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胭脂铺子里那老板也是说了和这女修士同样的话,余鸢心里疑问更大了,究竟忘忧川发生过什么事,或者又将要发生什么事,才会让这里的人如此害怕步卿嫡。
她笑道:“一定会听姐姐教诲,过两日我们便会离去,只是半天未见家主与明大人,姐姐可知二人去了哪里?”
女修士道:“最近辅修阁的人不*分,家主和明大人应该是去探查地界了。”
余鸢点点头道:“姐姐既然在忙兮颜便不再打扰了,再会。”
…………
一早上就出去的明朽锶和步卿嫡二人未让其他修士跟着,踏过步摇家与辅修阁的交接处勘察。
分割后是一片极为茂密的树林,随后便是一处山川水溪。山那边便是辅修阁所住之地,两家相隔不过几里路程,一般靠近自己临界附近都有人把手,这次稍稍进入辅修阁之地,见不得光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二人齐肩无声在树林中走了半晌,满地的落叶踏上却是未有一点声音,静谧的很。
这片树林是没有道路的,辅修阁通向步摇家有一大路可走,这里多半是两家斗争安排眼线之地。
走了约摸有半个时辰,这条树林也快到了尽头,步卿嫡有些无趣的道:“阿锶,这次情报有误吗,走了这么久一点不妥之处都未发觉?”
明朽锶步子未慢下,说道:“你不信我?”
步卿嫡忙摇头,道:“自然不是,只是辅修阁那里一向不喜欢玩阴的,这次怎么会选择后山而行。”
明朽锶道:“家主,你可别忘记了上次你囚禁的那人是谁。”
步卿嫡道:“嗯,记得。只是刚刚有些惊讶,现在想想也觉有理,阿锶说的我都信。”
明朽锶扬了一抹笑意,只是如这阴沉的天,虽笑但无多少的笑意。
她道:“家主对阿锶一向很好。”
步卿嫡笑的有些无奈,道:“你知道就好。”
再过小半个时辰便是树林与山川交接处,一棵枣树下步卿嫡伸手拦住了明朽锶的去路。
明朽锶皱眉道:“怎了?”
步卿嫡踏出一步,大红色的布鞋轻轻踩在一隐隐冒出树根的地上。清风一吹上面落叶皆都随风没了,露出里面约摸有一尺长的树根。
步卿嫡手指微动,嘴里默念几句,便见原本死气沉沉的树根仿佛有了灵气似的从地下缓缓浮上一棵草。
这草无花只有三瓣树叶,一棵树叶约摸有大人一个手掌般大小,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色,恍如一道太阳的白光,绚丽刺目。只是这叶的味道却是不大美丽,甚至有些臭。
明朽锶盯着那束草,道:“这是什么?”
说着便要低身将那束草拔掉,步卿嫡半途伸手拦住明朽锶,说道:“我来。”
这草没什么不同,除了散发白光也未有什么危害,步卿嫡将草拿在手中一会儿确认自己没什么事后松了口气,笑着道:“无事,只是普通的草。”
明朽锶眸光有些复杂,在步卿嫡望过来的那一刻已恢复如初,点头道:“这便行,我以为这是辅修阁种下谋害我们的东西。”
步卿嫡道:“若是敢,看我不带人端了他们的老窝。”
明朽锶道:“算了吧,讲真,若真有一天打起来我们步摇家不一定是辅修阁的对手。”
步卿嫡不赞同道:“阿锶你怎说些这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明朽锶淡了眉眼,道:“走吧,再往前走便是峡谷了,那里没必要前去,这次情报可能真出了错误,等我回去好好问问那人。”
步卿嫡揽住明朽锶的胳膊,如孩子般将身子轻靠在上面,说道:“嗯。”
半路明朽锶有些心不在焉,步卿嫡抱着她胳膊的手很紧,手指却是未用力很轻,这般小心翼翼的姿态,明朽锶眸光沉了几分,道:“家主,若是方才那棵草是有毒的应当如何?”
步卿嫡想也未想回道:“那也无事,草在我手上若是有毒死的第一个是我,这样阿锶就知道这草是有毒的,便不会再碰它了。”
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明朽锶顿了步子,面纱下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仿佛不可置信,又似理所应当。说道:“你可知,这样你会死。”
步卿嫡笑了,明眸善睐印出的是明朽锶一张不知所云的脸庞。
这张脸步卿嫡想看一辈子,印一辈子,念一辈子。
她道:“没有阿锶,我会生不如死。”
…………
下午,细雨已经没了,天有些阴沉,到底也没上午是冷了。
余鸢来到明朽锶居住的西苑,这里不如忘忧川般女子粉多,寥寥几棵海棠盛开,不高却开的很旺盛,其余的便什么都没了,皆是灰色复古,无一生机之色。
门口有两个女修士看着,见是余鸢便未说什么,只是让了门进去。
敲了门,明朽锶前来开了门,笑道:“兮颜?”
