:“灵兽只会待在灵气浓郁,土地干净之地。我想这里后来应该被什么人,或者妖污染了,灵兽被迫离去,留下了这一方土地。”
“脏东西便是食人谭?”
“应该如此。”
地上阿香的父亲咳嗽了两声,隐隐有要清醒的意味,周围树影动荡剧烈。
余鸢警惕将江澜江眠护与身后,看了眼四周开始晃荡的树枝,不断飘落的竹叶,以及那一道嫣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