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儿,降火俸隐隐发现不一样之处,他扶着一旁的树木向下走了几步。
地上青草有被压过的痕迹,偶尔尖锐的石头上有一两处血渍,已干,想来留下有一段时间了。
他眸光一凝,也不管山下是何,沿途而至。
…………
步摇家此刻已是内外受攻,步卿嫡站在城墙之上持着紫释剑,同身后几位剩余的修士抵挡门外辅修阁的入侵。
原不知是谁疏忽把守,让辅修阁的人进去,就此还不算,等到辅修阁杀掉不少修士,步卿嫡才知晓这些事情。
昨日步摇家损伤惨重,不过只剩了二十多余修士,现在又因对抗辅修阁这些修士的猛攻,只剩了五六个。
本不应如此,谁曾想这条街的人竟和辅修阁走在了一起,同辅修阁的人破开了步卿嫡设置的剑阵。一时间步摇家*裸显现在这些人面前,毫无保留,任人宰割。
步卿嫡同这几个人用仅剩的几分力气死死守护步摇家。身后余鸢同叶清之在在输运内力,好让步卿嫡轻松些。
外面修士忽然停了动作,十几人期身子一转,剑飞至而上,十几把檀木剑在一道白光下聚集成了一把巨剑。
剑气逼人,带了十足的杀气。
余鸢发觉这剑气与当日树林中对抗明朽锶时辅修阁的方才一模一样。
虽隔着几位修士,余鸢已经听到了步卿嫡沉重的闷哼声,她举起的手缓缓缓缓落下,又咬着牙迎着杀人的剑气一点一点举起。身后修士早已支撑不住哀嚎,一两人竟是衣衫被剑气震的碎裂,随后便是几人猛的倒在地上,骨头断裂,止不住哀嚎。
身后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挡在最前面的步卿嫡了。
其实步卿嫡可以不必承受这些剑气的,她大可以与这些修士拼死一搏,可若她不撑着这些女修士,连着步摇家都会被灭亡。
余鸢心里大骇,她内力不是很多,如此需要内力的法子她也帮不得多少忙,只能一点一点能传送多少算多少。
余鸢道:“叶子,你觉得步卿嫡能撑多久?”
前方又一人倒下了,余鸢随着距离几乎要挨着步卿嫡了。
叶清之颦着眉头看了步卿嫡一眼,未说话,只是摇摇头。
那便是一刻也撑不得了。
果真,话落便见到步卿嫡被剑气伤了心脏,一口鲜血喷下,身子飞了老远,落在余鸢后面桌子上。
砸断了桌子,步卿嫡躺在地上,胳膊上的衣衫尽数都没了,露出里面白嫩的皮肤,其实也算不得白嫩了,因剑气所致,步卿嫡一双胳膊满是被只有一分利剑划伤的伤痕。
很小,却很多。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清了,却都是深入骨肉的深度。
血,不停流下,很快便沾染了步卿嫡一身。
脖子,手,腹部,乃至地上。
二人也被这剑气反噬,震了几分,好在不是人类,这些尚可无事。
五六位修士已经全部都倒下了,安静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步卿嫡捂着胸口咳嗽一声,嘴角挂了一抹鲜血。她看着倒地的余鸢二人,呵道:“走,给我走听到没有,这是我步摇家的事情,谁让你这几个外人留下的。”
余鸢见她已伤到了内脏,那些伤更是可以废了她的两条胳膊,即便如此步卿嫡依旧用还有几分灵气的紫释剑在空中留着保卫步摇家,明明是为了她安全,却依旧硬着姿态说出这般惹人厌恶的话。
她不禁有些佩服步卿嫡了,这女子不过二十来岁,却有了寻常女子不可有的胸襟,若不是在忘忧川,在外面,又该有怎样一番作为。
若不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束缚住这一难求重情重义可贵之人,步卿嫡怎会一生都在忘忧川与这辅修阁的人都得你死我活。
蓦然的余鸢心仿佛被一根很小很细,甚至肉眼看不见的针轻轻刺下。虽不见鲜血,却令人心痒难耐,无言之痛。
她看着步卿嫡,道:“这种情况我们若是走了,和辅修阁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剑气这种东西我虽帮不上多大的忙,最少可以帮你一点,一点也是一点。”
步卿嫡溅满了鲜血的脸上闪现几分不可置信。身后城门已经被破开,那些修士聚集了剑气气势凶凶举着檀木剑向众人靠近。
她咬着牙,道:“阿锶,外人尚可看出我的为人,为何只有你看不出。下药,禁术皆用,不过就是为了害死我。”
凄惨的笑了两声,步卿嫡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用不了力便靠着两条腿站直了身子,方腰直起便被不知何时来的赵陵一剑气击中腿部。
一颗约摸有手指甲般大小的石块穿过步卿嫡小腿,沾满鲜血破出,石头落在后面与一柱子相撞才停。