余鸢笑着道:“我可以进去吧。”
明朽锶淡看了眼院内,勾唇道:“自然可以。”
一进屋便是一股浓郁的海棠花香扑鼻,余鸢险些被呛到,摸了摸鼻尖这才做罢,屋里宽大干净,余鸢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发觉这里墙上挂的多数是万马奔腾,山川草色之图。
这些画作下笔成墨,轻描成影。无论是力道还是设计,还是周边所话之意,不像是一个女子才可做出来的。
明朽锶倒茶回来,余鸢敛了目光,半玩笑道:“明姑娘这里装饰可真是不同。”
明朽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到余鸢跟前,杯里微冒着热气,缭绕与上。她笑道:“谁说女子一定要粉色不可,我偏偏喜欢黑色。”
余鸢道:“明姑娘是个洒脱之人,心胸不比男子的小,若是男子定是个将军不可。”
明朽锶微挑了眉头道:“谁说女子就不能是将军。”
余鸢听出明朽锶话外有意,顺着表面上说道:“哈哈,不说其他,哪个国家没两个女将军,那些举着旗帜如男子一般上阵杀敌的女子可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明朽锶举了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兮颜姑娘也是个懂事理的,有些话就不用明说了。”
余鸢嘿嘿笑道:“自然自然,只是明姑娘,你将我们带来忘忧川说是让我们找人,好几天了,不知明姑娘要找的那人究竟是谁,明姑娘明白告诉我们也好去寻找。”
明朽锶淡笑道:“怎么,急了?”
余鸢道:“何为急,我们不过是觉得这种有些寄人篱下的日子没必要如此。”
“寄人篱下,何为寄人篱下。”明朽锶抬了眼,轻勾了唇道:“忘忧川除了步卿嫡,谁都是寄人篱下的活着。”
余鸢装作不懂道:“怎会,明姑娘与家主关系那么好,谈何寄人篱下之说。”
明朽锶淡笑未言,指了下余鸢面前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茶,道:“茶,快凉了,兮颜姑娘快些将它喝了吧。”
说完又像是察觉到什么惊讶的微张了嘴巴,说道:“凉茶与热茶是相反的,这茶不能喝了吧,等下我再给兮颜姑娘倒一杯。”
手指转动茶杯,只是一不经意的动作,余鸢恍然知道其中意思,阻拦了明朽锶还要倒茶的动作,接过茶壶道:“兮颜自己来便行,凉茶与热茶虽是相反,可有一句话不说,物极必反。反和反得了正。”
明朽锶收回手,道:“虽有这句话之说,但朽锶从不信。”
余鸢道:“话已至此。明姑娘怎样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当然我们也会完成之前答应你的。没别的事,兮颜便先离开了。”
走到门口处,明朽锶徒然说道:“你们来忘忧川的目的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余鸢未回头,只招了招手,道:“简单不简单全在明姑娘一念之间,这事不好说。”
…………
忘忧川的白色似乎有些短了,才不过多久天便黑了,因是白天阴雨绵绵,晚上夜空里也是毫无星星,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才不过吃了晚膳,余鸢便被叶清之叫到了屋里,门关上,余鸢瑟缩了两下身子,看着孤男寡女的二人,干笑道:“叶,叶子,怎么了?”
叶清之未理,只是将床上被褥摊开铺垫整齐。
余鸢站在一边,想到之前答应过叶清之的,咬着牙道:“叶子,别不理我啊,我错了。”
叶清之终是看她,被子也铺好了,道:“还记得?”
余鸢乖乖点头。
叶清之见她这样气也消了半,轻轻将余鸢揽在怀里,叹气道:“以后别这样了,你身子吃不消,还有,我怕。”
余鸢知道叶清之是因白天明朽锶诊治的一番话而生气,也知从前自己不顾一切有些任性了便未和叶清之抬杠,应道:“嗯,以后会听话的。”
叶清之碰了余鸢坐肩膀处,痛的余鸢发出一声闷哼,委屈道:“我疼。”
叶清之心疼了,将手和隔着衣衫放在余鸢肩膀处,轻轻按摩两下。一阵舒心的快意涌来,余鸢舒服了不少,闭着眼连眼角都是乐的。
按摩半刻,叶清之同余鸢坐在床上,余鸢脱掉了靴子两条腿不老实的搭在叶清之腿上胡乱动弹。上半个身子几乎是和叶清之黏在了一起,小脑袋窝在叶清之胸口上,不时揪着叶清之飘乱的墨发,说道:“叶子,今儿让我来想干什么?”
说罢余鸢却不禁脸色微红了,她晃了晃脑袋,狠狠呸了一口,暗叹自己胡思乱想了些。
叶清之手轻轻碰触余鸢的小腿,抬了头道:“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