骨肉断裂,筋骨分开,步卿嫡小腿被这一石头穿透了过去,口中一口鲜血喷涌,身子再支撑不住的倒下去。
血,满地,步卿嫡满身的血。
赵陵凌空与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步卿嫡,轻蔑道:“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步卿嫡纵容明朽锶那个贱人,我的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实行,你们步摇家的人也不会这么快死光,而你步卿嫡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凄惨的下场。”
步卿嫡死死攥住手指,骨间都泛白了,指甲深入到骨肉中都恍然不觉疼痛。
她瞪着一双几乎要充血的眸子:“即便阿锶再般不是,我也不许你们这种人说她分毫。”
赵陵道:“别为她辩解了,步卿嫡,等你死后此后忘忧川再无步摇家,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何事,从此忘忧川将会成为一座热闹的繁华街市,不再有男女之别。”
步卿嫡道:“幕浩,赵陵你还不是辅修阁阁主,辅修阁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赵陵不为所动,笑的近乎变态:“幕浩,辅修阁有幕浩这个人吗。”
步卿嫡仿佛要咬碎了一口银牙齿,道:“卑鄙。”
赵陵道:“卑鄙,步卿嫡,这算是你对我最轻的评价了。卑鄙,卑鄙又如何,从前我心悦你,你却拿我一番痴心当放屁,如今我就是让你尝尝被至亲背叛,被心爱人害死的地步。”
说罢便衣袖一挥,一道剑气狠狠打在了步卿嫡膝盖。这下直接击碎了步卿嫡的骨头。
膝盖之处最是疼痛,一直隐忍的步卿嫡终是没忍住发出一声哀嚎。
余鸢不忍的别过头去,将头埋在叶清之怀里:“救救她,叶子,救救她。”
叶清之点头,轻吻了余鸢额头,便起身想将已经快没了声息的步卿嫡带走。
方飞至,步卿嫡却从血泊中半起了身子,嘶哑着嗓子道:“不用,不必救我。”
叶清之听若未闻,思琴飞起,挡住了不少纷纷不同而击向步卿嫡的剑气。
步卿嫡忽而惨叫一声,头上束带已散,秀发沾的血太多了,即便风大也飘不起来了,就那样滴着鲜血同脸上的血凝在一起,干涸的落下,或者留在上面。
面部狰狞,绝色容颜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红色的双眸,一张爬满了如染满了血的血丝和一身强到足以让人转眼内便可以死掉的剑气。
余鸢心里大惊,叶清之已退后几步,并非是不救而是现在根本救不了。
如果未猜错,步卿嫡此刻用的不是步摇家剑气,而是禁术,一种入魔,入鬼,同归于尽的禁术。
她起身向阻止这番害人害己的法子:“步卿嫡,别,别用。”
入了禁术的步卿嫡心已决,哪会听得余鸢劝阻。
她目光紧紧盯着赵陵,嘶吼一声,露出一张有了两颗獠牙的牙齿。随着步卿嫡身上脸上越发浓重,那原本已经快要被修士折磨废掉的紫释剑也仿佛得了力,剑气蓬勃,强大。
到底是没想到步卿嫡还有这一手,紫释剑会有这般变化,那帮修士没有任何防备的被紫释剑气所伤,纷纷倒地。
修士受伤,那原本克制步卿嫡的剑也渐渐消散了,巨剑变成了一根根檀木剑,落下。
赵陵面色一凛,后退两步到城墙之边,见步卿嫡这模样,脸上已无半分笑意,眯着眼睛道:“步摇家禁术,步卿嫡你竟然修炼了它。”
步卿嫡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一切都要拜你们辅修阁的人所赐。”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赵陵现在已不是步卿嫡的对手,或许不懂这禁术的人不知,可赵陵与余鸢三人知晓,步卿嫡此刻的无敌不过是靠着一口气撑着。
赵陵既然知道这是步摇家的禁术便知晓克制此禁术的法子,他慢慢的,慢慢的定了心神,道:“步卿嫡你可知用这法子的后果。容貌尽毁,功力尽失,从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一股鲜血涌下,步卿嫡咳嗽一声,呵斥道:“少废话,赵陵,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陵道:“你们几人一定要缠住步卿嫡,这禁术只有一时半会儿的功效,只要撑过这一会儿步卿嫡就废了。”
方才被紫释剑震伤的十几修士忙点头,起身聚气。